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盛宸點點頭,道,“盟主盡管放心,在盟主和那位魔教大司尊會面之前,在下一定會帶回來盟主想要的答案的。”
房幽慶凝視著盛宸,半晌,再次拱手:“多謝。”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盛宸停頓了下,又道,“臨走之前,晚輩還有個問題,不知盟主能不能如實回答在下。”
“公子但有所問”,房幽慶真誠道,“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盛宸緩緩道:“晚輩聽盟主的意思,在盟主的設想中,魔教的這位左護法此番的突然死亡定然與魔教內部事務有關。換句話說也就是,他不在逍遙山上死而偏偏死在了中州,更加死在了英雄大會期間,只不過是魔教妄圖一箭雙雕,和其他人毫無干系。”
房幽慶目光閃爍。
“盟主的想法表面上很有道理”,盛宸有意停頓了下,問,“倘若盟主錯了呢?”
“公子的意思是……”房幽慶緩緩道。
盛宸凝視著房幽慶,截口說道:“人在江湖混個幾年,沒有人能干干凈凈毫無仇敵。倘若,這位左護法的死,當真和魔教內部的斗爭無關,而只不過是仇人看到了時機加以暗害呢。”
“公子所言自然有道理”,房幽慶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下去,“倘若此事真如公子所言,那我自當盡快解決這件事,也盡力不叫這件事成為魔教挑起大規模沖突的借口。”
“盟主就不擔心這中州城中的武林中人非議您向魔教服軟?”盛宸有意停頓了下,接著問,“甚至于說您和魔教勾結?”
房幽慶笑笑,道:“若公子有朝一日真坐在我這個位置上,自然就明白,所謂江湖非議,實際上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盛宸凝視著房幽慶,半晌,笑了。
“這里面還有件事”,房幽慶道,“不瞞公子,這黃金蝎尾針和蝎王匣,不止是一種暗器和一個暗器匣子這么簡單,這里面確實還有其他的隱秘。”
“很重要?”盛宸截口問。
房幽慶斟酌了下,緩緩道:“它的隱秘確實和魔教相關,但嚴格來說,這蝎王之匣的隱秘,不僅僅和魔教上下有關,更和整個武林有關。”
盛宸看著房幽慶,半晌,忽然拱手,正色道:“晚輩明白了,晚輩告辭。”
“那在下就在家里靜候公子的佳音”,房幽慶隨之還禮。
夜霧最濃的時候,盛宸站在房頂上,含笑示意司巖靠近,道:“不必緊張,你沒做錯事。”
“公子”,司巖暗中長出了口氣,這才走到了盛宸身邊,勉強笑笑,道,“不瞞公子說,適才屬下在房里,忽然看到公子的響箭,當真嚇了一跳。”
“你小子可沒這么容易嚇著”,盛宸說著,撩了下衣服的后擺,一面坐下一面隨口說道,“從小到大,能讓你嚇一跳,只有一種可能。說吧,你做了什么錯事了?”
司巖沒言語。他們相伴成長,司巖深知盛宸脾氣的古怪就如他了解盛宸在習武方面究竟是多有天賦一般,他實在可以算得上是這世上最了解盛宸的人了。所以,他不說話。
盛宸候了片刻,眼看著司巖還沒回應的意圖,終于拍了拍身邊,道:“過來,坐下說。”
“哦”,司巖這下子,總算是放松了下來,“公子忽然過來,是那匣子的事情出了什么意外了嗎?”
“本尊還沒先問你,你倒問起本尊了”,盛宸淡淡笑著,“說吧,匣子呢,下落找到了沒有?是什么人拿走的,目的為何?”
司巖搖搖頭,道:“屬下得到消息,有人拿著匣子進了中州城南的一間宅子,只可惜,屬下還是去晚了些。”
“被人取走了?”盛宸目光閃爍,認真問。
司巖斟酌著道:“可能不是。”
“解釋。”
盛宸的語氣并無絲毫不滿,然司巖還是下意識咽了口吐沫,才重又開口道:“那宅子的主人,和江湖一丁點關系都沒有。據屬下所知,他們本是一對退休的官宦,近期因為在官場打滾的兒子升了官,便將二老接走了。”
盛宸道:“你的意思是,這宅子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場地罷了。所以,無論他們在宅子里接貨還是只是在里面短暫休整,我們都無從知曉。”
司巖咬了咬牙,道:“公子放心,屬下定當盡一切所能在房家的前面找回那匣子。”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不著急,找匣子的事情不著急。這匣子屬于我逍遙宮,早晚都會回到我們的手上的。”
“屬下不明白”,司巖目光閃爍,問道,“公子過來,難道不是為此而來?”
