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的死實在是太過突然,我們沒有任何的心里防備,趙無極把老黑僅剩下的兩條腿收集了起來,看著這兩條腿默默的抽著煙,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一想起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漢子我心里也是十分的難受,老黑無疑是用他的命給我們上了一課,這個看似平靜的失落之地背后有著太多我們不能觸碰的東西。</br> 劉青山一直沒有說話,他打著手電默默的看著我們頭頂昆侖靈胎所在的位置,我朝著他走了過去問道:“青山大哥,看出什么了沒?”</br> 劉青山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我想不明白,這個山頂明明是石壁,到底是什么力量拉著老黑往這個山壁里面走?老黑為什么在挖著挖著停了下來,他到底聽到了什么聲音?”</br> 這個問題劉青山想不明白,我也無法給劉青山答案,看到我也一臉的難受,劉青山說道:“勸下你老表吧,人死不能復生,咱們該走了。”</br> 我點了點頭走到了趙無極的旁邊看著他道:“老表,咱們走吧。”</br> 趙無極掐滅了煙頭抬頭看著我,他的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但是他的眼神非常堅定的看著我道:“八千,我想再上去看看。”</br> “別鬧了。”我道。</br> “我沒有鬧,我總要知道老黑是怎么死的,你知道我這會兒在想什么嗎?我在想如果我們不去拉老黑,就讓那狗日的昆侖靈胎把老黑給拉進去,老黑也未必會死。”趙無極道。</br> 趙無極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堅決到讓我害怕,以我對我這個老表的了解,他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這無疑是讓我恐慌了起來,我道:“老表,我知道老黑走了你難受,誰也不知道那個昆侖靈胎里到底是什么東西,你這樣做跟送死有什么區別?”</br>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八千,你們走吧,如果我也回不去了,不用去l市趙家莊給我報喪,我的根兒不在那里,把我跟你老舅葬在三里屯,那里才是家。”趙無極道。</br> 說完,他站了起來,開始重新的堆積那些已經坍塌的尸體堆,面對這樣的局面我一時之間難以應對,我不知道怎么攔著我這個心意已決的老表,因為從內心深處我甚至覺得他這么做對他來說是好事,不然他可能一輩子都活在內疚當中。就在我無法抉擇的時候,劉青山悄悄的走到了搬動尸體的趙無極身邊,他舉起了銅鑼在他的腦后鐺的一聲,趙無極猛然的回頭,他指了指劉青山,劉青山在他的頭頂拍了拍道:“休息一會兒吧兄弟。”</br> 趙無極硬生生的往后倒去,劉青山扶住了他的身子,我趕緊走了過去,劉青山說道:“別擔心,他只是能好好的睡一覺。你看住他,我把老黑兄弟的殘留的尸骨埋了去,也算是入土為安了。”</br> 我點了點頭,把趙無極抱進了懷里,劉青山拿起鏟子走到了一邊準備抱起老黑留下的那兩條大腿,就在這個時候,劉青山忽然招呼我道:“八千,你快過來看!”</br> 能讓劉青山都如此激動的肯定是大發現,我把趙無極放到了一邊跑了過去,那邊的劉青山打著手電照著老黑的那兩條腿,在腿邊有一片的干涸的血跡,而在那血跡上,有一堆密密麻麻的蟲子,蟲子呈暗紅色,細的如同是針線一般,此時那些蟲子在地上痙攣,直到一動不動。</br> “這是那種蠱蟲?!”我驚呼道。</br> 劉青山低下了身子,從地上抓起幾個黑色的顆粒放在了老黑大腿的斷口處,這種黑色的顆粒,是原本聚集在這個山洞中那種鬼面蝙蝠的糞便,放在那里之后,從老黑大腿的斷口處再次有蟲子爬出來,而且蟲子在爬出來之后很快就死去。</br> “難不成這些蝙蝠的糞便就是那種蠱蟲的解藥?”我驚呼道。</br> 劉青山點了點頭,之后他激動的給老黑的大腿跪了下來道:“老黑兄弟,謝謝你!”</br> ——我們倆一起把“老黑”埋葬,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需要去選擇什么風水寶地,埋好了老黑之后,我們從地上收集了一些蝙蝠的糞便,我背起了趙無極我們一起走出了這個山洞,在臨走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昆侖靈胎的位置,也就是這一眼,我看到了在那個石壁上吊著的一個腦袋!</br> “青山大哥!”我回頭道。</br> “嗯?”劉青山回頭道。m.</br> “你看昆侖靈胎那個位置!”我叫道。