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茫茫跟著路隨去的地方是學(xué)校的教室宿舍區(qū),“這里面也有餐館嗎?”
“是啊,路氏餐館。”路隨道,領(lǐng)著霧茫茫上了六樓。
霧茫茫嘆息一聲,她早就該想到的。
六樓左右兩套房子都被路隨買了,中間打通成了一個兩百平米左右的大房子,裝修風(fēng)格是霧茫茫鐘情的文藝清新范兒,墻紙是花卉紋,顯然不是路隨喜歡的格調(diào)。
“當(dāng)初你說要來a大讀研的時候我就讓人準(zhǔn)備了。”路隨打開冰箱給霧茫茫拿了一罐牛奶。
這姑娘養(yǎng)得細(xì)皮嫩肉,白得跟日光燈一樣,牛奶可是功不可沒。
霧茫茫低著頭喝了一口,心里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被路隨給養(yǎng)壞了,胃口給養(yǎng)刁鉆了。
路隨替霧茫茫盛了魚片粥,又動手給她做了個白灼菜心。
“明天我出差,我讓安妮過來給你送飯好不好?”路隨道。
“那我資本主義大小姐的帽子恐怕一輩子摘不下來了。”霧茫茫道:“不用你操心,食堂我都吃了大半年了,身體狀況一切都很好,抵抗力增強了。”
路隨抿了抿嘴唇,克制住了想說的話,“那我把這里的鑰匙留給你。”
霧茫茫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太慫了,怕路隨做什么,于是開口道:“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們現(xiàn)在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我拿你的鑰匙干什么?”
“我想著你們宿舍洗澡不方便嘛,浴室你有浴缸,你可以泡泡澡,浴鹽是你喜歡的牌子,精油我替你選的天竺葵。”路隨道。
霧茫茫最討厭路隨這種“惡魔的誘惑”了,讓她毫無招架之力,要說a大真是什么都好,唯一就是浴室太擁擠了,女生洗澡又慢,每次排隊都要等很久,這讓霧茫茫每天都要浪費很多時間。
霧茫茫掙扎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攤開了手掌,任由路隨將鑰匙放到她掌心里。
“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早給我鑰匙?”霧茫茫現(xiàn)在開始倒打一耙了。
路隨點了點她的鼻尖道:“我不走,給你鑰匙,你肯收嗎?”
的確是不肯收的。
霧茫茫嘴硬地道:“那你最好多走幾天。”
好像是一言成讖,路隨這一走就是半個月,霧茫茫心里倒是沒什么,而曾茹綾和戴婷婷這一對兒先后被郭雪峰和路隨慣壞了的人倒是成天唉聲嘆息早晨要自己買早飯了。
“茫茫,最近怎么沒看到路先生了啊?”曾茹綾
“大概是被我作走了。”霧茫茫站起身拍拍曾茹綾的肩,“沒事兒,等我過幾天再給你們找一個送早飯的。”
“欸,我跟你說認(rèn)真的呢。”曾茹綾一把拉住霧茫茫,“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霧茫茫是的確不知道,她感情這條路一向是走得渾渾噩噩的。
“我跟你說,路先生那樣的人分分鐘都有人在惦記,我說你端得也夠久了,人家不在你適當(dāng)?shù)拇騻€電話關(guān)心一下,保準(zhǔn)兒他明天就來了。你這邊一點兒暖意都不給,就是世紀(jì)大暖男也得被你凍成冰棍不可。”
霧茫茫笑道:“是,我的戀愛狗頭軍師。可是我跟他的問題不是喜歡不喜歡,而是相處得來還是不來,我去實驗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飯,約了我?guī)熜至恼撐牡氖聝骸!?br/>
霧茫茫的導(dǎo)師就是那傳說中的牛人,像她這樣的研究生,論文通常都是由博士生在指導(dǎo),霧茫茫情況雖然好一點兒,畢竟有她小舅舅的關(guān)系在里面,但論文指導(dǎo)工作她的導(dǎo)師依然不會太有時間。
晚上霧茫茫請她蘇師兄吃火鍋,剛吃了一半就見路隨從外面進(jìn)來。
“你怎么找到這兒的?”霧茫茫詫異地看著路隨。
“你室友我的。”路隨看著霧茫茫對面的蘇先軍道:“這位就是蘇師兄吧?”
