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回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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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回到凌江岸邊大營的時候。見營中眾人雖然說不上笑逐顏開,但也都面露喜色,她看著蹊蹺就掀開車簾,正好看見王夢陽正好路過,便開口叫住問:“王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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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夢陽聽到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竟是秦亦,忙快走兩步上前拱手道:“原來是秦大人回來了,殿下每日都要念叨您好幾次,竟也沒派人先來報個消息,卑職也好去迎接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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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經(jīng)過這回的瀧澤海剿匪一事,他不損一兵一將的功績也瞬間在大營中傳散開來,雖然大小官員私下對此褒貶不一,但底下的將士卻對他極為敬佩,畢竟他們才是沖鋒在前的,能遇到一個智取而非強攻的主官,那可是大家之幸。王夢陽終于能夠揚眉吐氣的面對大小官員,而他也感念當(dāng)初秦亦對他信任之恩,這幾日又見尉遲晞對其記掛于心,所以態(tài)度上更加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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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家都忙得很,有什么好迎接的。”秦亦心中裝著事兒,只勉強一笑。又問,“今日大營可有何喜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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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秦大人問的是這個啊!”王夢陽見秦亦面露愁色,以為是西行剿匪之事不順,也未作多想,“瀧澤海群島的海盜家眷已經(jīng)被一舉擒獲,殿下親自去嶺東一行找到了王氏兄弟的妹妹王柔,而叛賊各勢力之間勾心斗角,都大量吸收地痞流民充數(shù),而將自己的嫡系主力轉(zhuǎn)移,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jīng)扣押住王氏兄弟的手下近五千人,另外天虞的水天德也是個老油條,將自己的嫡系人馬分散滲透回國,想要保存實力,也被咱們設(shè)下的封鎖線一一攔截,如今他都幾乎是光桿兒司令,再也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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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還真是喜事!”秦亦聽到剿匪之事進展順利,也十分開心,“沼澤水寨已經(jīng)被攻陷,雖然提前滲透進入水寨,不過反賊悍不畏死、極力反抗,所以還是折損了近百的兵士,好在還有活口被羈押回來,我先進去與殿下詳細匯報,王大人也下去好生準備,看來咱們與反賊正面對決的時候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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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說完這話又命車夫繼續(xù)前進,只留下王夢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住咋舌。自己之所以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海島,是因為對其中的情況十分熟悉,但秦亦能夠向毫無內(nèi)應(yīng)并不了解內(nèi)部情況的水寨滲透人馬,并且最后里應(yīng)外合攻下水寨,并且只損傷近百兵士。王夢陽的神色逐漸鄭重起來,收起了自己眼中和心底的得意,因為他覺得跟秦亦相比,自己的這點兒本事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根本不值得拿出來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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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秦亦已經(jīng)被人從車上抱下,換成了軟轎抬進尉遲晞的大營,不過十分不巧的是李錚居然也在。看著李錚似乎要噴火一般的眼神,秦亦有些心虛地往身下縮縮腳,但隨即就覺得受傷又不是自己的錯,便抬眼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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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看見她這狼狽的模樣,緊皺眉頭上前問:“都傷了哪里?趕緊叫大夫進來看看,別落下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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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寬心,沒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傷。”秦亦笑著表示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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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看看這手上腳上包得都是,還說沒事!”尉遲晞埋怨道,“給你帶了三萬人去,你怎么還能搞成這么個樣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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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提這話還好。一說這個秦亦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示意尉遲晞屏退了帳中閑雜人等,這才開始將西行之事說與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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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她說的卻并不是真實情況,卻是用來哄騙章冬澤的那一套說辭,只說章冬澤令她深入水寨,而他自己約束著部屬在埋伏地點等候,不知被何賊人迷暈了全體官兵,丟了印信兵符。最后幸好水寨中人都出去打獵,衛(wèi)宇得以脫身拿著兵符印信調(diào)兵攻寨,這才解了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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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曲折,雖然最后還是大獲全功,只不過是苦了你。”尉遲晞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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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這般說臣可擔(dān)當(dāng)不起,為國盡忠也是臣下的本分之事,如今的問題是如何處置章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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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們覺得呢?”尉遲晞一直在垂眸思索,聽到秦亦如此問,就將問題又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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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自然是明正典刑,身為主將陣前失了兵符印信,無論放到哪里去說也都是死罪,更何況他營中失察,竟然被人迷暈三萬軍士而不自知,這也就是在窮山僻壤,若是換做兩軍陣前,那豈不是都做了刀下亡魂。”