087.
折騰了將近一個上午, 陸予鉆進了新換的子里,『裸』『露』在外的手臂瓷白間點上朵朵紅梅。他往邊上側了側,看樣子是想躲掉身旁的觸碰。偏偏傅云朝見他躲一寸, 便前進一寸, 將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懷里。
貼那層薄薄的肌膚,他忍不住勾唇低笑:“怎么了 ?”
陸予面無表情, 閉上眼睛, 假裝什么也沒聽到。毫無顧忌的男比什么時候都要兇,陸予幾次番想要將踹下去, 但傅云朝顯然在前幾次吸取了經驗。他剛有動作的預兆, 就傅云朝給強按下了。而等待陸予的則是更兇更狠的攻擊。
最過分的是,在他意識『迷』離的時候,這狗男還要問他一句:“今還餓不餓?”
所以時刻,陸予一個字也不想跟這個寸進尺的男講。
倒是傅云朝毫不在意, 饜足的男在這種時刻往往都很好話。不帶半點欲望的親吻陸予后頸的肌膚,他安撫:“睡吧。”
…
第二上午, 傅云朝和陸予一同出現在了9區。盡管距離異種完全消滅才兩時間,但各區的重建計劃已經在如火如荼地進。馮放還是9區的最高長官,他老早就衛鈞的口傅云朝和陸予要過來, 等待的途心情有幾分焦躁和不安。
短短的二十四時讓馮放覺度日如年,在看到陸予和傅云朝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馮放竟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帶兩往監獄走,一邊解釋道:“他們父子倆關在3號監獄,那里關押的一般都是死刑犯。”
事實上在馮放看來,傅鳴和死刑犯也差不大。他拿傅家的巨額財產幫助王燁翰做各類改造實驗,實驗并因取巨大成功,導致眾民流離失所時, 就注定他的結果只有眾生□□或以死謝罪。
而想到他曾經還因為聽信傅鳴的胡言『亂』語而對傅云朝乃至陸予產生偏見,馮放這么厚的臉皮都擋不住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尷尬。
在走向3號監獄的時候,馮放那些放在心里許久的話終于憋了出來:“跟你們兩道個歉,尤其是陸予。當初是豬油蒙了眼睛,覺萬錚是個好,所以針對了你。這是有眼無珠,真的非常抱歉。”
如今回想起萬錚這個名字,馮放總覺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盡管萬錚身上聞到那股陌生氣味時馮放便已經有零點不好的預福但徹底對方的身份,對方竟然是王燁翰手的試驗品,還是王燁翰賦予重任的‘神’,馮放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么兩年,他只看到了萬錚救了他,救了很多異能。卻未思考過原來那一次次的救命之恩背后隱藏令難以置信也難以原諒的莫大陰謀。可笑的是,他曾經是真心實意想要為萬錚爭取更多——
他甚至格外不要臉的想要借助‘幫助’之名其他區域那里強要物資。
當初這事兒傳出去的時候有些對他頗多怨言,甚至在背地里直言他是不是要造反。放到現在,馮放自己都覺他這為有多離譜。但實際上,當初他只想為萬錚籌謀,他想到時哪個區有問題了,就以萬錚的名義將物資捐贈。久而久之,萬錚的名聲不就有了嗎?
結果呢?結果他面對的是一場騙局。
不僅如,他還成為了這場騙局的一利刃,這利刃刺向了很多,也包括如今與他同的傅云朝和陸予二。
馮放『揉』了『揉』眉心,他沒想要二口到原諒。『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他再次了幾聲抱歉,便默不作聲地帶兩來到了3號監獄。打開門的前一秒,馮放遲疑了一下,隨后又道:“異種入侵這么大的事情,誰也不曉傅鳴死在哪里了。”
完他才離開。
陸予和傅云朝對視一眼,后緩緩推開了面前這扇大門,門一打開,眼前的兩道影便徹底暴『露』在眼前。首先是傅毅,傅毅早該死了,但傅云朝吊他的命。如今他獨自一躺在冷冰冰的床鋪上,床鋪狹窄,但對于身形格外消瘦傅毅而言卻顯有些大了。
他像一條已經剝掉鱗片,躺在干燥沙地里茍延殘喘的魚,每一次喘氣都用簾大的力道。那瘦骨嶙峋的身也隨呼吸聳動,胸口凸起的骨頭一顫一顫,仿佛只剩下了一道夸張的骨架。
與他比傅鳴的精神狀態看上去要稍微好一點。他還是當敏銳的,門一打開便倏地將眼眸和目光齊齊轉向了來身上。關押的這段時間傅鳴想了佷多,他根本不信自己就這么賭輸了。前些年剛跟王燁翰做事的時候他確實『迷』茫過,但隨傅祈夫『婦』身亡,傅鳴便道他賭對了。
而事到如今,他馮放的不置一詞便關進了監獄,他也還不死心,等待這扇大門重新打開,然后王燁翰笑跟身旁——你們怎么們的功臣給關起來了?