</br> 我們倆的手電都照向了那里,這一下我看的無比的真切,就是有一個人連同著上半身吊在那塊石壁上,而那腦袋上的臉我也并不陌生,我曾經親眼看過他為袁天道打開了神廟的大門,這張臉上滿是褶皺,腦袋圓圓的光禿禿的,長的有點像山海經上描述的河童形象,我們倆看著它,它也看著我們倆,絲毫不畏懼我們的燈光。</br> “怎么辦?”我問劉青山道。</br> “別輕舉妄動。”劉青山道。</br> 我們就這樣彼此的對視了一會兒,這個怪物臉上勾勒出了一個冷笑,之后腦袋連同著半個身子逐漸的縮了回去,在它縮回去之后,那個山壁逐漸的恢復了平靜。</br>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就納悶兒了,它竟然可以穿墻?穿石壁?穿山甲?!”我問道,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穿山甲這個名字非常的熟悉,那不是以前名揚l市的大盜墓賊,青木家族早于青木出山的那個人嗎?那個穿山甲跟這個人很明顯是風馬牛不相及,可是我這時候冥冥之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或許那個穿山甲的名字不是胡亂起的,難不成是在暗示著什么?</br> “不知道,咱們先撤吧,這個東西肯定不是我們能招惹的,八千,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何沒有攔著你老表跟老黑嗎?”劉青山問道。</br> “為什么?”我問道。</br> “其一是他們當時心意已決,其二,我認為他們倆或許看出了什么,因為這個地方很明顯是個墓葬,那個昆侖靈胎里已經葬進了人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倆就是兩個愣頭青,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深淺。”劉青山說道。</br>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呢?”我問道。</br> “那些凍僵了的尸體,絕對不會是這里的先民,這一點你表哥趙無極跟老黑都猜了出來,不是先民而是殉葬的人,那為誰而殉葬?很顯然,是為那個昆侖靈胎里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喇嘛們當時在這座山頭發現了什么,可能是昆侖靈胎,于是他們在這里發掘了起來,那些尸體是他們在山體里挖出來的殉葬品,之后他們查看那個昆侖靈胎的位置,結果顯而易見,沒人敢去動那個昆侖靈胎。”劉青山說道。</br> 說完,劉青山看了看身后的山洞道:“能葬在昆侖靈胎里的人,會是誰呢?”</br> 我們已經在這個山洞里耽誤了太久了時間,那個劉家的小六還在等著我們找到解藥去救,我們沿著來路快速的返回,到了那邊之后,小六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癲狂,他渾身上下五花大綁,因為他的掙扎繩子把身上的衣服磨破,身上也是摩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我們三個人艱難的控制住他的頭,劉青山把那蝙蝠的糞便塞進了小六的嘴巴里,塞進去之后,小六掙扎的更加的劇烈,過了一會兒,那種紅色的細線小蟲開始從小六的毛孔之中爬出來,小六張了張嘴巴,更是吐出一大團的蟲子,看起來讓人感覺無比的觸目驚心,很難想象這種蟲子在人體內到底有多快的繁殖速度。</br> 劉青山在蟲子堆上灑了汽油點燃,這惡心的東西這才隨之煙消云散,小六吐的膽汁都要出來了,整個人從那種瘋狂的紅色變的十分蒼白,但是總歸是不再那么癲狂而是陷入了昏迷當中,劉青山耐心的處理了小六身上的傷口,把他放進了帳篷里。</br> 小六昏迷不醒,趙無極還在熟睡,此時外面只剩下了我們四個人圍著一攤篝火,劉青山遞給了一把蝙蝠糞道:“八千兄弟,雖然難受,但是還是以防萬一。”</br> 我點了點頭,在命面前我也不會有這么多的講究,和著水把這些蝙蝠糞便當作是藥丸吃了下去,之后劉青云問了問我們為何耽誤了這么長時間,這時候劉青云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如同是一條瘋狗。</br> “神廟里有什么動靜傳出來嗎?”我問道。</br> 劉青云搖了搖頭道:“沒有。”</br> 這時候我們的情緒都不高,一開始不管是我們還是劉家都是抱著很大的希望來到這里,可是來到這里之后發現,這里一切的秘密都在當年喇嘛撤退的時候隱藏了起來,不管是入口還是神廟里,都被人設立了很強大的禁忌,非但我們無法涉足,還在這里損兵折將。</br> “你準備怎么辦?”劉青云問我道。</br> “我也不知道,等袁天道吧。”我道。</br> “哦。”劉青云淡淡的點了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