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老道道:“無量天尊,小友,我等并無惡意,只不過想帶你跟在身邊罷了,我們這一身本事定然也會悉心傳授,我等是有私心,可是你真以為那林老漢就無半點私心?那林老漢雖然算是江南劉瞎子的半個弟子,卻并沒有學到劉瞎子那一身霸道無雙的本事,你跟在他身邊這幾年,鉆研玄學,是不是未有半點精進?你若是跟著我們離去,只需三年,三年之后你若行走于世,定然成這紅塵中的一代宗師,到時候可享盡這人間榮華富貴,豈不美哉?”</br> “做夢!”我怒瞪著他們道,哪怕他們說的多么天花亂墜,我對他們幾個都沒有半點的好感。</br> 山羊胡老道嘆口氣道:“小友又何必執迷不悟呢?難道你還沒看明白,縱然你這青龍山里的生父有通天的本領卻也無法在今日救你?有些事有些規則,現在的你自然無法看透。你過來我細細的講與你聽。”</br> 山羊胡老道說完,帶著那附身了三叔的千年尸魃和那漫山遍野的黃皮子逼近而來。</br> “林更臣許諾此子日后做我的抬棺人,你要帶他走,問過我了嗎?”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一輛軍用的吉普車上走下來了兩個人。</br> 一個人穿著一身中山裝,一絲不茍的頭發帥氣的容顏。</br> 還有一人,雖然年紀看起來不大,臉上有著些許的稚嫩,可是身高卻與成年人無異,最重要的是他那強壯的身體,如同是一個健壯的牛犢一般。</br> 他是我的哥哥,林昆侖。</br> 看到林昆侖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尸子》里面的一句話:</br> 虎豹之駒雖未成文,卻已有食牛之氣。</br> 中山裝帶著昆侖走到了我們身前,中山裝對我點了點頭道:“抱歉,來晚一步。”</br> 之后中山裝抬起頭看著青龍山后山的方向道:“你不便出手,我來。”</br> 大伯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渾身顫抖的看著眼前早已跟當年判若兩人的林昆侖道:“孩子?昆侖?”</br> 昆侖笑了笑,這一笑笑掉了他身上全部的高人氣息,一下子恢復了當年三里屯傻根兒的招牌笑容,他憨憨的道:“爹。”</br> 說完,昆侖轉過頭看了看我,他把手伸進口袋里,一把抓出滿手看起來色彩繽紛的糖果,滿臉堆笑的道:“喏!弟!吃糖!”</br> 看著昆侖的笑臉,我的沖過去抱住了他道:“哥!”</br> “接過糖吧,我帶昆侖走之后,他不愿意練功每天吵著要回來,后來我就用糖果讓他練功,每精進一分便會獎勵他一顆糖果,他還有一幫子頑劣的師兄弟們,每次要找昆侖比力氣,昆侖不屑于搭理他們,他們便拿糖果來引誘,后來我們才發現昆侖喜歡糖果卻從來不吃,問他為什么,他說他弟弟喜歡吃糖,這些糖都是給弟弟留的。”中山裝一臉寵愛的看著昆侖道。</br> 我點了點頭接過了糖,剝了一顆放在嘴里,昆侖一臉緊張的看著我道:“甜嗎?”</br>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無法抑制眼淚決堤的看著昆侖道:“哥!甜!”</br> 昆侖本來笑了。</br> 可是在看到我流下來眼淚的時候,他的臉卻在瞬間拉了下來。</br> 昆侖走過來擦干了我臉上的淚道:“他們欺負你?”</br> 我捂著嘴巴,渾身顫抖到無法張口說話。</br> 昆侖回頭,對著山羊胡老道他們怒吼道:“誰?!”</br> 說完,昆侖的身子已經沖了出去,他的腳步重重的踩在地上,速度不快,但是他的每一步都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每一聲重重的腳步都仿若踏在人的心口,那健壯無比的身子更如同是一只出籠的猛虎。</br> 大伯擔憂的看著昆侖對中山裝道:“先生,昆侖他。。。”</br> 中山裝微笑道:“沒事。沒人能想象昆侖的成長之快,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有多少區的大佬不惜花大代價想要把昆侖從我身邊挖走。甚至那不把天下武夫放在眼里的彎背老六都知道了我身邊多了一個林昆侖。”</br> 中山裝的話剛落音。</br> 昆侖已經沖到了那山羊胡老道的身前。</br> 山羊胡老道輕聲道:“無量天尊。”</br> 說完,山羊胡老道雙手掐訣,山羊胡老道很瘦弱,拳頭連同整條手臂看起來也是枯槁無力,可是他此時的拳頭上包裹著一層白光,爺爺說過,修道之人身上會有氣,那氣便是他的力量所在。