然而,這扇門帶傅鳴的滿懷希望打開,出現在門口的卻令傅鳴的眼瞳陡然一縮。
傅云朝。
竟然是傅云朝。
傅云朝早已摒棄了輪椅,刻他穿隨意卻又顯格外矜貴,男站在門口一雙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看到傅鳴時還笑打了個招呼:“大伯,好久不見。沒想到們的最后一次見面竟然是在監獄——嘖,傅毅還沒死呢?”
傅鳴再傻也道自己的希望徹底落空了。
他的眼睛陡然染上一片紅,頸間、額頭的青筋倏然繃起,一張臉涌血『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了這個名字:“傅云朝——”
“看來大伯還認。那你猜,今來這兒是做什么的?”
男含笑的模樣與傅祈有幾分差別,可莫名的傅鳴就覺眼前的似乎就是傅祈本。那個他的計劃殺死的親弟弟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笑嘲諷他:“你不是用一場車禍帶走聊『性』命嗎?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沒想到只接手傅氏年的時間就要死了。”
傅鳴的眼珠子通紅,渾身都在顫抖。
傅云朝不傅鳴在想什么,但看他的模樣和表情,大概是受了不大不的刺激。傅云朝也只是隨意瞥了他一眼,便抬步走向了傅毅。他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望傅毅。傅毅的意識逐漸清醒,一睜開眼眸對上這張熟悉又讓憎恨的臉,倏然瞪大了眼眸,嗬嗬嗬地不道在什么。
傅云朝卻朝他淡淡的笑了笑。
像是很真心實意的笑,他的眉眼愈顯清雋無暇,似乎連周遭的氣質都變難以置信的溫和。半靠在墻壁上,傅云朝輕聲道 :“疼不疼啊?應該挺疼的吧?見過鬼熒殺的樣子,見過那群它吸食了所有的情緒,它寄生。一開始那些還好端賭,看不出有什么變化,后來時間一長,他們的骨頭酥脆,血肉吞噬,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張薄薄的皮。”
“你道那些皮蛻有多么完美嗎?你的身上不會留下任何一道外傷,皮膚是真實的,觸感也是真實的,到時候還會作為禮物送給其他。或許那個會將你的皮套在身上,取代你的身份。”
傅云朝笑,他的手指虛空拂過傅毅的皮膚,唇瓣染上殷紅,“哦對了,你的意識還殘留,永遠不會消散。不如這樣,你的皮套在你爸身上,你看怎么樣?”
“傅云朝你瘋了嗎!你在嚇唬誰!”
傅毅早已開不了口,發出歇斯底里驚叫的是傅鳴。年男猛地沖過來揮開傅云朝的手臂,擋在了傅毅的面前。對于傅毅這個兒子,傅鳴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但眼下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面卻并未勾傅云朝心軟。
心軟這兩個字都不配出現在與傅鳴傅毅關的事情上。
傅云朝走到一側,勾了勾唇:“怎么是嚇唬呢。只是提前告訴你們要做什么而已,比起你傅鳴,是不是還善良一點?你看,你設計殺爸媽的時候,一場車禍突如其來。就不一樣了,殺你之前還提前劇透,告訴你你要死了,甚至還告訴你你要怎么死呢。你不該謝謝嗎?”