李錚搶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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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未置可否,又將目光投向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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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揣摩著尉遲晞的想法道:“微臣倒是覺得,此事不宜現(xiàn)在發(fā)落,其一,這種無色無臭、頃刻間可以不令人察覺地使幾萬人陷入睡眠的毒藥太過匪夷所思,若是傳揚出去會引起兵士們的恐慌。其二,此番大營中有二十萬官兵都是來自西北軍營。對他們來說,章老將軍是他們崇拜的榜樣,是一個不求官不求財,與他們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上官,若是現(xiàn)在處置他,恐會引起將士不滿,認為是我們嫁禍于人、排除異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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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還是秦亦思慮的周詳,暫時先不作處理為好。”尉遲晞不住點頭,卻絲毫未見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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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趁著他喝茶的空檔,給李錚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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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臣還要去巡查大營的守備工作,就先行告退。”李錚會意地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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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你去忙吧。”尉遲晞看著李錚離開大帳,剛想開口問話,卻聽秦亦已經(jīng)自己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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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微臣知道您定然有許多的疑惑,唉……”秦亦嘆了口氣道,“剛才有李將軍在,我的確是沒說實情,您也知道他那個剛直不阿的性子,我怕被他知道了反而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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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目光閃爍,卻垂下眼簾裝作不在意地問:“難道這件事里面還另有隱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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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掙扎著起身到尉遲晞面前跪下才說:“微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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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這是做什么。還有傷在身呢,起來說話吧!”尉遲晞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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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臣是請罪,還是跪著說為好!”秦亦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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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沒有再堅持,微微坐直了身子問:“那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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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章將軍和將士們并不是被反賊迷暈,而且兵符也不是為外人所盜。”秦亦實話實說道,她知道李錚會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但不代表尉遲晞也會,而且反賊迷暈三萬官兵卻并不下殺手,卻只是偷走了兵符印信,隨即又被人偷了回去,這個故事只要稍一思索。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疑點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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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你說說真正的情況是如何的!”尉遲晞壓下心中的驚訝,凝神聽秦亦會如何說這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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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啟稟殿下,自從到了嶺東,章將軍就呆在帳中并不理事,臣諸事與其商議,他卻只是說凡事讓臣看著辦。微臣原本以為章老將軍是為了鍛煉臣下,所以除凡事報請商議外,更是兢兢業(yè)業(yè)不敢半點怠慢。待一切準備就緒,三萬人馬都安全到達預(yù)計的埋伏地點,而章將軍忽然當(dāng)著官兵的面,令臣深入水寨探聽虛實,他自己約束著部屬在埋伏地點等候。臣不敢違背軍令,便帶衛(wèi)宇設(shè)計進入水寨,但由于臣意外受傷,耽擱了約定時間。可章老將軍非但不施手援救,卻將微臣找來的向?qū)шP(guān)押在帳內(nèi),并準備著晚間出兵攻寨。那向?qū)н€算知恩圖報,怕臣下出事這才迷暈了官兵,只身前往水寨報信,與脫逃出去的衛(wèi)宇相遇。這才發(fā)生了后面取走兵符印信,單調(diào)水軍一萬人馬前往水寨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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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隨即又將事后與章冬澤的對話稍做刪改,隱去自己是女兒身的部分,都說與尉遲晞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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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還沒聽完就怒道:“虧我還拿他當(dāng)個老成持重、為國盡忠的,沒想到是個心有不甘、暗藏禍心的。”又扭頭對秦亦道,“萬幸你這回沒事,我當(dāng)初不該質(zhì)疑你的領(lǐng)兵能力,若是直接讓你做主將,說不定此番反而會收得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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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事已經(jīng)算是揭過,也望殿下念在章老將軍守衛(wèi)邊關(guān)多年的份兒上,從輕發(fā)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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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倒是不計前嫌,他這般算計與你,你竟還給他求情!”尉遲晞不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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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無論如何家丑不得外揚,此事原本知曉內(nèi)情的人就極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就當(dāng)做是體恤老臣,尤其是章老將軍在邊關(guān)多年、務(wù)實肯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便饒過他這番的一時糊涂吧!”