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宸在原地站了站,不見有人出現,轉身便走,道:“本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不出來,本尊走了。”
“公子,公子請留步。”
盛宸停步,回身。
迎著盛宸的目光,司巖向前奔了兩步,直到了盛宸面前才行了個禮,嬉皮笑臉著:“公子,屬下在上面瞧著,以為有人會走過來,這才一時沒敢下來嘛。您可千萬別生氣。”
“我要是這么愿意和你小子生氣”,盛宸瞅著司巖笑,“怕是早就氣死了。”
司巖一揖為禮,道:“多謝主尊您大人大量,不和屬下一般見識。”
盛宸回首一指,道:“你看到那里了嗎?那里,就是房幽慶的書房。”
“看到了”,司巖順著看過去,笑著道,“屬下不胡扯了。公子,這房幽慶,怎么看今日收到的帖子的。”
盛宸道:“換你是他,他會如何看。”
司巖沉吟著道:“那怕是得分情況了。”
“如何分情況?”盛宸問。
司巖道:“以我們和中原武林之間的關系來講,身為中原武林的武林盟主,他有責任防備我們。換句話說,他應該拒絕。”
“你說得對”,盛宸接口道,“可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想拒絕。”
“是的,公子說得對,他恰恰并沒拒絕”,司巖道,“實際這也是屬下冒險來見公子的原因之一。”
盛宸看著司巖,不說話了。
司巖眼看盛宸不打算回應他了,只能接著說下去,“第一件事,就是那件公子心目中最重要的事,屬下已安排好了。只能入夜,便能進行了。”
“做得好”,盛宸點點頭,道,“說下去。”
司巖道:“公子您曾講過,逍遙宮中只有一種事必須經過您這位主尊的首肯,我這個司尊才能去處理。”
盛宸道:“說清楚。”
司巖道:“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宮中近日已然開始風言風語。言之主尊您并非在閉關這么簡單,而是以閉關為名入了關。”
盛宸看著司巖。
司巖道:“前幾日屬下奉命在宮中選拔前來參加英雄大會的弟子,宮中已隱約有了風聲。大約是因為當時屬下在,是以,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四下胡說。這不,屬下前腳帶人離開,后腳,這傳言就甚囂塵上了。”
“你確定”,盛宸一挑眉,道,“這傳言,是你在宮中時就已有了嗎?”
司巖目光閃爍,道:“公子的意思是,之前的事情也許只不過是少數宮中弟子的猜測罷了,而現在則不然……”
盛宸道:“對。”
司巖思忖道:“若依照宮規,這些弟子私下議論主尊,是必須受罰的……”
“每個人都有嘴”,盛宸淡淡道,“既然人人都說同樣的話,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惡意的。我的大司尊,這個道理,我一早就告訴過你了。”
司巖點了點頭。
盛宸道:“現下的情況,你可還都在掌握之中?”
“是”,司巖應道。
“那便好”,盛宸道,“只要不會影響我們的大事,一切都好說。”
“屬下明白”,司巖點頭。
盛宸道:“還有沒有第三?”
“有的”,司巖笑了笑,道,“公子問得好,還真有第三件事。第三件事,正和向你挑戰的泰山派掌門有關。”
盛宸瞅著他。
“屬下大膽問一句”,司巖道,“公子你當真要留他性命嗎?”
“哪怕在這動輒要人性命的江湖之中”,盛宸道,“英雄大會還未開場便見血,總是不吉利的。”
司巖道:“屬下記得公子您不想江湖被人暗中刻意挑起混亂,可是,公子您是否想過,若是為人知曉您的身份,怕是這挑起混亂的罪過,就又落在您這個天下第一大魔頭的身上了。”
盛宸道:“我知道。”
司巖瞅著盛宸,小心道:“哪怕最終吃力不討好,哪怕到最后您還是眾人眼中的天下第一大魔頭,您現下還要來趟這趟渾水?”