如果這時有旁在場,多半會上一句——神經病。
突然的死亡與的死亡,顯然還是后給的壓力更大一些。
那種,道自己要死,卻怎么也避免不聊死亡,該有多驚恐。
傅鳴一雙眼睛死死盯傅云朝,他這輩子就沒聽過這么離奇的事情,所以傅云朝一定是在騙他!這個畜生倒是比傅祈那一家子的都要心狠手辣,什么惡毒的事情都敢想。但,也僅限于想想而已。
傅鳴的自寬慰還未結束,傅云朝的身后便已經出現了兩道影。其一道黑影的身側伴隨綠『色』的螢火亮起,另外一道赫然是與傅鳴有過很多面之緣的預言家。預言家見傅鳴正意味不地望自己,那雙眼里閃爍的是傅鳴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驚恐。
預言家見狀,面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好久不見傅鳴先生,套皮的活不是很好,這件事情一直都是的另外一位朋友做的。您可能不道,他的手藝當高超,會令皮完美妥善的徹底貼合在你的皮子上,不會有任何一處落下。用不了多久,您的身就可以和您兒子的皮融為一,怎么扯都扯不下來。”
他頓了頓,笑容逐漸轉為抱歉:“只能盡力而為,不會讓您覺套在您兒子的皮子里空落落的,還漏風。放心,家主吩咐的事情,會非常認真努力完成的。”
鬼熒和預言家二都出現了,剝皮套皮自然也不會無限期拖延。
鬼熒在一瞬間消失于狹窄的牢獄內,預言家看突然掙扎起來的傅毅,轉身對陸予道:“陸少不如隨主去休息一會兒?這里交給們就好了。”
陸予看向傅云朝。
傅云朝拉他的手,淡笑 :“走吧。”
在陸予前腳跨出大門的一剎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倏然響起,幾乎要刺破耳膜。陸予和傅云朝卻神『色』都未變化一下,走了一陣,陸予才偏頭看向傅云朝,低聲問:“你鬼熒的手里躲過了剝皮的懲罰。”
傅云朝頓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陸予的關注點竟然在這上面。單手扶青年的肩膀,他有些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卻也在下一刻笑哄他:“下次給你講睡前故事,故事內容就是傅云朝在異世的奇妙之旅,好不好?”
“嗯。”
但 ‘奇妙’二字或許應該改成‘驚悚’,陸予斂眼眸想。
…
【有聽到3號監獄發出來的尖叫了嗎?媽的,嚇死了!】
監獄內部群聊內,年輕的獄警悄悄瞥了前方的建筑,用手機噠噠噠的打字。
那聲音過撕心裂肺,將他都嚇了一跳。而現在,他正要去那邊看看情況。往前走的幾分鐘時間里,群聊內已經有不少的回復了:
[在4號那邊都聽到了。]
[嚇以為異種又來了]
[有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不過好像看到陸予和傅云朝來們這邊了是不是?]
[他們來干什么?]
[可能是帶傅鳴走?畢竟傅鳴也要帶去首都那邊審訊的吧?]
年輕的獄警看到這兒便收了手機,他一路走到3號監獄,很快就發現了一扇打開了縫隙的大門。獄警怔了兩秒,心驀地涌現出了不安的情緒。這里關押的是誰?為什么門打開了?里面的不會跑了吧?
無數的問題盤踞在心頭,他趕緊加快步伐上前,迅速推開了面前的這扇大門。
而接下來落入眼的一切卻令他更覺無比驚恐。
他認監獄里的這,對方叫做傅毅,按照親戚關系算,他應該稱上是傅云朝的表哥。獄警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四前,他渾身皮包骨頭,身上幾乎沒有多余的肉,那層皮印出了骨骼的痕跡,一個一米澳年輕脆弱瘦削到看上去只有幾十來斤。
實話,很恐怖。
他甚至還為和朋友吐槽過。
可現在的傅毅看上去要強壯很多,撕破的衣服下『露』出微微鼓起的肌肉,算不上多么健美 ,但總歸是有點弧度。只是他的表情卻顯奇怪,渾身透『露』出一種違和和驚恐的樣子,臉上的五官卻是生硬的,就連那雙眼睛都是無神的。
獄警:“……”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他張了張嘴正欲話,傅毅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猛地遠處沖了過來。他撲在年輕獄警的身上,驚恐的喊叫:“快救救,快身上的皮扯下來!它快要黏上去了!”
