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從車上下來,臉色并不算好。
她堅持自己推著輪椅,傅司珩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得寸進尺又惹惱了她。
也沒再往她槍口上湊,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電梯前,傅司珩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
江南聲音平靜,客氣又疏離。
她跟傅司珩之間夾著一個念念。
所以,她并不想跟傅司珩的關系鬧得太僵。
即便是為了念念,她也愿意跟他保持著表面的平和。
但這卻并不代表著她就愿意原諒他了。
唇角還在火辣辣的疼,江南手指緊緊攥著,指節都已經開始發白。
剛剛在車里,她原本想等著傅司珩情緒平靜下來以后好趕緊滾蛋。
卻不想,他情緒或許是真的平靜下來的,但是卻并沒有要滾蛋的意思,反而是把她按到車上親了起來。
“我錯了。”傅司珩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隨后大手握住了她輪椅的扶手。
江南轉頭瞪著他,眼中的怒意簡直化為實質,“滾!”
傅司珩握著輪椅扶手不放,“我送你到家,不然我不放心。”
江南嗤笑一聲,“還是算了吧,你送我到家才是最不讓我放心的!”
傅司珩唇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
“我就這么讓你不信任?”
江南不想跟他爭辯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她推著輪椅往電梯走去。
“你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信任的嗎?”
傅司珩緊跟著進了電梯。
“那我去看看念念總可以吧?”
“念念現在已經睡了。”江南面色冷硬地回了一句。
傅司珩也不在意,“嗯,就看她睡覺的樣子。”樂文小說網
江南瞪著他,剛想說什么,她手機便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直接接了起來。
“南南。”
蔣旭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江南應了一聲,“蔣旭,有事嗎?”
蔣旭那邊一片寧靜,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低聲說了句,“沒事,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已經安全回來了。”
“我在電梯里了,馬上到家,你不用擔心。”
“好。”
蔣旭說完,便沒有再說話,卻也沒有掛電話,只是就這么安靜地聽著電話另外一邊的動靜。
“沒事的話,我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南南!”蔣旭忽然叫了一聲,江南掛電話的動作頓了頓。
“關于那個殺手的事,抱歉,瞞著你了。”
江南抿唇笑了笑,“不用說抱歉,雖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也知道,你應該不是故意要瞞著我的,所以我不會在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的聲音冷靜而溫和,蔣旭確實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苛責,甚至,連一點應該有的怨懟都沒有。
蔣旭打這個電話過來,本來就是想跟她解釋的,想得到她的原諒的。
但是她現在的態度,卻讓他心里并沒有舒服多少。
甚至于,他寧愿她因為這件事跟他生氣。
可她沒有。
“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他開玩笑般問了一句。
江南笑笑,“是真的,你別多想?”
樓下,蔣旭站在一簇燈光下,看著天上若隱若現的幾顆星星,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挫敗感。
剛才看到兩人在車里擁抱親吻都沒有這么一句不在乎給他的打擊大。
他想問,如果是傅司珩,你是不是也不在乎?
可終究是沒有問出來。
“行吧,你別生氣就行,好好休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別太累。”
“好。”
“我給念念買了幾件衣服,明天給她送過來。”
江南本想拒絕,但看到站在身邊的傅司珩,最后,還是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那我讓人給蔣爺爺送點營養品過去。”
江南掛了電話,電梯已經升至頂樓。
幾乎是掛斷電話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傅司珩把她臉色的變化看在眼中,隨后輕輕笑了聲。
“跟蔣旭打電話就能笑得這么開心,對我卻連個笑容都懶得施舍?”
江南沒回答,但意思卻很明確。
她不僅連個笑都懶得施舍他。
甚至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電梯門打開,她推著輪椅就直接往外走。
傅司珩疾走幾步,跟了上來。
他壓下心中的郁結,低聲說了句。
“蔣旭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能離他遠點,最好還是離他遠點。”
江南動作一頓,“那這么說的話,我最應該遠離的人就是你。”
傅司珩一哽,他有些郁悶嘆口氣,隨后蹲在了江南面前。
“我說的是真的,我不希望把你和念念置身在這樣的危險中,南南,離蔣旭遠點。”
江南沒有絲毫客氣,抬腳直接踹到了傅司珩胸口。
“你怎么好意思說別人的,自己做過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傅司珩被她踹得胸口一陣悶痛。
他眉頭皺了一下,隨后緊緊握住了江南的腳腕。
修長的手指在她腳腕上輕輕摩挲一下,才抬起頭看向了江南。
“我是做錯很多事,所以,江總想怎么罰?”
江南冷笑一聲,“傅司珩,你為什么就能把事情想得這么簡單呢?”
她說完,便想把腳縮回來。
傅司珩卻低頭,在她腳踝上吻了一下。
“我從沒想過能簡簡單單的解決,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能原諒我,你想怎樣,我都接受。”
“是嗎?”江南嗤笑一聲,聲音中全是嘲諷。
“是,無論怎樣,我都接受,好不好?”傅司珩聲音里依舊帶著幾分祈求。
江南心里陣陣發悶,傷害的時候肆無忌憚,傷害完,又想來彌補。
這個狗男人,是真覺得,什么都有彌補的機會嗎?
“那我希望你永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江南眼眶濕潤,她從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
甚至于,為了念念,她可以做出退讓。
但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跟這么狗男人退讓半步。
他做的孽,沒道理讓她來承擔。
“你可以滾了,就現在!”
傅司珩大概早已料到了她會說出這么一句。
他苦笑一聲,就著這個姿勢,單膝跪在她的面前。
眼眸低垂,近乎虔誠。
“抱歉,做不到,別的不管你說什么,我都能答應,就唯獨這一點,做不到。”
“即便是死,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