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年紀大了,他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子老年人特有的味道,以前在家里的時候爺爺為了不讓身上的味道影響到我還特地的分床去睡,如果是旁人說這樣的話我可能認為他是搞錯了,可是老王頭那招牌一樣的鼻子肯定不會連老人味和死人味分不出來,因為死人味道是非常獨特的一種臭味,臭入骨髓的那一種。</br> 我默默的點上了一根煙,心道我跟青木身上都有這樣獨特的死人味有可能是我跟他們家族有著很深的淵源,可是爺爺身上有這種味道那就奇怪了,我不禁想,難道說爺爺也是青木家族的人?一想到這里,我立馬自己否決了這個判斷,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是太可怕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去改寫,我爺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會徹底的崩塌掉。</br> 可是哪怕是心里已經否決了這個猜測,腦子里卻忍不住的往這方面去想。</br> 爺爺能做江南劉瞎子的半個弟子。</br> 臨終前劉瞎子燒掉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劉家典籍只傳授給爺爺一本最普通的陰陽之法,看似是要終結這段師徒緣分。</br> 可是爺爺卻受劉瞎子所托守在這青龍山下。</br>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br> 難道江南劉瞎子不知道這個秘密多么的可怕,只有爺爺越強大才越有利于他計劃的實施?</br> 一個看似普通的人卻卷入了這驚天動地的陰謀當中,非但安然無恙,甚至無意間造就了林家一門三杰的局面,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br> 再想想青木家族的神秘莫測精于算計,還有那劉敬堂瞞天過海的布局手法,我越想越感覺心驚膽戰,甚至整個人都跟著顫抖了起來,難道說爺爺其實是青木家族隱藏非常深的一顆暗棋?江南劉瞎子跟爺爺兩個人所謂的半個師徒關系,其實是青木家族跟江南劉瞎子的合作?</br> 老王頭所發現的這個點,無疑是在我的腦子里起了一個連鎖反應,我甚至越分析越覺得這才是事情的真相,我之前所有的疑惑也變的順理成章了起來。</br> 可是我在想想我爺爺從小對我的照顧有加,完全是把我當親孫子來對待,甚至為了我活命甘心去赴死,想到了那一年我爺爺為了護著我遍體鱗傷死而不倒,我又覺得我現在這樣去懷疑我爺爺是不是太不是東西了一點。</br> 我努力的想找一個理由把自己說服,最后我只能認為,難不成爺爺身上的死人味道,是跟二叔在青龍山里復活他有關?</br> 我掐滅了煙道:“老哥,從你這邊考慮,你說人身上的死人味道應該作何解釋?行,我就明說了,我,青木,還有我爺爺身上所共有的這種味道,你是怎么認為的?”</br> 老王頭看著我道:“這么說吧,因為老哥我生意的關系,也沒少跟那些個盜墓的人打交道,盜墓賊經常下墓接觸死尸,他們身上也會沾染上這種味道,可是他們的味道卻是流于表面,可以說要是時間長不下地多用沐浴露搓搓澡也就下去了,可是你們幾個人的味道很特殊,好像是從血液里發出來的味道,說句實話,老哥我一度認為你跟青木那個丫頭是一家人。”</br> 我知道老王頭肯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想必他心里跟我想的一樣,我不敢就這個問題再深究下去,我怕我會徹底的迷失自我,如果說袁天道一度以來是我的安全感來源的話,那爺爺就是我的根。</br> 根基若是動搖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要靠什么堅持下去。</br> “老哥,關于我爺爺這件事我肯定會查個明白,但是我希望這件事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絕對不能告訴其他的任何人。”我道。</br> 看到我的臉色緊張,老王頭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兄弟,我明白,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br> 我不再說話,只感覺心里心亂如麻,老王頭也不好再說什么,一路無話到了方城市區,車子在方城招待所這邊停了下來,我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臉色變的不再那么難看,之后跟著老王頭一起進了招待所,在三樓的一個房間里,我敲開了趙無極的房門。</br> 這個我當時初見他時候義氣風發的l市古董屆扛把子,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的欣喜,還有他那隱藏在欣喜后面的些許愧疚。