盛宸道:“司巖,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教我們讀書的師傅曾說過,每個人都有一天會為人蓋棺定論。然而,一日未到那一天……”
“一日未到那一天”,司巖截口道,“世人便只能評論,而沒權力肆意評判一個人。”
盛宸凝視著司巖,半晌,緩緩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司巖道:“公子這么說,屬下的心就定了。只不過,屬下還有個問題。”
盛宸的眼睛亮亮的,道:“本尊信任大司尊可以勝任。”
司巖干笑了兩聲,道:“公子夸獎了。然而,左護法畢竟是宮中的老人,公子若是真不出面,到時屬下擔心他會反抗。”
盛宸看著司巖,一字字道:“那便輕易不要給他那個機會。”
“我……我懂了”,司巖道,“那泰山掌門既說出”生死不論”這樣的話,比武之時公子定要小心。待到了屬下入場的時機,屬下自會入場的。”
盛宸道:“你盡管放心。”
“對了,還有件事,差一點就忘了”,司巖做了個鬼臉,道。
盛宸道:“講。”
司巖道:“聽說,齊家有后人出現在中州附近,據說也是來搶這個武林盟主的寶座的。”
“齊家?”盛宸目光一閃。
司巖點點頭,道:“屬下在街上偶然聽到的,也許并不準確,公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盛宸道:“我知道了,被人看到了你總歸不好,退吧。”
“屬下告退。”司巖拱一拱手,一閃身便不見了。
巳正,華青青和秦玉鳳一前一后,走上了樓。她們本以為自己來的夠早,卻在登樓之后赫然發現,原來有多少人在等著這場來得莫名其妙的比武。
陽光,正好照在華青青的眼睛上,耀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秦玉鳳與華青青并肩,看下去,眼看著站在演武場上的泰山方掌門,沉默了半晌,道:“青青,你應該是對公子的武功最了解的那個了。怎么,我都不著急,你在著急什么?”
“我只是在想”,華青青轉身走向了設有位置之處,“這件事很稀奇。”
“稀奇?”秦玉鳳也落座,低聲又問,“江湖中,人和人之間有些恩怨很正常。我聽當時在場的朋友講,是公子替胡樓主出頭。”
華青青看著秦玉鳳,問道:“怎么說?”
秦玉鳳道:“沒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從現場的只言片語之中,大家猜測,是泰山派昔日和天香樓結過怨,至于究竟為何結怨,又為何這方掌門偏偏挑今天發作,就沒人知道了。”
華青青沉默了下,忽然道:“秦姐姐,你可知,這次英雄大會的彩頭,此刻擺在這金沙之頂。”
“哦?”秦玉鳳目光一閃,道,“真的?”
華青青點點頭,道:“聽說,房幽慶的意思是,何人當真能上了金沙之頂并摘下了那原本就預備好的彩頭,那人或者那人的長輩便就就是中原武林選出來的新一任的領袖,換句話說,也就是最有可能繼房幽慶之后成為武林盟主的那一個了。”
秦玉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
“秦姐姐想要?”華青青瞅著秦玉鳳笑。
秦玉鳳道:“我有這個自知之明,我只是很好奇,這個彩頭,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華青青嫣然道:“待有人摘下來,我們就知道了。”
“那你說……”
說著話,樓下忽現歡呼之聲,秦玉鳳也就自然地將這后半句話咽了回去。兩人同時起身向下望去,只見繼泰山方掌門到來之后,被挑戰的盛宸也走進了演武場。
這盛宸寬袍廣袖,走得隨便,更站得也隨隨便便地。
華青青遠遠看著,不由嘆道:“那位方掌門縱使再不濟,也是一派掌門。他這個樣子,也未免太不尊重人了一些。”
這時,方掌門已開口了。
說實話,方掌門眼看著盛宸衣著華貴,手無寸鐵,一副滿不在乎的公子哥的模樣,生氣歸生氣倒沒輕敵,就是臉上確實有些掛不住。
“你用什么兵器?還是快去取來吧”,方掌門道:“若以泰山重劍對你的一雙肉掌,我怕勝之不武。”
盛宸打量著他手中的重劍,雖未開口,但目中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方掌門臉上更掛不住了,他握緊了劍柄,道:“既如此,便接招吧。”
盛宸一抬手,道:“請等一下。”
方掌門一愣,道:“怎么,你還有話說?”
盛宸道:“在下方才想了一下,方掌門所言有理,在下若以一雙肉掌對掌門的泰山重劍,對方掌門來說,確實不太公平。似乎,贏,也不是,不贏,也不是。是在下考慮欠妥了,在下道歉。”
“那么”,方掌門內里長長出了口氣,道,“你這便去取兵器吧,在下在此處等你便是。”
盛宸環視了一圈,很輕易便鎖定了華青青所在的位置,開口道:“華姑娘。”
盛宸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比很多日常喜好高聲的人還要低一些,但在場所有人包括華青青在內都一瞬間耳膜嗡嗡作響。
秦玉鳳看了一眼華青青,嘆道:“他好深厚的內力。”
華青青起身,走到觀景臺的邊上。
盛宸道:“可否,將你頭上的那根金釵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