這張臉湊近自己時,獄警甚至都能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他的臉『色』微微一黑,迅速抬手將身上的一掀翻。但手指觸及到的皮膚柔軟又帶森森寒意,令獄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怎么就怪怪的,但又不出哪里奇怪。
他打算不再去看傅毅,目光掃過這個本該是二住的監獄,趕緊給馮放傳了信息,傅鳴已經帶走以后,心情稍微松零。隨即又將爬過來的傅毅一腳踹了出去,關上了監獄的大門。往外走的時候,他還在想傅毅的怪異——
有點像是套了一層面具,不然怎么叫那么慘,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僵的?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
大門徹底關上那一刻,傅鳴愣愣地看面前的鐵門,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沖過去敲打門板。哐當哐當的聲音巨大無比,卻完全沒能吸引其他的注意力。不過了多久,他才一臉頹然地坐在地上,手指顫抖撫上他的臉。
那不是他的臉,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傅毅的臉。
傅云朝真如他所,將傅毅的皮套在了他的身上。那種帶血夾肉的粘稠貼他的皮膚,那個叫做預言家的年輕為了能讓他的身與皮套契合,甚至動手狠狠地按壓。那一刻,傅鳴真的覺自己的皮膚和那層未退干凈的血肉都粘合在一起了。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想要抱住雙臂,卻又在想到皮是傅毅的皮,狠狠甩開。
傅云朝。
傅云朝就是個瘋子。
*
夜『色』漸晚,傅云朝和陸予9區離開,路上意外碰到了阿昊。青年定定地看陸予,嘶啞聲音又是道歉又是道謝,但同樣的,他和馮放一樣沒有妄想能陸予的口到一個確切的原諒便離開了。
他覺沒資格。
徹底告別這之后,陸予看還是一片昏暗的街道,緊閉的各種房屋,最后選擇和傅云朝一起回到了岐山兇宅。兩就昨剩下的一些食材隨便做零晚飯,剛吃完,陸予便衛鈞一個電話叫走了。
難的,傅云朝沒跟。
兩個時后,陸予回來,夜也徹底深了。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由內向外散發一陣陣柔軟的白光,落在昏暗沒有燈光的馬路央,帶點蕭瑟的味道。
異種的事情剛剛才解決完畢,民眾都還未選擇出,眼下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陸予站在馬路央,他迎這輪月『色』緩緩閉上眼睛又睜開,身上濃郁的黑霧蔓延四散,很快便將周圍的一塊空間徹底包裹。
傅云朝站在一側,借那點月『色』注視青年的眉眼。他極佳的視力仿佛看到了青年那雙漆黑的瞳孔印出來的很多景象。傅云朝輕輕吸了一口氣,不可否認他是有些緊張的,年未見,他早已不是傅祈夫『婦』印象的兒子。
他一個之驕子墜落至死亡之地,染上了那里所有的惡習,殺戮、嗜血各種令心驚的欲望將他淹沒,后來他又將這些欲望徹底封存在世界的一角。但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干凈的,反的——他只是一個將自己隱藏很好的惡鬼。
傅云朝靜靜看陸予,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陸予周圍的那道黑霧還未散去,記憶里的兩也還未出現。傅云朝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年時間長了,或許他們早就不在了。
傅云朝抿了抿唇,忽而低聲道:“阿予,回來吧,們早點回家休息。”
聽到男的聲音,陸予抬起眼眸看他。
或,越過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傅云朝錯過他的視線,一怔。下一刻,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因為無法觸碰,只虛虛劃過他的肩頭。但隨后,女溫柔的嗓音熟悉又久遠,還夾幾分笑意:“是們云朝吧?感覺好久不見,媽媽都要認不出來了。總不會,媽媽看錯了吧?”
傅云朝緩緩沉住了呼吸,還未開口,便有嘖嘖兩聲:“了吧媽,你看他那個蠢兮兮的樣子,肯定是你兒子。”
“怎么話的呢?”這是道稍顯沉穩的男聲,傅祈彎了彎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做樣子往傅風瀾的腿上踢了一腳,便將目光轉向了面前這道背影 ,“臭子,你不轉過頭來看看們?”
傅云朝修長的身終于輕輕一動,那一個簡單的轉身動作在刻都顯無比漫長。傅云朝抬眸看向面前的。
傅祈夫『婦』還是印象的模樣,他們穿那車禍時的衣服,五十多的傅祈一身干凈的裝,唇角含笑的模樣帶幾分儒雅。淺『色』旗袍加身,勾勒出纖細身線的傅夫挽丈夫的肩膀,沖兒子笑格外溫柔,連眼角的皺紋都在訴年未見的思念。
與他們不同的是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渾身透無力的傅風瀾。
注意到傅云朝的目光,傅風瀾朝他挑了下眉,又快速眨了下眼睛。
他笑道:“幫謝謝陸,多虧他,才有了這場完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