</br> “矯情!到了家門口了不回去,還需要我來接,難不成在l市混久了,連家里的路都找不到了?就算是找不到,難不成不能開導航?”我道。</br> 趙無極撓了撓頭道:“八千,我。”</br> 我張開了雙臂道:“什么都別說了,來,擁抱一下。”</br> 趙無極朝我走了過來,我們兩個擁抱在一起,男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話,所謂一笑泯恩仇,過去的一切不好的東西,我們都會忘掉。</br> 趙無極明顯的是有備而來,我一直在等他的反應,他其實也在等我,可以說如果不是老王頭前去說和,而我又不愿意接受他的話,可能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他再次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制作精美的古書遞給了我道:“八千,你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里。”</br> 我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捧起了古書看了起來,刻印用的古字都非常的夸張我還看不太明白,但是古書上字體工整了娟秀,我大概能看的明白,看了這本書,我才明白了那個魯王印璽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br> 另外一個我,是朱元璋的朱十王子朱檀,當年的魯王,劉伯溫的親傳弟子,更是當年在武道一途上問鼎天下的人,我也終于明白了當時我在x市九龍柱前的那一句你來了是什么意思,更明白了那個“我”為何會問我那具枯骨說了一句什么。</br>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后我心里無比的難受。</br> 我站起身來走進了洗手間,看著洗手間鏡子上的我自己,我忽然淚流滿面,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我就是他,我能真正的切身體會到他的一切感受,自己心愛的女子卻要成為自己的母妃,自己若是出手,便是造反,若是不出手,就要看著自己與她的緣分煙消云散。</br> 我出手救了他,忤逆了皇上是必死無疑,而她為了救我,甘心背叛家族前去搬兵助我,而我最終卻是辜負了她。</br> 我可以為了她沖冠一怒為紅顏。</br> 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br> 卻為了這天下百姓的太平,終究是負了她。</br> 讓她坐化在那冰冷的雪山之中。</br> 這一輩子,我再次的登雪山,卻遠遠的不敢靠近她,怕她恨我。</br> 其實她并沒有,真的見到了她,她不過是嫣然一笑,說一句你來了。</br> 這一等,這一別。</br> 已然百年。</br> 我想到了l市的那一把從天而降的刀。</br> 她知道他不過是一縷殘念,卻仍舊愿意與他一起扛下天刀。</br> 哪怕他只是一縷殘念,她也不舍他灰飛煙滅。</br> 之前我還認為他和她轉身就走太過決然。</br> 現在我卻心疼。</br> 三炷香的功夫,他們能不能說完上輩子沒有說完的情話。</br> 我洗了一把臉,艱難的讓自己平復下來,老王頭跟趙無極看著我,他們肯定能看到我剛痛哭過的痕跡,趙無極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八千,其實我已經猜出來了,你在知道這些之后心里會不好受,本來沒準備給你看,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很想知道這些。”</br> “嗯,早晚要知道的。”我道。</br> 趙無極點了點頭道:“你準備怎么打算?跟青木把上輩子沒有談完的戀愛談完?”</br> 我苦笑了一下,在李東雷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現在我卻清楚的知道答案,我搖了搖頭道:“青木愛的那個他,是一個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的蓋世英雄,而不是我這個一文不值的林家八千,好了,不說這個話題了,現在看來在雪山里我們遇到的那些精妙無比的道家法陣就是劉伯溫布下的,當年青木要請兵幫朱檀造反,朱檀卻辜負了她拔劍自刎,而后劉伯溫把那個地方設下了結界,把所有的秘密都封印在了那里。”</br> 趙無極點了點頭道:“對。”</br> “現在看來,朱檀死后,可能是因為朱元璋心中有愧,也有可能是因為青木要求,朱檀葬進了本身為朱元璋堪點的九龍山墓地當中,而且那九龍山的墓里用漫天的夜明珠造了一個星空古圖,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朱檀為何會沒有死?”我問道。</br> “他可能從頭到尾都沒有死。”趙無極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