</br> 昆侖抬起拳頭,對著山羊胡老道砸去。</br> 山羊胡老道一樣的提起拳頭,對昆侖對拳。</br> “砰!”</br> 拳與拳的相碰!</br> 力量與力量的碰撞!</br> 碰撞的過程一閃即逝。</br> 昆侖后退兩步。</br> 而那山羊胡老道卻后退五步,他拳頭上的白光被昆侖一拳打散,那條瘦弱的手臂無力的下垂,山羊胡老道再沒有一開始的淡然,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壯若牛犢的昆侖。</br> “再來!”昆侖稍微站定,再一次的展開沖鋒!</br> 山羊胡老道后退一步,那站著的漫山遍野的黃皮子對著昆侖撲來。那無數的黃皮子幾乎在瞬間把昆侖湮沒。那些黃皮子揮動的爪子磨動著獠牙,但是在那無盡的黃皮子海洋里,昆侖如同是一個絕代的戰神。</br> 哪怕你是修成了氣候的黃皮子!</br> 在昆侖面前也是一拳一個!</br> “這些黃仙雖未化形,最少卻有百十年的修行,你拿它們當菜砍,未免太不把貴妃墳的黃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吧。”這時候“三叔”走了出來風騷而又嫵媚的說道。</br> 三叔說完,那些黃皮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絕非是昆侖的對手,遠遠的退到一邊。</br> “三叔?”昆侖看著他疑惑的道。</br> “哥,她是個千年尸魃,占據了三叔的身體!”我對著昆侖叫道。</br> 昆侖點了點頭,低下了身子,開始俯沖。</br> 這一次昆侖不同于剛才步伐緩慢但是每一步都充滿力量,這次的他動作很快,轉眼之間便已經沖到了三叔的身邊,到了三叔身邊的時候,他沒有出拳頭,而是身子微微一側,整個肩膀便如同是一堵墻一樣的砸在了三叔的胸膛之上,三叔神色大變,慌亂之中只能是橫起雙臂護在自己胸前。</br> 咔嚓!</br> 我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接著三叔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br> 昆侖并未停止,他繼續往前,一腳就要朝著三叔的身子上踏過去。</br> “昆侖!”中山裝皺起眉頭叫道。</br> 昆侖已經打紅了眼,可是中山裝這一叫他,他還是收回了腳一臉疑惑的看著中山裝。</br> “他只是千年尸魃的一魂一魄占據了你三叔的身子,身子還是你三叔的,你這一腳下去,怕是把你三叔的命都要打沒了。”中山裝道。</br> 昆侖點了點頭,退回到我身邊,對著我揮了揮拳頭道:“八千不哭,誰欺負你,我打誰!”</br> “爺爺估計被他們害了。”我低下頭對昆侖說道。</br> 昆侖瞬間紅了眼,再次回頭看向山下的山羊胡他們。</br> 面對昆侖的一雙怒眼,山羊胡驚道:“姓袁的,這件事我們認栽!但是你確定今天把我們幾個都留在這里?”</br> 昆侖往前踏出一步。</br> 山羊胡退了一步,道:“姓袁的!你真要撕破臉?”</br> 中山裝橫出手臂攔住了昆侖,輕聲道:“算了。”</br> 中山裝又對我跟大伯說道:“我知道我現在說此事算了定然難以平息你們心頭之火,他們不可怕,哪怕是貴妃墳的黃老太太也不足掛齒,可是黃老太太后背的人卻非常難纏,這件事比你們想象的要復雜,我不便出手,還希望你們理解。”</br> 山羊胡對中山裝抱了抱拳道:“好一個林昆侖!好一個力拔山河西氣蓋世,好一個霸王體魄!咱們后會有期!”</br> “慢著!”中山裝沉聲道。</br> 山羊胡回頭道:“你還想如何?”</br> “占了人家的身子,總得留下來,轉告你們身后的那個人,林家的事,我不便出手不假,可是今日就算死了林更臣,林家還有林昆侖。對于昆侖來說,這是他的家事。”中山裝道。</br> 山羊胡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而在那一群黃皮子散去之后,我看到三叔閉著眼睛趟在地上,等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他才緩緩的醒來,他想抬起胳膊卻兩條胳膊都被昆侖打斷,看到我們三叔一頭霧水的道:“我艸!我夢游了?我不是喝多了在二娃子家睡覺嗎?怎么會在這里,大哥你怎么這幅德性?這位小兄弟,不,你他娘的是昆侖?你都長大這么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