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村,新一團團部。</br> 趙剛將各營連匯總上來的情況,向李云龍說道。</br> “團長,炊事班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準備好了全團6天的干糧。”</br> “每挺機槍500發子彈,每支沖鋒槍300發子彈,每支步槍120發子彈,已經按照人頭和武器發放到各營各連。”</br> “機關炮炮手和火箭筒兵正在加緊訓練,我去后山看了一下,目前訓練效果還不錯。”</br> “其余戰士按照命令正在睡覺,咱們晚上就可以出發。”</br> 這次要奔襲一百多公里,而且還得穿過正太鐵路,白天行軍很可能會暴露行蹤,就只能晚上行軍。</br> 李云龍點了點頭,往炕上一躺,說道:“老趙你也趕緊瞇一會兒,今晚得急行軍一整晚,養足精神。”</br> “我還行。”</br> 趙剛盤坐在炕上道:“老李,你跟我交個底,這次咱們要是能干掉日軍坦克聯隊,陳峰那邊能援助咱們多少裝備?”</br> 說到這個,李大團長可就不困了,刷的就從床上翹起來。</br> “哼哼…多少裝備?說出來嚇你一跳。”</br> 趙剛頓時無語:“那你狗日的倒是說啊?”</br> 李云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那故意賣關子,看得趙剛真想揍他一頓。</br> 考慮到手上功夫不是這貨的對手,趙剛忍住了動手的沖動。</br> “你先看看這個。”李云龍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趙剛。</br> “這是…榴彈炮?”趙剛接過來一看,頓時有些愣住。</br> 這次援助的居然是榴彈炮,這是趙剛沒想到的,八路軍最差的就是大口徑火炮。</br> 李云龍裝作自己很懂,給趙剛科普道:</br> “你要叫它榴彈炮也行。”</br> “它的全名叫哎悶1哎1型美式75毫米口徑山炮。”</br> “該炮最大射程9000米,射速為5發/分鐘,炮彈初速381米每秒,炮組成員6人。”</br> “全重只有1300多斤,運動時可以迅速拆成八個部分便于炮兵攜行。”</br> “真是好東西。”趙剛神情微微一喜,“援助咱們多少門這種炮?”</br> “害,也沒多少。”李云龍裝作云淡風輕的擺手說道,“也就兩個山炮營,24門炮。”</br> “你說什么?”趙剛音調都變了,當場失聲道:“兩個山炮營?24門炮?”</br> “你他娘的能不能小點聲。”李云龍沒好氣道,“要不要我給你個喇叭,滿世界嚷嚷,讓旅長、師長和總部首長全都知道,讓鬼子也知道去?”</br> “不好意思。”趙剛笑道,“我一時激動,沒控制住情緒,向你道歉。”</br> 擱平時趙剛高低得跟李云龍吵兩句,不過現在嘛,李云龍罵他幾句他反而高興。</br> 趙剛暗忖道,李云龍是真有本事,居然搞到這么高檔強悍的武器。</br> 頓了頓,趙剛又激動道:“足足24門山炮啊,要是能搞到這24門山炮,咱們整個新一團拼光了都值!”</br> “什么全拼光了。”李云龍臉色一板道,“老趙,以后不許說這種喪氣話。”</br> “好不說。”趙剛點頭道,“這次咱們長途奔襲,而且還是全團行動,我的建議是請示一下上級。”</br> “擅自調動一個團離開駐地,對敵人發起重大作戰行動。”</br> “打贏了還好,要是打輸了,咱倆恐怕被撤職都是輕的。”</br> “將失一令而軍破身死。”</br> “雖然旅長給了你一些自主權,但這次畢竟是全團出動,一旦上級追究起來…”</br> “我趙剛無所謂,大不了過段時間換個團當政委,但你可就虧大了,要是你團長的帽子被擼了,新一團換個人來當團長,這偌大的家當,可就白白便宜了別人。”</br> 趙剛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雖然他同意了這次的作戰行動,但是李云龍卻是不太想請示上級,想要悶聲發大財。</br> 他就只能從側面說服李云龍。</br> 看到李云龍臉色一苦,趙剛就知道這話說到了李云龍的痛處。</br> 除了新一團這偌大的家當,李云龍還怕趙剛被調走了,就算換個團當團長,憑借跟陳峰的交情和生意,他還能東山再起。</br> 但要是趙剛被調走,他跟別的政委尿不到一個壺里。</br> 李云龍道:“咱們天一黑就得出發,不然趕不上趟。”</br> “我看這樣,老趙你抓緊把咱們的作戰計劃寫出來,等晚上出發的時候,讓通訊兵把作戰計劃送到旅部。”</br> 趙剛眉頭一皺:“先斬后奏?”</br> “這不是先斬后奏。”李云龍道,“你在作戰計劃上寫明,咱們得到情報的時間太短,來不及請示,為了抓住戰機所以才先行一步。”</br> 這個作戰計劃太兇險,李云龍覺得旅長大概率不會同意,所以只能出此下策。</br> “如果旅長不同意咱們的計劃,他肯定會派通訊兵來追。”