蘇先軍此時也站起了身,“是我。”
路隨朝他伸出手,“路隨,不介意我坐下吧?”
蘇先軍看了看路隨又看了看霧茫茫就笑了起來,“不介意不介意。”
服務(wù)員很有眼色地又上了一副碗筷。
霧茫茫掃了路隨一眼,這人待遇還真是不同。學(xué)校周邊的火鍋店是出了名兒的生意好、服務(wù)差,叫她們加點兒水,你扯出女高音的嗓子她們都未必聽得見。
這會兒上碗筷倒是快。
霧茫茫跟路隨在一起那么久,還從沒見他吃過川味兒火鍋,路先生是嫌棄它油膩,辛辣而傷胃。
當(dāng)初沈庭在麻辣燙那家店,筷子一下也沒動也是這種原因,都是嫌火鍋、麻辣燙格調(diào)太低,一堆人在一個鍋里涮菜吃,不符合他們的衛(wèi)生習(xí)慣。
霧茫茫倒是特別喜歡吃火鍋的熱鬧氣氛,哪怕是一個人,看著紅彤彤的鍋里冒著白煙,就覺得熱鬧、舒服。
吃在嘴里,整個肺腑都暖和了。
霧茫茫看著路隨挽起袖口,給他自己調(diào)了料,然后隨意地夾了一片麻辣嫩牛肉在鍋里涮。
這一系列動作那真叫個一氣呵成,霧茫茫都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誤會路隨了。
不過他自己吃得不太多,倒是給霧茫茫燙了很多片牛肉,蘇先軍在旁邊玩笑道:“現(xiàn)在男朋友是不是都得這樣伺候女朋友啊?我得跟著路隨學(xué)一學(xué),回去討好一下我女朋友。”
說曹操曹操就到,蘇先軍剛提了他女朋友,就見白玲詩急匆匆地往火鍋店里走,一邊走一遍四處張望,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女同學(xué),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蘇先軍!”白玲詩一看到蘇先軍就大聲喊了起來,一把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服務(wù)員氣匆匆就走了過來。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白玲詩走到蘇先軍面前吼了一句,“你不是說絕對不會單獨跟她吃飯嗎?”等白玲詩吼完這一句才看到背對著她坐著的路隨。
蘇先軍臉色一沉,“你說什么呢?霧師妹男朋友就坐在這兒呢。”
白玲詩臉上立即浮現(xiàn)出了尷尬的神色,可是又抹不開面子,氣呼呼地將頭撇到一邊。
蘇先軍趕緊走了過去,摟住白玲詩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而焦急地解釋。
有一種美,叫做美得沒有朋友。
說的大概就是霧茫茫這種人。
總之但凡有男朋友的女生,大概都不愿意讓男朋友靠近她。
霧茫茫的眼神和路隨在空中對視,自覺從他眼里看出了這么一句話,“看吧?如果不是我解救你……”
雖然霧茫茫不肯承認(rèn),但她這樣做的確有些不對,昨天請?zhí)K先軍修改論文,不過順口說了一句感謝話,想請他吃飯,他也隨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在霧茫茫看來這是極正常的事情,壓根兒沒考慮到蘇先軍女朋友的感受,也的確是她欠考慮了。
霧茫茫站起身對白玲詩笑了笑,“師姐,一起坐吧。這兩位是你同學(xué)?都坐吧,我讓服務(wù)員把菜單拿過來。”
既然霧茫茫給了梯子,又是誤會一場,白玲詩和她的室友也都訕訕坐了下來。
蘇先軍在白玲詩身后做了個大松一口氣的表情,霧茫茫則笑著坐到了路隨的身邊。
這頓飯吃得不尷不尬,霧茫茫的人生道路上又算長了個教訓(xùn)。
而白玲詩那兩位同學(xué)吃飯的時候一直拿眼睛偷瞄路隨,路隨自然是早已習(xí)慣各種矚目和偷瞄的,而霧茫茫則是把傲嬌小公舉扮演得淋淋盡致的,自打她坐到路隨身邊之后,就再也沒動手涮過菜,全是路隨動的手。
女人似乎天生就愛比較,當(dāng)然其實男人也同樣如此。
愛情面前人人平等,總不能因為對方顏值高,所以戀愛的甜蜜度就更高吧?
