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強求不得，既然老五尊重你，那朕也尊重老五一次，側妃一事，暫且作罷，這事兒朕會去跟淑妃解釋，你去吧。”天慧帝神情沒再那么嚴肅了。
    可他說出的話卻讓暮蕓汐的心徹底涼透了。
    淑妃，名義上的婆婆，以及婆婆背后的李家，也恨不得撕了她！
    天慧帝金口一開，暮蕓汐八面受敵。
    暮蕓汐早已經在心里將東方翊千刀萬剮，她怒火沖天的準備出宮。
    長廊里，暮蕓汐就碰到了淑妃身邊的何姑姑，面色不善地說淑妃要見她。
    沒想到敵人這么快就抵達，暮蕓汐覺得自己就站在火山口，稍有不慎就成灰了。
    只好硬著頭皮往淑妃的攬月殿去，卻不料，半道殺出了一個祥公公。
    “王妃，九千歲有請！”
    攬月閣的姑姑道：“祥公公，淑妃娘娘先請了王妃，不如，等她去過攬月閣再到云霄殿可好？”
    祥公公笑的一臉祥和：“瞧你說的，就怕萬一九千歲等急了發脾氣可如何是好？”
    姑姑臉色一變，只得作罷，“那......就請王妃見過九千歲之后，再到攬月閣去吧。”
    祥公公依舊面帶微笑道：“你也回吧，九千歲那邊事情可多著呢，且有一件事情是要秦王妃立刻出宮去辦，你回了淑妃娘娘，說王妃改日再入宮跟她請安便是。”
    姑姑欲哭無淚。
    “這是九千歲的意思。”祥公公笑瞇瞇道。
    姑姑福身，“是，那我便回了淑妃娘娘吧。”
    暮蕓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感激涕零地跟著祥公公走。
    “多謝祥公公出手相助。”
    祥公公微笑道：“是九千歲有先見之明。”
    是啊，那老頭忒精明了。
    暮蕓汐覺得要欣慰了，這個世界總算還有人關心她。
    可是下一秒，暮蕓汐又耷拉著腦袋，九千歲也不能一直護著她，尤其是出了宮，就鞭長莫及了。
    步履沉重地邁進云霄殿，暮蕓汐一眼就看到九千歲拿著一把長劍在練習，看起來比往日精神多了。
    “參見皇爺爺。”暮蕓汐上前見禮，看見九千歲收回了劍，她便忍不住上去幫忙拿著。
    “不可......”祥公公連忙道，那可是九千歲御駕親征的兵器啊。
    九千歲瞪了祥公公一眼，他便連忙噤聲。
    心底腹誹甚多，不是一直不讓人碰你的那些寶貝兵器么？
    “進去說話吧。”九千歲看著暮蕓汐道。
    暮蕓汐嗯了一聲，扶著他走進去。
    老頭也不躺下，只是靠在羅漢床上盤腿坐著，祥公公茶水伺候。
    “聽說，你反對老五娶側妃啊。”九千歲閉上眼睛，悠閑地問道。
    “秦王說我反對，那我便是反對吧。”暮蕓汐說不出的窩火。
    真心比竇娥還冤！
    這日子過得我太難了！
    “嗯，反對得好。”九千歲幸災樂禍道。
    暮蕓汐憤憤不平，“您只幫著您孫子，都不管我了么？”
    九千歲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含笑看她，“你啊，暮丞相會先收拾你父親暮泰山，暮泰山再去收拾你，還有淑妃也收拾你。”
    九千歲挑挑眉：“哎呦喂，以后，你就是這旋渦的中心了，可謂四面楚歌八面受敵啊。”
    “皇爺爺，這話不能這么說，日后還要不要心平氣和的見面了？”暮蕓汐癟著嘴，滿心憋屈，至于這么諷刺徹底嗎？
    “又不是孤把你推到這風口浪尖上去的，回頭你該找誰算賬就去找誰。”
    暮蕓汐點點頭，“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九千歲咧嘴笑著道：“瞧你小丫頭不開心，孤請你喝酒。”
    “我不喝酒。”暮蕓汐搖頭，喝酒傷肝，而且她酒量也不好。
    九千歲卻直接揚手叫祥公公去拿酒，“嘖嘖，就喝一口，發泄發泄，免得心頭憋屈，畢竟日子艱難，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不妨大醉一場。”
    祥公公端著托盤上來，上面放著一個白玉瓶。
