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怔然。
有那么幾秒,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司小玨說什么?
以什么身份去當這個工具人?
岑安嘴角抽了一下。
還真是長本事了。
敢撩姐姐了。
一直到電梯門重新打開,她才笑了聲,推開司玨。
“寶貝,你還真想去做工具人啊?你想去,姐姐還舍不得呢!”
她推開司玨,轉身出了電梯。
神色淡然,步履平穩,似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司玨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神色幻滅不定。
片刻后,他苦笑一聲。
撩完就走,還真是她一貫的作風。
就像小時候一樣,一次又一次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
一邊說著什么司小玨好可愛,長大以后給姐姐當男朋友吧。
一邊轉身就喜歡上了別的男生。
而且,還一喜歡好幾年。
他還記得他剛考上高中的那個暑假獨自到b市來,看到岑安挽著蔣明淵的手滿臉嬌羞的樣子。
瓊花樹下,那時候已經開始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張揚的少女,嬌羞又明艷。
她拉著蔣明淵的手跟他似抱怨,更像撒嬌。
“每次只要一放假,你就不出來見我了,你就這么怕你家里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那時候蔣明淵是怎么說的,他已經忘了。
他只記得,當時的岑安纏著蔣明淵回去之前親她一下的樣子。
花瓣飄落。
輕輕從她眉間滑過。
女孩子輕輕扇動的羽睫成了那些年他心里振翅的蝴蝶。
天崩地裂地震動了他的天地。
也是這天崩地裂間,毀滅了他的情竇初開。
原來,這才是她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
原來,她所有說過的話,也只不過是一句玩笑。
后來他似乎是終于回過神,準備走的時候,卻被岑安叫住。
那時候已經是大一的岑安已經比他矮了些許。
她站在他面前依舊會去揉他的臉。
“司小玨,你怎么來了?”
司玨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來白姨家串門。”ωωω.ΧしεωēN.CoM
他不記得他當時是個什么表情了。
想起來,大概也好看不到哪去。
那天岑安跟他說了很多話。
他都應得心不在焉。
那次回去后,他便把心里的悸動全都強硬壓了下去。
安心學習,跟著他哥學處理公司的事務,在高中畢業后,順理成章地出國留學,回來后開始接管傅家的下屬分公司。
期間,他其實也嘗試過想要戀愛。
但當初那種怦然心動,患得患失的感覺,卻像是消失不見,所以,這些年,他也就沒再想過要談戀愛。
再見岑安時,是在她的首次珠寶展上。
那時候,青澀的少女已經成了熱辣魅惑享譽珠寶界的美人。
她身邊站著的,依舊是蔣明淵。
他那次在她的珠寶展上喝了杯酒便離開了。
之后,便是波瀾不驚的相處,見面也只是平淡如水的打個招呼。
岑安也不再調戲他,更不會跟著他問他談女朋友了沒。
直到兩年前。
蔣明淵訂婚,未婚妻卻不是岑安時,他又一次失控,獨自跑到了b市。
看著在酒吧喝得爛醉的岑安,他一時說不上來心里是個什么感覺。
高興嗎?其實高興不起來的。
心疼嗎?他其實覺得自己更讓人心疼。
只能暗罵一聲沒出息。
這一聲沒出息,不知道是在罵她,還是在罵自己。
他扶起岑安。
岑安的吻卻忽然落下,精準落在唇間。
她叫的卻是明淵。
司玨不記得他那晚是怎么把岑安送回去的了。
只記得,從那天起。
他似乎徹底放下了。
即便是后來面對岑安的撩撥,調戲,親吻,他也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因為他知道。
她對他,從沒認真過。
玩玩而已。
就是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就是她空閑時間的一點樂趣,僅此而已了。
司玨看著岑安從電梯里走出去的背影。
忽然忍不住抬腳跟了上去。
岑安被他握住手腕的那一刻,還忍不住想開口調戲幾句。
卻在下一刻,她被人用力一拽。
干凈溫暖的氣息撲面未來。
一個吻,落在她的眉間,一如,當初蔣明淵在瓊花樹下落下的那個吻一般。
“岑安姐是玩不起了嗎?”
司玨聲音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挑釁。
岑安推開他,呵一聲,“司小玨,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來挑釁姐姐的?”
司玨松開她的手腕,雙手插進褲兜,眉眼柔和地看著她。
“我還以為岑安姐什么都敢玩,原來也有不敢的時候啊?”
岑安翻個白眼,“小屁孩玩個屁,送我回家,累了。”
司玨沉默看著岑安,也沒有再多說,只是走到車邊,幫她打開了車門。
車一路行駛在安靜的夜里。
[曾經你是不是也有過一份沒有說出口的愛?曾經你是不是也有想守護到地老天荒的人?那個她/他還在身邊嗎?如果在,把你心底的愛意說出來,如果不在,沒關系,共行過一段,就已經是彼此最美的花了。]
電臺廣播主持人舒緩的聲音從車載收音機傳出。
緊跟著,傳來的是一首《不遺憾》。
司玨一直安靜開著車,倒是岑安跟著音樂唱了起來。
音樂帶了些傷感,但岑安卻唱得輕快。
她聲音帶了些煙后的沙啞,司玨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最后車沒有開回家,也沒有開往酒店,反倒是在一個便利店前停了下來。
岑安轉頭看司玨。
“買東西?”
司玨沒回答,但片刻后,卻從便利店提了一袋子啤酒出來。
“去看海嗎?岑安姐。”
岑安嗤一聲笑了起來。
“行吧,看你可憐,陪你一次。”
車一路一直往臨市駛去,一路上,岑安的歌聲就沒有停過。
司玨時不時跟著唱兩句,只是兩句,便又忽然被岑安捂住了嘴。
“閉嘴,別打擾我的雅興。”
司玨不動聲色地閉了嘴,但眼中卻始終帶著笑。
他想,曾經那段患得患失的沒有說出口的感情,算遺憾嗎?
大概不算。
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海風吹過。
司玨就這么靠在車邊看著岑安在沙灘上瘋跑。
終于,她氣喘吁吁地回來,跟司玨并排靠在車邊,又拎起一罐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口。
“開心嗎?”
“還行吧。”
岑安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聽著耳邊的潮聲。
以及,司玨的聲音。
“岑安。”
岑安,“叫姐姐。”
司玨笑了笑,依舊是叫她,“岑安。”
岑安哼一聲。
司玨撩起她被海風吹亂的長發。
“我陪你去氣蔣明淵。”
岑安懶懶應了聲,“沒身份,你也去?”
司玨笑著,“去,怎么也得去看看,你當初的眼光,究竟是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