白玲詩是家中獨女,家庭條件也很不錯,從小嬌生慣養(yǎng),不說是小公主吧,但小姐脾氣總還是有一點兒的,不然剛才也不會那么沖動地就要來“捉奸。”
這會兒白玲詩看霧茫茫的男朋友,有錢有貌,有風(fēng)度有教養(yǎng),還這樣溫柔有心地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照顧女朋友,只覺得這已經(jīng)不是虐狗了,是連非熱戀期的男女也一起虐啊。
白玲詩甩了很多個冷眼給蘇先軍,蘇先軍都不為所動,他是北方人,私底下可以對媳婦兒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但是表面上是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大男人顏面的事情。
至于路隨,在蘇先軍心里,只覺得就是他們這種人把女人慣壞了,太不給男同胞爭氣了,害得自己還被女朋友怒瞪。
而對于霧茫茫來說,路隨和蘇先軍恰好相反,私下里路先生簡直能把人給管似,讓你有口難言,但是每次拿出來比男朋友的時候,他一定是穩(wěn)穩(wěn)取勝。
這就是魚與熊掌吶。
吃完火鍋,霧茫茫照例是撐著了。火鍋這種東西,一群人坐在那兒聊天,嘴里就忍不住動,剛才路隨已經(jīng)阻止過霧茫茫了。
可惜霧茫茫矯枉過正,嫌棄路隨名不正言不順還管得那么寬,結(jié)果一站起身就覺得肚子不舒服,手摸著胃,又不好意思跟路隨講,不然這人就是嘴上不說,心里肯定要罵她蠢的。
“怎么在這里停車?”霧茫茫見路隨將車停在路邊出聲問道。
等路隨走進(jìn)公路對面的藥店買了一盒消食片后,霧茫茫才知道自己那么點兒微表情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路隨。
“去荔枝園洗個澡嗎?你全身上下都是火鍋味兒。”路隨道。
霧茫茫這回沒矯情地跟著路隨對著干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剛吃完東西別急著洗澡,先坐會兒吧。”路隨對一進(jìn)門就迫不及待去浴室的霧茫茫道。
霧茫茫聽了這話,心里沒來由升起一股好笑的感覺,感嘆自己幼稚得跟小孩子似的,可另一方面又覺得路隨演老媽子怎么就那么像呢?
“知道了。”霧茫茫回了路隨一句,“我先去準(zhǔn)備衣服。”
既然是當(dāng)初給她準(zhǔn)備的愛巢,衣櫥里自然有給霧茫茫準(zhǔn)備的衣服,路隨出差的時候,霧茫茫每天都過來洗澡,基本上什么情況都摸清楚了。
衣櫥里全是她喜歡牌子的當(dāng)季新款,從鞋子到包包應(yīng)有盡有,而且各種顏色俱全,兩百平米的房子其中她的衣櫥恐怕就占了不下八十平米。
路隨一如既往地將她的各種需求都考慮到了,甚至連女人每個月必不可少的面包都有準(zhǔn)備,霧茫茫剛和路隨分手那陣子,至少兩、三個月之后才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
由奢入簡難啊。
霧茫茫將頭放在沙發(fā)的扶手躺下,由著路隨給她吹頭發(fā),霧茫茫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就和路隨又走到一起了。
或者叫半走到一起,可是看這架勢,霧茫茫對自己實在沒有太多的信心。
因為這半個月她每天都會想起路隨,想他什么時候才出差回來。
霧茫茫也覺得自己很沒用,人家路隨就來送了幾天早飯,都還不是給她吃的,她這就動搖了。
霧茫茫不甘心地垂死掙扎,“路隨,我是真的不能勝任路太太的角色,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吹風(fēng)的“嗚嗚”聲大概掩蓋了霧茫茫的聲音,路隨聽了之后半天沒有回應(yīng),一直到他關(guān)掉吹風(fēng)。
“據(jù)我所知我從未向你求過婚,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路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