</br> “要是旅長同意了,他就不會派通訊兵。”</br> “也只能這樣了。”趙剛點頭道,“那我這就寫。”</br> 說完,趙剛便拿出紙和筆,刷刷刷的寫了起來。</br> ……</br> 傍晚,在楊村外,新一團2000余人已集結待命。</br> 李云龍沒有做戰前動員。</br> 這些戰士就像是一堆干柴,只需一個火星就能爆炸。</br> 趙剛從面龐堅毅的戰士們看向李云龍的眼神就知道,李云龍就是這顆火星。</br> 只需李云龍的一個命令,這群戰士就能瞬間變得嗷嗷叫,撕碎任何敵人。</br> 旅長答應的新兵還沒到位,這些戰士幾乎都是戰斗經驗豐富老兵,戰斗力十分強悍。</br> 趙剛甚至從戰士們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這就是李云龍成天掛在嘴上的亮劍精神。</br> 軍隊就是這樣。</br> 打的勝仗越多,活下來的精銳老兵就越多,軍隊的戰斗經驗就越豐富,就越容易打勝仗。</br> 我軍在當時的戰斗力就是靠著這樣一次次打勝仗積累起來的。</br> 到了抗美援朝,志愿軍才能打得十七國聯軍低下高傲的頭顱,從此再不敢小覷東方這條巨龍。</br> 反之,打的敗仗越多,活下來的精銳老兵就越少,軍隊的戰斗力就越弱,在戰場上就越容易吃敗仗,比如到了二戰后期,小鬼子吃的敗仗太多,老兵精銳損失殆盡,戰斗力變得相當匱乏。</br> 李云龍帶出了一支鐵打的團隊,趙剛暗自感嘆。</br> 看著戰士們整齊的排列著,李云龍神色冷峻,沒有多余的廢話,大手一揮:“出發!”</br> 隨著李云龍大手往前一壓,一營突擊連在前,后各部隊緊緊跟上,2000余名指戰員便背著槍悄無聲息的朝前方進發。</br> ……</br> 386旅旅部,陳旅長正緊緊的盯著桌上的晉東南地圖,準確的說是晉東南地圖的白晉鐵路。</br> 幾個代表進攻方向的紅色箭頭指向白晉鐵路。</br> 日軍修了一年多的白晉鐵路快要完工,八路軍總部也是時候覺得豬已養肥,可以下刀子了。</br> 那些被鬼子花費大力氣運來的鐵軌,都可以當做原材料,運到八路軍兵工廠用于制造武器。</br> 386旅和決死一縱隊的任務是破襲白晉鐵路的權店至斷柳約30公里的鐵路。</br> 這次的主要任務是扒鐵軌,打鐵路沿線據點還是次要的。</br> 只要兵力足夠多,據點里的鬼子和偽軍就不敢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鐵軌被八路軍和人民群眾扒走。</br> 正思忖間,一名旅部警衛戰士走進來,啪的敬了個軍禮:“報告旅長,新一團通訊兵在門外,說有作戰計劃遞交。”</br> “哦?”旅長神色詫異,隨后又說道,“讓他進來吧。”</br> 片刻后,新一團通訊兵踏進旅部,朝旅長和屋內的一眾首長敬了個軍禮。</br> 然后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雙手遞交給旅長,然后轉身出門離去。</br> 旅長便打開信封看了起來,剛一看就被這份作戰計劃給嚇了一大跳。</br> 一巴掌將作戰計劃書拍在桌上,音調都變了:“這狗日的!”</br> 桌上的水壺和鉛筆齊齊一震,旅部內的一眾干部全都看了過來,又趕緊回頭做事。</br> 旅長可不常發火,一發火就不是小事,這時候誰也不敢觸霉頭。</br> 只有韓副旅長和周參謀長走到旅長身邊,拿起作戰計劃看了起來。</br> “我的天啊。”看完這份作戰計劃,周參謀長瞪大雙眼道,“奔襲一百多公里,跑到北同浦路去截擊鬼子坦克聯隊,李云龍他是怎么想的?瘋了吧?”</br> “誰知道呢。”旅長哼聲道,“他還真敢干!”</br> 旅長料到李云龍會有所行動,但沒想到他居然膽子這么大,要去打鬼子坦克聯隊。</br> 李云龍去打劫軍列、打縣城都沒讓旅長這么吃驚。</br> “旅長啊,你消消氣。”韓副旅長勸道,“李云龍這小子就沒做過賠本買賣,我看問題不大。”</br> “我看問題很大。”旅長道,“李云龍要是去打縣城,我不攔著他,但這可是坦克聯隊,新一團沒有打坦克的經驗,搞不好要吃大虧。”</br> 韓副旅長嘆了口氣,也不好再為李云龍說話,畢竟結果沒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br> “旅長,如果你想阻止李云龍的話。”周參謀長道,“新一團應該沒走多遠,現在派通訊兵去追還來得及。”</br> 沉吟了一會兒后,旅長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擺手,語氣斬釘截鐵:“算了,讓他去吧。”</br> 他目光下沉,看向桌子上地圖上的同浦鐵路,目露思索。</br> 勞資倒要看看李云龍這狗日的這次能帶來多大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