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將熬煮好的湯藥倒了出來,熱氣騰騰,散發著草藥的特有清香。</br> 她專注的將湯藥倒進一個碗里,又轉身去拿另一個爐子上的壺,那里面熬煮的是一些清毒解熱的藥汁,卻不是喝的,而是噴灑在房間里的。</br> 只不過需要做了濃度稀釋以后,再進行噴灑。</br> 做完所有的工作,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汗,幸虧在這個屋子里不需要穿防護服,不然的話,肯定又是一身汗透了。</br> 每次脫下防護服,身上都仿佛洗了一遍澡,前胸后背都濕淋淋的,如果不是自己一直體質都還不錯,真的會累倒。</br> 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側過身拿上紙筆,開始做重要數據的記錄。</br> 一手輕輕捶打著肩膀,把數據都記錄整合到一起,寫著寫著,倒是想起來另外一件事。</br> 之前在黎教授那邊的實驗基地,她曾經試圖銷毀過數據,卻被袁徹誤打誤撞的給恢復了,后來想找黑客黑入數據庫,當時云初堯說,有結果會通知她,這似乎已經過去有一段日子了,卻一直沒有消息。</br> 不知道是他壓根忘了這件事,還是他找的人不行,又或者實驗基地的網絡防御系統太強悍?</br> 搖了搖頭,輕輕捶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也不知道袁徹現在找到了沒有,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老爺子應該會……傷心的吧。</br>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br> “請進。”蘇韻抬起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br> “小蘇醫生。”推門而入的是莫醫生,他手里拿了一個文件夾,徑直朝她走過來,“這個,廖主任讓我拿給你看看。”</br> “是什么?”蘇韻伸手接過來,疑惑的問了一句,接著便低下頭去看。</br> 在看清上面的一行字以后,眼眸微斂,面色有些吃驚,“無癥狀感染?”</br> “對。”莫凡點了點頭,“這些病例是一些沒有任何癥狀表象的,確切的說,他們沒有任何的不舒服,但是從檢測結果來說,又的確是病毒攜帶者。”</br> “只有傳染隱患,自身沒有感染?”想了想,蘇韻問道。</br> 她翻著一頁頁的病例,人數還真不少,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沒有什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跟已經確診并且住在這里的那些病例都有極為親密的接觸,然后采取樣本去檢測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他們體內也已經有病毒了。</br> 莫醫生搖頭,“也不能這么說!他們只是目前沒有任何癥狀,并不代表之后不會有癥狀。而且……就算自身沒有不適,也是非常危險的攜帶者,你也知道這個病傳染率極高。”</br> “那所以這些人呢?”大致翻了一遍,蘇韻抬起頭來。</br> “被安頓在另外一個區,暫時只是觀察。”他回答道,“廖主任說,這些病例你也看一下,從……從你們中醫的角度去看看。”</br> “好的,我知道了。”點了點頭,她看莫凡還站在那里,“還有事?”</br> “……”</br> 欲言又止了幾次,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小蘇醫生,多多你……真的有把握嗎?”</br> 方才在那里,他沒好文出來,畢竟那么多的人都在,又分屬不同派別,當眾對同事進行質疑不好,即便自己對她也談不上十成的信任。</br> 可如果當眾質疑,就是在鬧分化。學術界可以探討,卻不應該隨意去打壓不同的派別。科學這個東西,到現在有很多也都無法解釋的東西,凡事都要兩面性的去看,科學辯證。</br>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之前在病房里質疑她的那個人,她都懶得解釋了。</br> 先入為主的懷疑否定,自己不管怎么解釋都是沒用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是這樣。</br> “之前司耀也有過這種反應,但是當時,我因為太過擔心和沒有經驗,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后來他的身體經歷過很兇險的變化,還好他挺過來了。可是多多年紀小,我怕她經歷同樣的情況會挺不過來,而且相對于不輸液來說,輸液后的變化更加冒險。”停頓幾秒,她攤開雙手,有些無奈的說,“我不知道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br> 擰起眉頭認真的聽著,聽完以后又想了想,“我明白,不過你能肯定,多多的情況和司先生是一樣嗎?”</br> “我肯定!”她果斷的點頭,眼神一點都不猶豫。</br> 看著她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莫凡的心里好像稍稍踏實了一點,竟然覺得,愿意相信她。</br> “說實話,我不太信任你。”莫醫生淡淡的說道,面色平靜自然,“但是,我希望你是對的。”</br>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醫生,從醫生的角度,當然是希望病患能夠被治愈治好,尤其他們現在都是同一條陣線的,目標也是一致的,都希望能盡快攻克這個病毒,盡快結束這場無硝煙的戰斗。</br> 從蘇韻那里出來,莫凡正要去照例巡視下各組,然后向廖主任匯報,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br> “小莫!”</br> 莫凡轉過頭去,一側看了個空,再扭過頭,就看到另一側的人沖他咧著嘴笑,“這招我上次用過,你怎么還是上當啊!”</br> “孟醫生,工作時間嚴肅一點。”推了推眼鏡,莫凡并沒有和他調笑,面色淡淡的說道。</br> “嗨!別這么嚴肅,這里又不是辦公區!大家都是年輕人,裝什么老成啊!”不以為然的說道,孟醫生自然的想去搭他的肩膀,卻被他給避開了。</br> 手勾了個空,孟醫生咂了咂嘴收回手,一邊跟他一起走,一邊說道,“你看你,跟廖主任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都變得老氣橫秋了不是?這里已經夠沉悶了,平時大家都挺辛苦的,偶爾也可以輕松一下嘛。”</br> “孟韜,你說這里不是辦公區就錯了!整個實驗部門,都是辦公區域,我們在這里,每一分鐘每一秒,每一個人都是在辦公!還有,背后非議人不好,更不要說非議廖主任。”他停下腳步轉身,板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br> 孟韜怔了怔,眼看著他又往前走去,忙追上去,“我哪兒有非議……好好好,算我錯了行不行?大家都是朋友,至少也是同事,沒必要這么冷淡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快更新</br>第八百二十九章 我希望你是對的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