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多了,背后松軟舒服的沙發跟著就變了味,覺得怎么睡都磕著碰著,不管自己怎么翻身,反正就是不舒服。
顧城風在外面的聲音被很好的隔絕在浴室的門外,小小的一方浴室這時候成了云落冷靜的地方。溫熱的水流落到地上,帶起的白霧攀附上一旁的鏡子。
浴衛不分,使得空間看起來有些狹小,好在一個人的話空間還是足夠。氤氳的水氣跟著云落揚起的嘴角飛著。
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么,有點像個傻瓜,就如同先前自己跟她發脾氣的時候一樣。
雖然心里總覺得有一個疙瘩,一個人可能正在自己平時安安靜靜坐著的地方躺著睡覺,自己的小世界突然間多了一個人,換了誰都會有些不習慣的吧。
思緒跟著手一起動著,快洗完的時候兩手兜起水想來洗個臉,跟著卻又想起看到自己女房東跟某個女孩子在樹后面親親抱抱。
這會很舒服嗎?
云落還沒體驗過,單身了二十二年,她不知道戀愛到底是怎樣的。
云落收了心思出來的時候見著顧城風還在沙發上搗鼓著手機,突然想到她說不定會知道。
“顧城風。”
“嗯?怎么了?”
正想著明天發消息的時候該怎么跟景符說事,聽到有人喊她名字手上的力都軟了下去,差點把手機給掉了。
“不舒服的話我們可以擠擠。”
話到嘴邊還是問不出口,但是叫了人,云落又覺得自己該說些什么,然后就變成了邀請別人到自己床上去。
顧城風看云落穿著睡衣跟自己說話,頭上還綁了毛巾。自己穿的衣服換不了,而且云落應該也沒有多的睡衣給自己。
“不用了,我睡這沙發夠了。”
然后顧城風就見著云落走進臥室,然后又走出來。
“真的不用嗎?”
顧城風敏銳地感覺有事,而且別人連著兩次跟自己說,再單純的說不去總覺得是在嫌棄別人。
“我這沒衣服,穿著這一身不太合適。”
“我這有,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兩個人都不太會推脫,所以當云落把那微紫色的像大媽款的睡衣拿出來給顧城風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推脫的話在嘴邊也說不出去。
“那我去洗個澡。”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聽著的云落明顯比顧城風還要激動,把衣服揣在手里就進了廁所,覺得哪里不對又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把衣服先交到了顧城風的手上。
“牙刷也有,換洗的毛巾我也給你放在臺上,杯子放在上面,你進來就能看到了。”
人接著就進到浴室里搗鼓,忙完出來的云落看著顧城風在客廳中站著,好像沒怎么動。
“那個杯子你想也可以拿去裝水,有多的,熱水壺在那。”
明明著急,卻又盡可能的放慢語速說清楚每一個字,說完還咬著唇在想有沒有漏掉什么,在嘴邊留下道白印。
“你先回去睡吧,不懂的我再叫你。”
“那我就先去睡了。”
云落重新縮回到被窩里的時候,外面的聲音邦邦的,像是手靠在墻上因為不穩而擊打出的聲音。
應該是顧城風在換衣服。
自己光是聽著這聲音就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云落還是把門鎖上的,一會還要去給人開門。想著自己今晚干的事情,又想著一會自己想問的問題,云落在床上揉著自己的面頰,反復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就當跟朋友晚上聊心就好了。
到時候燈一關,誰知道自己臉上是紅的,該問的就得問。
想著今天晚上看見的事情,覺得顧城風對自己女房東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并不抗拒,雖然她覺得偷聽別人講話不好,可是在摸過去的時候她也覺得有種莫名的興奮。
不好不好,云落拍著自己臉,這個想法可太危險了。一定不能多想這個,不然就變得跟顧城風一樣了。
思緒在這突然卡殼,如果說顧城風其實是這樣的人,喜歡偷看別的小情侶,喜歡到處跑就是為了去看小情侶干這種事,那自己喊她過來跟自己一起睡的舉措會不會有那么點羊入虎口的意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她看到的顧城風都是裝的,別人就是為了一點點地騙取她的信任,然后再等著哪天吃干抹凈走人。
不會吧,那天她在自己身后當了一下午的靠枕也不見別人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自己扯著嗓子吼她,她也只是點點頭就走了。
自己當時其實有多虛明眼人肯定一下就看出來了,但是后來也不見她說過這個事。
顧城風肯定是好人,不然自己也不會讓她上自己家來,要是別人肯定就讓他們隨便找個賓館去住了。
說服了自己,云落滿意地往棉被里拱,這下心情一下就好起來了,突然發現自己這樣好像可以算是在給她暖床。
!