盛宸道:“我過來,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司巖不說話了。
“有件事情”,盛宸道,“從一開始,我們的判斷就出了偏差。”
“屬下不明白”,司巖想了想,認真道,“且容屬下大膽一猜。公子所謂的偏差,是左護法的事情,還是涉及昔年中原武林和我逍遙宮之間的糾纏?”
盛宸沒有正面回應司巖的問題,他略略沉默了下,又開口了:“我們一直認定那匣子和昔年父親的突然暴死有關,適才我見到房幽慶,咱們那位房盟主一時說漏了嘴,原來,那匣子之上,還有其他的秘密。”
“說漏嘴”,司巖看著盛宸,一字字道。
盛宸含笑道:“你小子是想說那房幽慶一向心思縝密,興許,這不過是一個等著我往下跳的局?”
“公子英明”,司巖低聲應著。
盛宸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了:“正因如此,我才偏要跳進去。”
司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公子是另外發現了什么嗎?”
“果真還是你了解我”,盛宸拍拍司巖的手臂,長長地出了口氣,吩咐道,“傳信給倩蝶,叫她十日之內畢竟將宮中的內鬼找出來,不然,大司尊便唯她是問。”
“內鬼?”司巖皺眉,“果真是出事了。”
盛宸道:“有人將本尊和大司尊你皆不在宮中之事傳了出來了。”
“和右護法有關?”司巖略略沉默了下,又道,“按理說,不會啊。”
盛宸看著司巖不說話。
司巖也沒等著盛宸回應,便接著說了下去:“右護法倩蝶自年少之時便鐘情于公子你,她怎么可能做出任何對公子不利的事情呢?”
盛宸淡淡言道:“倩蝶的性情本尊很清楚,就像我們都知道她能繼承右護法之位純粹只是因為她的武功修為,至于其他的……此番正逢宮中失去左護法,也該她這位右護法多擔起一些責任了。”
司巖偷笑道:“我就說嘛,公子怎么會遷怒倩蝶呢。”
“不遷怒于她,那便遷怒于你好了”,盛宸瞧著司巖笑。
司巖怔了怔,笑著拱手:“公子清楚,屬下向來為了公子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盛宸道:“倒也不必赴湯蹈火那么麻煩。”
司巖目光閃了閃,認真問:“公子有何吩咐?”
“我來找你,有兩件事”,盛宸道,“其一便是那匣子另有秘密,房幽慶也在尋找。”
司巖認真道:“公子的意思,是倘若那匣子落在房幽慶的手中,我們也不需要去搶奪?”
盛宸看著司巖,點點頭:“倘若確實另有秘密,那如若我們著急將匣子拿回來,那極有可能便永遠發現不了那秘密的真相。”
“如若確實是我們先找回了那匣子呢”,司巖接著問,“是需要另想辦法交給房幽慶嗎?”
“不,不需要”,盛宸道,“如若東西落在我們手里,那落在我們手里便可,不必著相。”
司巖凝視著盛宸,半晌,點了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其二”,盛宸道,“便是左護法的死因。”
“屬下不懂”,司巖眨了眨眼,道,“左護法的死因,不就是那黃金蝎尾針嗎?”
盛宸道:“他是自殺的。”
司巖不說話了。
盛宸刻意容得司巖想了想,才接著道:“你天亮就要和他見面。”
“是的”,司巖道,“約了辰時三刻在海邊單獨見面。按公子的安排,左護法的身亡,我有意給了他一個臺階,而不是直接上門找麻煩。”
“如我之前所言”,盛宸道,“如若我們直接上門,那必定引起中原武林的自然反感。那樣的話,整件事便有可能會脫軌,那并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
司巖沉默了半晌,道:“公子是想讓屬下見到房幽慶之時,再另外給他一個臺階下。”
“是給他一個臺階”,盛宸道,“而不是給他一個臺階下。至于他下不下,那是他的事情。”
司巖道:“公子放心,屬下明白怎么做的。”
盛宸道:“還有件事,咱們那位房盟主,十分想要我提前探問一下魔教的情況,特別是,關于左護法的死因。他說得客氣,只是為了和你見面之際有備無患,而天香樓的消息網,確實是整個武林中最強的。”
司巖臉色變了變,斟酌道:“難道,他已經懷疑公子您的身份了?”
盛宸凝視著司巖。
司巖笑了笑,道:“公子您只管吩咐,屬下即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