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瑩自從退下來以后,只發過兩次這么大的脾氣。
一次是當初知道傅振邦是害死她的女兒的人時。
一次,便是現在。
她平時一直都是個溫婉賢惠平易近人的妻子,母親,與長輩。
可此時,她身上的那股氣勢,便是秦懷瑾過來,也要遜色她兩分。
這個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大事都見過的。
以前,她一直沒有在往外表現過那種蠻橫的強勢,不是因為她退下來后就從鐵娘子變成了小嬌娘了。
而是她并不想把對外人的那一套,用到對待家人和親朋上。
所以,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也都是盡量用溫和的方法去解決。
但秦家人實在欺人太甚。
當初那樣對待她的外孫女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在她的寶貝外孫女正受著傷的時候又來道德綁架她。
那些委屈,她能忍,但她的好孫女不能忍!
白瑩怒目直視著秦老太太。
秦老太太原本是不怕過白瑩的。
在她看來,白瑩就是個紙老虎。
?;e人還行,但唬她,那不能夠!
畢竟這么多年來,在這樁婚事上,是他們沈家理虧。
也是他們沈家,害得她的寶貝兒子打了一輩子的光棍。
所以,她一直覺得,白瑩不管是跟誰翻臉,也都沒有資格在她面前翻臉。
可現在,看著白瑩這樣一臉強勢,指著她說讓她滾就讓她滾的樣子。
她竟然,有些不敢再反駁。M.XζéwéN.℃ōΜ
到底,那可是白瑩。
秦老太終究是沒掛住面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叫什么叫?我也只是想讓她去看看她爺爺?!?br/>
白瑩面色冷凝,“她沒有爺爺,要移植骨髓,找你的眼珠子去?!?br/>
她皺眉看了眼在旁邊拿著襪子的祝鵬。
“趕走,別讓她再在這里擾亂醫院的秩序?!?br/>
祝鵬趕緊把手中的襪子藏到了身后。
“好的,白部長。”
沈君澤看著祝鵬這動作,忽然輕笑一聲。
“也不是那么急就要趕走的,你可以繼續你剛才未完成的事業?!?br/>
祝鵬趕緊搖搖頭,“不了不了,她嘴太臭,我兄弟的襪子也沒做什么孽,不該是這個下場?!?br/>
“你!”秦老太被他這句話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你混賬東西!你放屁!”
祝鵬滿是無奈,“您看,臭吧?!?br/>
沈君澤煞有介事地點了下頭,隨后面帶微笑地帶著白瑩進了病房。
病房門打開又關上,很快,外邊秦老太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小。
白瑩見到江南便是滿臉的心疼。
她問的話幾乎跟岑安來的時候的話一樣,江南只能無奈地又解釋了一遍。
傅司珩站在床邊卻直接承認了錯誤,“外婆......是我不對,您要打就打,要罵就罵?!?br/>
原本白瑩是上罵傅司珩一頓的,但現在江南已經把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她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又怎么可能再去打罵他。
最后,她也只能瞪了傅司珩一眼。
傅司珩只是滿臉委屈地站在那里。
白瑩看著他這樣子只覺得礙眼,“你出去?!?br/>
“還有你。”她看了眼沈君澤,“你去問問醫生南南的情況,傅司珩說的我信不過?!?br/>
沈君澤看了傅司珩一眼,滿臉無辜地聳聳肩,跟著傅司珩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門關上,白瑩又問了幾句江南的傷情才輕輕嘆了口氣。
“外婆,你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白瑩神情中帶著絲無奈,但片刻后,她還是點了點頭。
“你之前說,想重回外交部,當時外婆勸過你,你非要堅持,現如今,遇到這次的事,便算不上意外?!?br/>
江南怔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白瑩話里的一起。
“外婆,您是說,這一次的事,是葉柄天在組織我回外交部?”
白瑩看著江南,輕輕幫她順了順頭發。
江南忽然笑了聲,“外婆,應該是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重要?”
白瑩卻不以為然,“現在外交部形勢復雜,葉柄天那些人,最近一直在想辦法排擠你父親的那些老部下,兩邊針鋒相對的局勢本就處在一個瀕臨爆發的局面,你若是回去了,無疑,會是一個引爆點?!?br/>
“葉柄天為了維持住表面的平靜,就必定要想辦法阻止你回去?!?br/>
白瑩說完,低低嘆了口氣,“所以,外婆還是想勸你......”
“不用勸了,外婆,我回去?!苯闲α寺?,“若這時候我退縮了,我也就沒有資格說自己是您的外孫女和我爸的女兒了。”
“而且,他是我爸,我不想留下他一個人在那里戰斗?!?br/>
白瑩眉頭輕皺最后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江南回外交部的事雖然耽誤了,但最終還是定了下來。
但職位卻發生了改變。
從原本的翻譯室普通翻譯,成了翻譯室帶教顧問,雖然不是正式編制,卻比做翻譯職權范圍更廣泛。
從確定下來以后,江南便開始沒白天沒黑夜地為回外交部做準備。
傅司珩看著她在病床上依舊電腦資料不離手的樣子忍不住地心疼,卻也只能更加謹慎周到地照顧著她。
除了照顧江南,傅司珩這段時間也把念安集團的那些老頑固狠狠地敲打了一遍。
雖然葉楚柔安插進去的爪牙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徹底清除干凈,但到底,也能安靜一段時間了。
這天,在公司開完會,傅司珩便接到了司玨的電話。
“哥,嫂子的辦公室重新裝修好了,你過來看看嗎?”
傅司珩應了聲。
艾薇集團的總裁辦依然留給江南,司玨雖然接手了艾薇集團,但坐的卻是總經理的位置。
原本一片狼藉的總裁辦已經恢復如新。
傅司珩站在新換的鋼化玻璃前,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他的目光穿透了玻璃的阻礙,直接觸及到九層的連廊花架。
他耳邊回響著林慕言那日的冷漠聲線。
“兩天后,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
那份“禮物”,仿佛是一枚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他們之間引爆。
傅司珩的心,如同被寒風侵蝕的石頭,冷硬而沉重。
那天后,林慕言便人間蒸發再無蹤影,而定時炸彈卻時時刻刻壓在他的心頭。
送給他的禮物。
忽然間,傅司珩想起什么,他急忙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在哪兒?我有事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