不過水聲一停,云落心里跟著咯噔一下回來,周身的感官頓時就敏銳起來,努力克制著的呼吸聲跟外面那人不加掩飾的聲音對比起來特別不同。
“云落,吹風機在哪?我沒找到。”
想著如果是敲門想進來的話自己就多賴會床,聽到顧城風是在找吹風機,云落卻一下從船上爬起來,穿著她的粉色兔子就往門跑。
“在里面,你進來。”
開門前云落想著這個人肯定散著頭發在找吹風機,自己家里又小,散著頭發說不定等一下摔著了。所以云落用了迄今為止最快地速度去把門給拉開。
顧城風兩手抬起來給想學著云落的姿勢用毛巾給頭發盤起來,結果被右手邊轟然的開門聲給嚇了一跳,在手上盤著的黑色長發落了下來,一根根纏在一起,加上身上淡紫色的衣服,如果不是那張剛出浴還帶著些水珠的美顏,加上身段在那微貼上身的衣服下露了些出來,云落或許會以為這時候站出來的是個大媽。
原本的東西都是給她老媽準備的,雖然后面她沒有來,但好在還是派上了用場。
“我給你拿,進來吧。”
云落開著門去找吹風的時候卻沒見著人跟進來,外面的燈倒是滅了,之后顧城風才從門口摸進來。
“要鎖門嗎?”
“要。”
聽著熟悉的鎖門聲,可是云落怎么都放心不下,于是在顧城風走過她去拿吹風的時候,她悄悄上手扳了扳鎖。
完全鎖緊了,沒辦法再往右擰一下。
回頭坐上床角,顧城風拿著吹風機對著自己頭發呼呼地吹起來。頭發四散,搓得像個鬼一樣,一點都沒有云落她平時見到的那種優雅的氣質,手指頭直接就往頭上抓著,好好的頭發抓的跟個雞窩一樣。
與平時見的氣質完全不一樣,雖然今晚也見了不止一次這樣,但直到這一刻,云落才覺得兩人間好似打破了什么不可視的壁壘,穿過去看見了不一樣的人。
顧城風用吹風機從來都是粗暴的。她能安安靜靜地壓十分鐘腿,一句話不說,但卻難忍受拿著吹風機對著自己的頭發吹上三分鐘。
沒有為什么,就是單純的不喜歡。所以如果要洗頭的話一般顧城風會在下午的時候就洗澡,然后等著頭發被自然風吹干。
她可以在這個空擋跟人聊天,或是打她喜歡的游戲,但唯獨討厭花時間在吹風機上。
現在她為了能上別人床上睡覺而吹著頭發。不過很快就有人想要從自己手里把吹風機給拿過去,回頭望了眼,顧城風就決定享受一下。
指頭張開戳進來,然后一抖一抖的往上,吹風機的熱風沿著頭發絲順到發根,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就發出滿意的囈聲。
“是不是想問我什么?”
顧城風朝后仰頭,云落半跪在床上,顧城風仰頭的位置正好擠著別人胸,不過顧城風沒察覺到這個,維持著姿勢沒動。
云落被人這么一弄一下就朝后坐了下去,手上的吹風機也啪嗒一聲停了,放到床上一下靜悄悄的。朝外有一個小窗,不過拉著窗簾,外面的聲音什么都聽不見。
“是有想問你的。”
雖然說的慢些,但這次好在能聽的見,顧城風轉個身過來盯著云落看。
“你......”
