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鳳忽然道:“在下能夠多問一句。”
“問什么”,華青青截口道。
秦玉鳳看了華青青一眼,繼續說道:“那賣書單的人,又是從何處得到的書單呢!”
司巖道:“秦姑娘,這個問題,我就能回答你的?!?br/>
秦玉鳳看向司巖。
“不知道”,盛宸截口道,“待到我著人去查之際,他已為人滅口?!?br/>
“但是呢”,秦玉鳳眨著眼道。
司巖截口道:“要說起來當日確實是我一時疏忽,才放過了現在想來這么重要的線索?!?br/>
盛宸淡淡道:“沒有人能未卜先知,我告訴過你,這件事情上,彼時你的選擇已經是最好的了。”
司巖緩緩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br/>
盛宸沒再回應司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秦玉鳳,道:“姑娘想知道的我無法回答,但是,我卻能回答姑娘接下來的問題?!?br/>
“接下來?”華青青目光閃爍,看了秦玉鳳一眼,道,“問題都還沒問,你又是如何知道秦姐姐想問什么?!?br/>
盛宸看了眼華青青,道:“那萬明哲先是失蹤,待他再次出現在世人的眼里之時,便已成了尸體。介于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和逍遙宮有關,中原武林自然而然地也就將他的死算在了我們的頭上?!?br/>
“是萬明哲?”秦玉鳳道。
華青青截口道:“秦姐姐你,難道認得他?”
秦玉鳳搖了搖頭,道:“人我是不認得的,充其量聽說過他”當代百曉生”的大名吧。同時,早幾年我在江湖上游蕩,也確實是聽說過他的死。具體,和宮主所言大同小異?!?br/>
盛宸點點頭,沒再說話。倒是司巖接了口:“他死是死了,中原武林賣的書單卻依舊流通了下來。事實上,現在若是有辦法,大約也還買得到?!?br/>
秦玉鳳忽然道:“是真的么!”
司巖看了眼盛宸,道:“他死了?!?br/>
華青青亦是瞧了盛宸一眼,道:“我說司巖大司尊,你說起話來是越來越像你家公子了。這算不算是所謂的近墨者黑。”
司巖不覺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介于他死了,我們實在是無從查證他賣的那張書單究竟是如何得到的?!?br/>
秦玉鳳截口道:“我問得,是那張單子,和逍遙宮中藏書閣里收藏的秘笈比起來,有多少出入。還是說,竟是一模一樣。”
盛宸接口道:“藏書閣中書籍數量龐大,至于那張單子之上列的,十之八九皆有?!?br/>
“也就是說,還是有十之一二沒有”,華青青道。
盛宸看了華青青一眼,道:“名單之上的內容,全都是中原武林之中聽說過的失傳絕學的名字?!?br/>
華青青截口道:“你的藏書閣,藏得就是這種絕學的秘笈?!?br/>
秦玉鳳截口道:“我懂了?!?br/>
“你懂了什么?”華青青看向秦玉鳳,一臉的詫異。
秦玉鳳安撫一笑,道:“既然都是大家都聽說過的名字,加之書單之上確有藏書閣內沒有的名字。若說此書單全然是萬明哲生前自己創造而出,亦不是不可能?!?br/>
華青青目光閃爍,道:“那姐姐你的說法來說,反過來也說得通啊?!?br/>
盛宸截口道:“所以說,介于惟一最直觀的線索已遭人滅口,這件事的線索,算是斷了?!?br/>
華青青瞅著盛宸,半晌,忽然道:“不對!一定沒你說的這么簡單?!?br/>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亦未否認,只是笑了笑。
司巖沉吟道:“那是不是就可以說,我們一時也不知道秦家主是不是在說謊?!?br/>
“他的確在說謊”,盛宸道。
華青青截口道:“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
盛宸瞧了華青青一眼,才看向了司巖,刻意地停頓過后,盛宸笑了笑,道:“你還記不記得名單上的內容。”
司巖目光閃動,搖了搖頭,道:“這么多年了,屬下這記性……公子你怕是問錯了人了。”
華青青截口道:“很多年了?”
司巖笑了笑,道:“不是說了嘛,那名單,是在公子派我入中原武林行走之初出現的?!?br/>
華青青凝視著司巖,不說話了。
司巖沉默了下去,半晌,忽然眼前一亮,道:“興許,他是因為知道賴在這名單之上死無對證,這才故意那么說的。”
盛宸輕輕嘆了口氣,道:“連我都得承認,秦家主的確是準備得很好。幾乎所有的問題,他都有幾乎完美的答案?!?br/>
秦玉鳳接口道:“宮主說得對,他就是這么行事刻意的人?!?br/>
盛宸看了秦玉鳳一眼,淡淡道:“太刻意了,就不是刻意,而是欲蓋彌彰了?!?br/>
華青青也隨著瞧了眼秦玉鳳,道:“不管怎么樣,死無對證的事,想查證也是無從下手的。”
盛宸道:“至少我知道他在說謊?!?br/>
華青青又看了眼秦玉鳳,道:“不就是想知道你是從何得知的?!?br/>
“就是南海拂穴手”,司巖截口道。
華青青和秦玉鳳互換了個眼色,兩人都搖了搖頭。
司巖看了盛宸一眼,后者點了點頭,他才開口解釋道:“我修習南海拂穴手時年紀尚小,這些年來亦從無機會使用,秦家主當真是有運氣猜對了這么簡單的嘛!”