秦亦軟言勸道,“這種上下不合甚至于謀害性命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外人不明就里說不定會覺得您御下不嚴,反倒平白削弱了您此番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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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嘆了口氣道:“難為你到了此時還事事為我著想,只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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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微臣不過是些皮外傷,哪里擔(dān)得起委屈二字。”正巧此時有人進來奏事,秦亦便趁機告辭,“若殿下沒別的吩咐,我便也不在這邊煩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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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你回去好好養(yǎng)傷,好好休息,我還希望你能參加最后的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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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出了主帳就急著讓人抬著她回自己營帳,果然見到桑布站在外頭朝她擠眉弄眼,她心里嘆了口氣,但是終歸還是要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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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進去帳篷,果然看到李錚鐵青著臉色站在里頭,伸手從軟榻上抱起她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跟秦大人詢問一下攻陷水寨的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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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錯了!”被李錚抱在懷里,秦亦先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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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錯在哪里了?”李錚看也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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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知道!”秦亦撇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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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知道錯在哪里你認什么錯!”李錚好氣又好笑地把她放在帳中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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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低頭做柔順狀道:“我先認了錯,你就不舍得罵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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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啊!”李錚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嘆了口氣坐在床邊摟過她道,“你以后可不許再這樣了,你可知道我這幾天都沒睡過個安穩(wěn)覺,只好讓自己想戰(zhàn)事,忙碌著不閑下來。只要腦袋一空下來,就想到你在沼澤那邊怎么樣,會不會受挫折,會不會受傷,結(jié)果你還真沒讓我白惦記,包頭包腳的就讓人給抬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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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咦?”秦亦也顧不上自己在扮柔弱,驚訝地從他懷里抬起頭來,“哎,李錚,我可發(fā)現(xiàn)你今天突然這么會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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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要是像我這么煎熬這許多天,每天思來想去的都是擔(dān)心,就也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了!”李錚說著忽然一笑,“我倒是忘了,你平日最是會說話的一個人,前幾日殿下還說我,跟你學(xué)的會說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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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還有這事?”秦亦挪動一下身子,在他懷里找個更舒服的姿勢,“那以后多說給我聽聽,我喜歡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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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錚臉上先是一紅,不過還是答應(yīng)著:“好,只要你早些好起來,我就常說給你聽!”他說到這里又有些來氣,“衛(wèi)宇那小子,走前我給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護好你,結(jié)果還是弄成這樣,他自己倒是好端端的,我剛才跟他說話,見他總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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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唉,都怪我的!”秦亦嘆氣道,“你也別怪他了,此番是我的命令,讓他心里備受煎熬,其實連我這心里到現(xiàn)在還不是滋味。”說罷她把阿圓的事情簡略地講給他聽,隨后就感到他摟著自己的雙臂加大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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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錚將自己的臉埋進秦亦的長發(fā)內(nèi),悶聲道:“也許我是個壞人,但我真的覺得為了你的安全,可以犧牲任何其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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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我不好提起這個來,咱們不說了!”秦亦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剿匪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我早晨看見大營里的人都滿臉的喜氣,看樣子是沒什么難度能一舉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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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錚把下巴抵在秦亦的頭頂?shù)溃骸澳慊貋碇拔业惯€真覺得沒什么壓力了,但是如今卻又有些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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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擔(dān)心什么?說出來咱們一同參詳參詳。”秦亦只求把話題從不開心的事情上引開,到也不介意二人甜蜜的時候還討論公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