“是不是想問那兩個人?就是你的女房東。”
云落想問的不是這個,但想想她對這個問題也是挺好奇的,于是點點頭就當是了。
“那兩個人我都認識,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另一個就是女房東。”
“這樣啊,怪不得你見著他們的時候還挺興奮的。”
看云落那恍然大悟的神情,顧城風頓時明白自己應該真給人當成變態了。
“我肯定是認識才去的啊,不然我也不敢,別看我先前說的那么.....就是那樣,但都只是說說而已。”
顧城風雖然看見云落點頭,但人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抱著枕頭到邊上去坐著了。
“還有沒有什么想問的?”
眨巴眨巴眼睛,云落伸手先把吹風機給放到床臺上,然后把燈給關了。
“先躺下,我一會再問。”
黑壓壓的什么都看不見,這時候顧城風才感覺到云落用的窗簾是有多厚。她晚上出去喝水的時候客廳都亮得不用點燈,眼下云落的臥室卻什么都看不見。
過了一會,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后,顧城風才看得見旁邊人的輪廓。
云落這時候雖然也躺著了,但她沒想過的是會跟人共用同一床被子,先前抓出去的毯子這時候應該還在外面獨自看著夜景,自己又不好意思讓人去拿。
于是她裹著被子的邊邊壓在自己身下,好在自己的被子足夠大,所以兩個人都不覺得擠。
“云落,你平時不是一個人住嗎?怎么東西都有雙份的?”
很久都沒有人說話,顧城風以為云落是沾床就睡,等了會后就想著自己干脆也睡覺好了。
“原本是跟家里人住的。”
“和誰啊?”
“老媽。”
看得出來最后是沒來,顧城風想再問問云落家里現在怎樣了,可是又覺得問不出口。
“顧城風。”
“嗯?”
“我問你一件事。”
“問唄。”
旁邊的人轉身朝著自己,顧城風聽著聲音,想想也跟著轉過去。兩個人面對面在床上看著,彼此卻又都看不清人臉,不過窗簾上還是有了些光,微朦朦灰。
云落睡在靠窗那邊,那一邊床邊上就是放吹風機的柜子,衣柜在顧城風這一側。
“你是不是跟你那朋友一樣?”
一樣?指哪呢?顧城風想了想兩個人長得好像也不怎么想像。
“指什么?”
“親......親......”
這種話肯定不能用大白話去問,但云落實在想不到什么能委婉表達的方法。嘴巴又比腦袋笨,半天說不出話來掩飾下空氣中尷尬的氣氛。
“我不排斥,如果你說的是跟女孩子親親的話。”
云落感覺人好像往自己這湊近了些,眼前人好像突然亮了起來,眼睛中有點點光,只是不真切。
但她想問的不只是這個。
“如果你說的是別的,我也是同樣的回答。我不排斥,因為我還沒試過。”
云落確定眼前的人說這話時候一定笑了,好在她背著窗簾那少有的光,顧城風應該什么都看不見。
“你是不是臉紅了。”
“!”
一連串憋著的笑聲從被窩里傳出來,憋的悶了又掀開被子出來笑。云落本來在顧城風笑的時候立馬就想轉過身去的,可是顧城風縮進被窩的動作快她不止一點,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睡覺吧,明天我早起去把門給弄好。”
笑完之后就不見顧城風再說話了,云落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躺在床上卻絲毫沒有輕松下來,尤其是背對著的顧城風的時候,感覺就像是背后趴了一只狼在呼嚕呼嚕的睡覺。
可是狼睡覺肯定沒有顧城風可愛,一米七多的個子在床上縮著睡覺,不打呼嚕不亂動。
這人真是沾床就睡,一點都不含糊的。明明前一刻還讓她尷尬的不行,這會倒是直接就睡下了。
不過云落倒也能理解那感覺,跟別人一本正經的說取向,再正常的也會變成不正常的,而且她們還沒認識多久,覺得不自然才是應該的。
旁邊的人眼下很安靜了,云落只是把身子翻正都擔心會不會把旁邊的人給吵醒了。
不過眼睛一閉,困意立馬摸上了走了一整晚的身體,云落跟著一下就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