華青青和秦玉鳳又互換了個眼色,還是都沒說話。
盛宸有意讓華青青和秦玉鳳都想了想,才開了口:“我們都知道,這世間的事情,并非說全然沒有巧合,然而若是處處皆是巧合,那么,還和沒有巧合有什么分別?!?br/>
司巖道:“所以公子才會說,秦家主的秘密,還真是很有趣?!?br/>
盛宸看了司巖一眼,道:“早先我和胡兄提過一件事?!?br/>
“你說的是你懷疑宮中有間?”華青青道。
司巖道:“在公子心里,間者還算令人欽佩。華姑娘,公子指的,完全是另外一種人。”
華青青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盛宸瞅了司巖一眼,道:“知道南海拂穴手秘笈的存在,興許還說得通,然而我們都修習過拂穴手,這可不是件什么人都知道的事情。”
秦玉鳳截口道:“宮主確定嗎?”
“我不確定”,盛宸看了秦玉鳳一眼,臉上帶著種很奇怪的往常根本不會出現在他面上的表情,繼續說道,“然而,我已不能承受放過一絲可能證明真相的線索?!?br/>
秦玉鳳看了華青青一眼,后者搖了搖頭。
盛宸留意到了二人交換的眼色,解釋道:“事關我逍遙宮的過往,是以,我不得不更加小心。”
“過往?”秦玉鳳訝然道。
盛宸沒再回應秦玉鳳的問題,而是長出了一口氣。當這口氣徹徹底底地吐了出去之后,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秦家主還讓我明白了一件事?!?br/>
“什么事?”秦玉鳳說著,又看了眼華青青。
華青青忽然道:“是仇恨嗎?”
“什么?”這次,接話的人是司巖。
華青青看了司巖一眼,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盛宸。
盛宸淡淡道:“我和你說過,所謂仇恨,并不是以前人想像中那么重要的事。它不過是一種人人皆可理解的情感,僅此而已?!?br/>
“我是不是能理解為”,華青青說著,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看在眼里的情感,遠比所謂的仇恨更強烈、更高貴。”
盛宸沒有回應華青青的話,他淺淺一笑,道:“,這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看待這件過去的視角已和最初遠遠不同。總而言之,這件過去橫亙在我心頭已很多年,而現在,總算是有機會解決了?!?br/>
秦玉鳳截口道:“不知,是一件怎樣的事情呢。”
盛宸嘆了口氣,道:“無非是爭權奪利的事。逍遙宮并不是世外桃源,中原武林之中可能發生的爭斗,我們那里一樣都不缺?!?br/>
“甚至還可能破壞性更大”,司巖截口道。
華青青看了司巖一眼,遲疑道:“這……就是你們之前所說的,你們入中原的真正目的?!?br/>
司巖點點頭。
秦玉鳳忽然道:“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早在這場中州武林大會之前,你們已有了線索了?!?br/>
“就是的”,華青青截口道,“只可惜,早先線索一度又斷了?,F在看起來是,是又有線索了?!?br/>
盛宸看著華青青,后者嫣然一笑,道:“你可別瞪我,是之前胡大哥要我幫忙做事,才大概說了幾句的?!?br/>
盛宸淡淡道:“你知道了也好。最起碼,就省得我說了。”
華青青眼珠一轉,道:“那,就說些該說的吧?!?br/>
盛宸看著華青青不說話。
華青青也沒非要等盛宸回應的意思,她只是瞧了秦玉鳳一眼,便接著說了下去:“那么,你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聯系起來了。”
秦玉鳳截口道:“所有的事情么?!?br/>
華青青嫣然一笑,點著頭說道:“對,所有的。不僅僅是中州武林大會前后的事情,是這好多年來發生的很多事。”
秦玉鳳眨了眨眼眼,道:“這就是天香樓真正的功用。”
司巖笑了笑,道:“秦姑娘此言差矣,銀子還有嫌多的么?”
秦玉鳳自然一愣,笑了。
盛宸看了眼華青青,道:“秦家的消息網絡,這幾年也發展的十分之迅速?!?br/>
“是嗎?”秦玉鳳目光微動,狐疑道。
盛宸看著秦玉鳳,緩緩道:“從秦家家主的身上,我還知道了一件事?!?br/>
“什么事?”司巖截口道。
盛宸掃了司巖一眼,淡淡道:“房盟主的確已交出了答案。”
秦玉鳳截口道:“但他不信。”
盛宸看了秦玉鳳一眼,道:“說不信倒并不貼切?!?br/>
“那是什么!”這一次,截口的人,是華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