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高考騰考場,六月五日,全體高一高二學生進行完大掃除后,開始放高考小長假。
嘉南在家為之后的學業(yè)水平考試做最后的沖刺準備。
天氣熱起來了,陳縱把客廳的地毯撤下,換成了涼席。嘉南敞開的書包放在上面,試卷和課本散了一地。
電風扇開小檔悠悠轉著,書頁隨風翻了翻。
嘉南手里的一沓資料全是精簡版的重點。
不同顏色的中性筆和熒光筆在上面標記,加粗,畫波浪線,灰色試卷變得花花綠綠。
翻來覆去地被翻看,成了團曬蔫了的咸菜。
可就是記不住。
嘉南感覺自己猶如一個感官衰退的百歲老人,記憶的速度趕不上遺忘的速度。
她不斷重復地默讀或者出聲背誦,想要強硬地把它們?nèi)M自己腦子里,雙方如同正在進行一場殊死搏斗。
她戰(zhàn)敗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嘉南躺倒在涼席上,用卷子蓋住自己的臉。樹梢上的蟬鳴有時會突然放大,像一段一段的空谷回音,不停在耳邊盤旋。
腳步靠近。
是陳縱從電腦房出來透氣。他把手里的水杯擱在地板上,蹲在嘉南面前,掀開她臉上的試卷。
“該休息了。”陳縱對嘉南說。
又問:“玩游戲嗎?”
陳縱拉著嘉南坐起來,涼席上留下一個泛潮的印子,T恤黏在她背上,往上縮了一截,快要露出腰肢。
陳縱把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很熱嗎?”陳縱問。
“不熱,就是感覺最近特別容易出汗。”嘉南沒力氣地癱著,靠在陳縱身上,玩他遞過來的平板。
嘉南現(xiàn)在連五子棋都不能玩了,密密麻麻的棋子看起來累,費眼睛,落子前還需斟酌,費腦子。
她只玩最簡單的切水果。
水果從屏幕上落下來,她就用手指在上面劃一下,非常簡單。
*
六月七日,高考開始。
嘉南起床看見烏云壓低,天氣預報說今天上午有雷陣雨。
空氣沉悶壓抑。
嘉南在客廳寫試卷,外面光線越來越暗,陳縱把燈打開。
樓下的樹在風中癲狂亂舞,雨點啪嗒,先是幾滴砸落,隨后倒豆子似的接連不斷往下漏。
陽臺的衣服已經(jīng)提前收了,窗戶閉著,外面的雨聲越嘈雜,室內(nèi)顯得越安靜。
陳縱和嘉南坐在涼席上,打開電視機,大部分頻道在播報跟高考相關的新聞,第一堂語文考試結束,雨霧中,考生們往外涌,場面壯觀,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沒多久,驟雨停歇。
烏云散開,白晝恢復了本來模樣,世界變得亮堂。
重新打開窗戶,雨后的空氣里混合草木和灰塵的味道。
嘉南用拖把拖干陽臺上斜飄進來的雨水,陳縱在廚房準備午飯,煮綠豆粥,配兩個小菜,涼拌雞絲和拍黃瓜。
午飯后,嘉南休息了十分鐘,抱著英語資料朗讀上面的范文,發(fā)出聲音念了幾句之后,回頭問陳縱:“會不會吵到你?”
陳縱在回手機上的消息,說:“不會。”
嘉南點點頭,繼續(xù)用功。
她在客廳里緩慢地走,從廚房門口到陽臺,在既定的路線上徘徊,一邊徘徊一邊朗讀。
她覺得累了,也懶得回自己臥室。陳縱的床就在客廳,她趴在上面昏昏沉沉地睡去。
中途陳縱出了趟門,很快又回來,手里拎著一袋水果。
嘉南午睡醒后,吃到了今年的第一口西瓜。
鮮紅的瓜瓤甜而脆,她雙手端著一塊,坐在地板上,埋頭啃,臉頰蹭上了西瓜汁。
數(shù)著吐出了幾顆籽。
一,二,三,四。
“還要嗎?”陳縱問她。
嘉南搖頭,去洗干凈手,甩著手上的水珠,故意把它們彈到陳縱身上。陳縱側頭避開,抓住她的手。
嘉南靠過去,毫無欲念地將唇貼近他,兩人呼吸融化在一起。她卷翹的睫毛輕輕顫抖,像蝶翼扇動,在陳縱臉上刷來刷去。???.??Qúbu.net
陳縱將她抱緊,不知不覺中聲音啞了,問:“你想干什么?”