    暮蕓汐前生喝過最烈的酒是伏特加，只淺淺的嘗了一口就醉的不省人事，不知道換了一具身體，這酒量怎么樣？
    當聞到酒瓶里傳來的桂花陳釀的酒香時，暮蕓汐吸一口氣，味道還好，沒有很濃烈的酒精味道。
    九千歲聞著酒香，頗有些興致地說，“平日里孤不能喝，老祥也不愛喝酒，孤想聞酒味也難啊。”
    祥公公在旁邊斟酒，暮蕓汐壓著酒杯對九千歲道：“你確實不能喝。”
    “那孤聞聞酒香也好。”九千歲深呼吸，酒氣從鼻子里慢慢地鉆入，便覺得整個人都有點飄了。
    “來，你喝，孤聞！”他端起酒杯，與暮蕓汐碰了一下杯子。
    九千歲又把酒杯湊到了嘴邊，“怎么聞起來不像以前那樣香醇了？孤嘗嘗看。”
    說完，他淺嘗一口，一臉回味，嘴里卻說著，“沒品出來。”
    九千歲揚起手想繼續嘗，祥公公一手擋住，“九千歲，您這招能換嗎？又騙酒喝。”
    九千歲瞪著他，惱羞成怒，“孤還用得著騙酒喝？孤就是要喝，你們一個個攔得住嗎？”
    “奴才錯了，那您放下，繼續聞。”祥公公笑著道。
    九千歲罵罵咧咧地放下，看著暮蕓汐，“你倒是喝啊。”
    暮蕓汐喝了一口，甜甜的，像果酒，想必這種酒的度數應該不高，她便放心大膽的喝了。
    半個時辰后。
    祥公公看著跳在桌子上叉腰痛罵的暮蕓汐，她嘴里嘰嘰咕咕地吐出一大堆的話來，但是沒聽懂她說什么，神情十分激動。
    罵就算了，還砸東西，若不是關閉了殿門，只怕這會兒多少人擠過來看熱鬧了。
    祥公公擔憂地問道：“九千歲，您說該怎么辦啊？”
    “孤怎么知道？是你拿來的酒。”九千歲嘖嘖搖頭，顯然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是您吩咐的啊。”祥公公無辜地看著他。
    “誰讓你給她喝那么多？”九千歲生氣，本來想讓她半醉，好套點話的，卻不料竟然喝醉了發酒瘋。
    祥公公頭疼道“這是桂花陳釀，一般人半斤下去都沒事吧？秦王妃才喝了兩杯啊。”還是用的最小的酒杯。
    九千歲捂住耳朵，“快叫她閉嘴，吵死了。”
    祥公公納悶道：“她到底說什么啊？不像是北楚話，方言？”
    “鳥語！”九千歲一臉肯定。
    “哎呀，趕緊弄點醒酒湯，然后麻溜地把人送出去吧。”祥公公急忙拉開殿門，命外頭錯愕的宮人去準備醒酒湯。
    宮人帶著一臉的驚愕而去，殿里頭聽得似乎是有潑婦在罵街。
    誰敢在云霄殿里罵街？吃了熊心豹子膽？
    醒酒湯端上來的時候，暮蕓汐罵得聲嘶力竭，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滿頭大汗。
    “來，繼續喝！”祥公公端著醒酒湯，硬著頭皮走過去。
    暮蕓汐一手接過來，豪邁地道：“來，大兄弟，繼續喝！咦......這酒怎地那么燙？”
    “暖過的酒有勁。”祥公公說。
    暮蕓汐一口氣喝完，便覺得胃部一陣翻滾，“老頭兒，我想吐了。”
    她慢慢地爬起來，走到九千歲的面前。
    “想吐？離我遠點啊！”九千歲臉色都變了，這丫頭無法無天了！
    “王妃，不得無禮！”祥公公連忙喝道，怎叫九千歲老頭兒呢？
    “祥......公公。”暮蕓汐迷糊轉頭，一把拉住祥公公，咧嘴一笑，“我要吐......嘔......”
    暮蕓汐哇一張嘴，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食物殘渣帶著粘液吐到他身上。
    “啊！我的新衣裳！”祥公公抬頭望著房梁，欲哭無淚！
    陸霆被乾坤殿急召過來，交托一項重要的差事。
    他跨入云霄殿，一眼就看到暮蕓汐正舉著凳子要砸，九千歲蜷縮在羅漢床的角落。
    祥公公被吐了一身，懊惱地跺著腳憐惜他的新衣裳。
    這是云霄殿？
    一向威嚴的九千歲......像個受驚的小白兔一樣！
    再看看滿地的狼藉
    陸霆狠狠一怔，沒想到這個平日里看著文靜的秦王妃，發起酒瘋來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