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帝倒是意外，為娘家求功名利祿的不少見，可求父親辭官的。
    倒是鮮少有見。
    不過，倒也好，暮泰山那老小子說平庸都抬舉了他。
    若不是看在他祖宗的份上，早就攆他走了。
    天慧帝點頭道：“既然你有這個覺悟，朕便給他加封......”
    “不，不，皇上，請莫要加封。”暮蕓汐連忙就跪下來。
    天慧帝挑眉，“哦？這是為何啊？”
    這還有把恩典往外推的？
    暮蕓汐道：“皇上，有一種人比較不自量力，若給他丁點的火苗，在他心里可想象成為熊熊大火。”
    “你倒是很懂得你父親啊。”天慧帝笑了起來。
    暮蕓汐訕訕：“......”
    “那就先這么著，想必你們已經去過九千歲那邊了，再到太后那邊去坐坐，太后少不了是要哭一頓的。”天慧帝打發他們走。
    二人告退出去。
    剛出了御書房，就聽到里頭傳來一陣壓抑了許久的魔性狂笑。
    狂笑震天，嚇得暮蕓汐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地上。
    “是......是父皇在笑嗎？”她驚疑地看著東方翊。
    東方翊笑著摟著她的肩膀，“除他，還有誰敢在御書房里頭笑得這么放肆狂妄？”
    “笑什么啊？”暮蕓汐聽著那些笑聲，實在是膽戰心驚。
    “笑他有三個大孫子了。”東方翊扶著她下臺階。
    暮蕓汐：“......”這里面還是那個威儀的皇上嗎？
    去了太后那邊。
    剛好，淑妃也在。
    淑妃自打皇上封了一個魏妃之后，心里不舒服，便總是來太后這里找安慰。
    太后是她的姑母，有時候寵著，有時候也嚴詞斥責。
    剛開始來兩天，太后還忍著聽她傾訴。
    可來得多了，說得煩了，太后便斥責她一頓，說她沒量度。
    東方翊和暮蕓汐來的時候，淑妃便剛挨罵了。
    見兒子兒媳來到，她當下一口氣就都發泄在了兩人身上。
    “都怪你們，若娶了那魏瑩不就好了嗎？如今后宮穩定，那魏瑩入宮之后，往后不知道會生出什么風浪來，你們就是不懂事，偏得給你母妃惹麻煩。”
    東方翊聽了這番話，正色道：“母妃，這話休得再說，如今魏妃名分定了，是父皇的人，您再說這些話，不是為兒子招話柄嗎？”
    “母妃如今說你兩句都不成了是嗎？”淑妃自然知道說了不妥，可這里也沒有外人。
    她不高興地道：“為你找側妃，那是為你著想，連廣王妃都知道一直給廣王張羅側妃，你呢？媳婦都懷上了，還不知道找個人回去，好歹也幫襯一下府里頭的事情。”
    “府里的事情，衛宣可以管得住。”東方翊說。
    “衛宣到底是個家臣，不是主子，你怎么能都指望衛宣？”淑妃都氣得笑了。
    “怎么現在給你找個側妃，像是要害你似的？你若有什么毛病，找御醫治就是，守著一個王妃，就能有出息了？外頭的人就說你專情守一？”
    太后沒有斥責淑妃這些話，事實上，她也認為，東方翊是要娶一兩個側妃的。
    專寵暮蕓汐，安侯府也沒什么能耐可以依仗的。
    看人家端王妃，娘家可都是有勢力的。
    甚至于廣王，裕王，燕王，他們娶的正妃，或者側妃，都是京中世家大族，日后可以幫助他們。
    太后雖然覺得暮蕓汐確實不錯，可惜就是娘家弱。
    尤其還有一個丞相府做對比，安侯府更是遭人嘲笑。
    所以，太后聽著淑妃的話，也不阻止，確實需要灌輸他這種思想。
    最好，也能讓秦王妃聽聽，這對秦王妃日后也是有好處的。
    東方翊干脆后來也不反駁了，等淑妃把一口惡氣都吐完，然后才慢悠悠地道。
    “如今我可不敢娶什么側妃，娶得賢惠還好說，娶個性子跋扈的，終日吵鬧，只會驚擾了汐兒安胎，畢竟，三胎不多見啊，受點委屈或者被人言語唐突幾句，都會有大影響。”
    太后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什么？仨？”她眼睛落在暮蕓汐的肚子上，“我的天啊，我的天老爺啊，這是何等的福分啊？”
    她激動地一個勁顫抖，慢慢地伸手去拉著暮蕓汐的肩膀，上下地認真瞧了一下。
    “真是仨？”
    “仨。”暮蕓汐輕聲說。
    太后差點暈過去了，喃喃地道：“老天爺保佑，祖宗保佑啊！”
    東方翊扶著她坐下來，道：“皇祖母，您可真堅強，孫兒聽到的時候，都昏過去了。”
    太后笑著打他，然后看向淑妃。
    淑妃整個都呆住了，面容一白一紅的，憋了半響，竟然迸出一句話來，“那多危險啊？能活嗎？”
    “你給我閉嘴！”太后聽了這話，差點就一巴掌甩過去了。
    “瞧你說的什么話？越發得勁了是嗎？你那點破事，每天過來叨叨，你不煩老身也煩，以后再叫老身聽到你嘴巴里噴什么不好的話出來，就甭再過來了。”
    “母后息怒......”淑妃自知失言，便連忙不說話了，只是歡喜是真的，擔憂也是真的。
    這三胎若能都活著，自然是天大的福分。
    可如果萬一，有那么一兩個沒活成，又或者更嚴重一些......那如今有多歡喜，日后就有多憂愁了。
    太后死活拉住夫婦倆在宮里用了膳再走。
    作為一名生育過，且有點權威的女性，她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暮蕓汐。
    但是她的經驗是遠遠不夠的，太后表現出了空前的慎重。
    從暮蕓汐出宮到回府，一路上都是水泄不通的禁軍護送。
    即便到了府中，還留下了八個人。
    這八個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負責暮蕓汐出行，在府中的時候便負責巡邏。
    太后還特意叫了天慧帝過來，嚴令不許在這個關頭為難秦王夫婦。
    太后放話了，若因他的刁難，導致秦王妃有丁點的不適，她就要死給他看。
    老太太這一兩年已經承受了太多的打擊。
    常王妃的孩子，端王側妃的孩子......本是滿滿的期待，到最后落空釀造成悲劇，她實在是再承受不住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