“親親你。”嘉南說,“充電。”
*
六月九日,高考小長假結束,高二學生返校。
六月十日,高二舉行學業(yè)水平考試,九門科目,考試持續(xù)三天。
嘉南的考場安排在東教學樓的最頂層,教室里不開空調(diào),只有風扇。講臺上方拉著藍底白字的橫幅,寫著“沉著,冷靜,細心,守紀”八字標語。
教室里有許多陌生面孔,來自不同班,還有其他學校的考生。
有兩個女生突然跟嘉南打招呼,嘉南覺得面熟,一時之間,卻怎么也想不起她們的名字,只好朝她們點頭示意。
嘉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覺記憶仿佛在流失。
那些知識點也從她的腦海中偷偷溜走。
她迫不及待想抓住它們,但做不到。她想給陳縱打電話,聽陳縱的聲音,而考試鈴已經(jīng)響了。
六月十二日,學考結束,嘉南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年級主任在隔天的大會上宣布他們即將進入高三,言辭亢奮,激勵他們勇敢前行,為自己的未來拼搏。
壓力重新席卷而來。
嘉南站在班級隊伍里,那一刻非常想要蹲下去痛哭,但她不可以。
她仿佛一塊海綿,在被擠壓成小小一團后,得到片刻的釋放解脫,又即將面臨下一次的壓縮。
藥物的副作用和疾病折磨,讓她變得一個痛覺神經(jīng)比正常人敏感十倍的非正常人類。
比身邊的正常人感受到超出十倍的壓力,十倍的焦慮,十倍的痛苦。
積壓十倍的眼淚。
但嘉南不想在除陳縱以外的人面前哭,她覺得有點丟臉。
她想躲進衣柜里,或者陳縱的被子里,再也不出來,一直到她死的那天,或者世界末日。
上完數(shù)學課后的課間,嘉南去廁所隔間吐了一次,隨后出現(xiàn)各種癥狀,心率飆升,手發(fā)抖,癱軟。
她倒在地上,把周圍同學嚇了一跳。
他們以為她中暑了。
嘉南感覺自己被許多人包圍了,她想離開,躲避那些目光,企圖扶著桌腳站起來,但她沒有力氣動彈,也抓不穩(wěn)任何東西。
班主任送嘉南去醫(yī)院,給她的父母打電話,非常不湊巧,兩人都沒有接電話。
路上嘉南的狀態(tài)好轉,似乎緩過來了,她報出陳縱的手機號碼,告訴班主任:“我哥哥可以來接我。”
陳縱趕來非常迅速,只用了十幾分鐘,幾乎與嘉南和班主任同時抵達醫(yī)院。
雙方碰面之后,班主任沒來得及與陳縱細說嘉南在學校發(fā)生的情況,被一個電話匆匆叫走,把人交給了陳縱。
陽光刺目,一絲風也沒有。
陳縱一路趕過來,身上急出了汗,他湊近看嘉南臉色,熟練地替她用手機掛號,繳費。
嘉南摸他額頭上的汗,陳縱抱了她一下。
他們一個身上熱氣騰騰,一個渾身冰冷。
他們在杜明康的診室外等待。
面前不時有人走過,在嘉南眼中像一道道晃過的虛影。對面診室里的患者突然爆發(fā)出哭聲,聲音太大,太過凄厲,如同電影中的某種咒語。
“嘉南,”陳縱在叫她,“到你了。”
這次陳縱也跟進了診室。
杜明康問診,與嘉南溝通,全程兩人對話,旁邊的陳縱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音。
嘉南努力忽略陳縱的存在,誠實地回答杜明康的任何問題,直到杜明康問:“你有沒有按時服藥?”
嘉南點頭說:“是按時的。”
“有沒有停藥的情況?”杜明康又問。
這次嘉南沒有立即回答,因為她發(fā)現(xiàn)體重迅速增加后,擅自停掉了其中兩種抗抑郁的藥。而她明明知道,擅自停藥是大忌。
嘉南變得坐立不安。
她感覺得到陳縱的目光,不敢抬頭看他,難以發(fā)出聲音回答杜明康的話,心臟被愧疚啃噬,低著頭揪緊了手。
*
走出醫(yī)院,陳縱問嘉南要不要去學校拿東西,還是直接回打碗巷。
嘉南說要去一趟學校。
之后兩人都沒有開口,一路保持著沉默。
車里開著冷氣,出風口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對不起。”嘉南知道陳縱不喜歡她說對不起,但這個時候找不到別的話可說。
“阿縱,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那為什么不說話?”
嘉南像做錯事的小孩,害怕得到懲罰,更害怕的是在意的人對她失望。她又一次說:“對不起。”似乎忘記了自己剛剛道過歉了。
“不要對我失望。”她語氣慌亂。
她不想生病,不想長胖,不想變得像個非正常人。變得脆弱,敏感,神經(jīng)質(zhì),不可理喻。
陳縱把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俯身過去抱她。“不說話是因為難受,暫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讓你感到難受嗎?”嘉南問。
他們像懸崖邊的兩棵樹,彼此依偎,陳縱貼著她面頰說:“把你的痛苦分一半給我吧。”
我們都在泥潭里淋雨。
如果出不去,那就一起被困住,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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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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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