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慶點了點頭,道:“正是。”
盛宸看著房幽慶,半晌,淡淡道:“的確沒有找到答案。房盟主親自上門,慎重相托,可見對這件事十分的上心,只可惜到現(xiàn)在為止,整件事對我而言,依舊是一頭霧水。”
房幽慶目光閃爍,沒說話。
“盟主不信?”盛宸瞧著房幽慶。
房幽慶笑了笑,道:“正所謂”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宮主心里清楚,您的”沒有答案”,恰恰正是您給出的答案了。”
盛宸瞅著房幽慶,緩緩地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房幽慶凝視著盛宸,半晌,沉吟道:“也許,如若我們兩家能合作得更深層次些,宮主的答案,很快便會有另外的版本。”
盛宸還是沒說話。
房幽慶也沒有非要盛宸回應什么的意思,他有意讓盛宸想了又想,才緩緩道:“前次在下的提議,相信宮主還記得。”
盛宸隨口道:“是的,我記得。上次見面房盟主便提出,想要弄清楚別院中的怪事,怕是得我們兩家練手才行。”
“可宮主拒絕了”,房幽慶截口道。
盛宸瞅著房幽慶,片刻,淡淡一笑,道:“接著說。”
房幽慶沉吟道:“是這樣,近日來,房家總算是陸續(xù)聯(lián)系上了可以聯(lián)系到的江湖朋友。接到房家的請柬而來的和未接請柬的都算在內(nèi),總算是弄清楚了在別院中失蹤的人數(shù)。”
盛宸淡淡道:“是么!”
房幽慶點了點頭,認真道:“事情發(fā)生在中州,甚至就在在下的眼皮子底下,也怪在下一開始的疏漏,才造成了后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蹤事件發(fā)生。在下如今只希望,現(xiàn)在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不晚。”
盛宸看著房幽慶,片刻,道:“房盟主身為中原武林公推的武林盟主,由盟主出面解決,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話是兩句好話”,房幽慶笑道,“可我們都知道,若是沒有公子的出手相助,事情已到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怕是無法善了了。”
盛宸略略沉默,淡淡一笑,道:“房盟主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晚輩再裝傻可就不太要臉了。請講吧,房家具體都證明了些什么。”
房幽慶笑道:“幾個問題。其一,如公子所料,下手的人毫無規(guī)律可尋。失蹤的人中有像四海幫這樣和房家久有怨仇的,有像紫鳶女俠這樣近兩三年在江湖名聲鵲起的江湖新貴,也有像都中黃家這樣和中州房氏相處甚篤的江湖世家。從受害人的身份上來看,一時實在是很難琢磨透這下手之人的真正目的。”
盛宸截口道:“應該,應該和房家無關(guān)。”
“此話怎講?”房幽慶皺眉道。
盛宸沒有正面回應房幽慶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問道:“還有呢?”
“還有?”房幽慶看著盛宸,瞳孔緩緩收縮。
盛宸有意容得房盟主想了想,才解釋道:“除了這些人的身份,房盟主可還知道了什么其他的。”
房幽慶目光微晃,搖了搖頭。
盛宸也沒有非要房幽慶回應什么的意思,眼看后者確實無話可說,他淡淡道:“果真沒有?”
“當真沒有了”,房幽慶搖著頭說道。
盛宸道:“那些沒有失蹤的人,又是為何沒有失蹤呢!”
房幽慶目光閃爍,斟酌道:“公子是說,這些人看似沒有聯(lián)系,實際上一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
盛宸沒說話。
房幽慶沉默了片刻,道:“可是表面上看來,確實是沒什么聯(lián)系。”
盛宸截口道:“這就是晚輩問及那些個沒有失蹤的人的真正原因。”
房幽慶目光再閃,道:“宮主的意思,我想我應該是明白了。然而,宮主既然想到了這點,想必也想得到,查探這些人為何失蹤,絕對比表面上看起來復雜的多的多!也許,待這些人的尸體都出現(xiàn)了,我們還一頭霧水呢!”
盛宸道:“房盟主說得對。從這個角度來查,不過只是最后的辦法罷了,加之本已晚了,我們現(xiàn)在要弄清楚別院失蹤事件的真相以及此事和其他事之間也許存在的聯(lián)系,一定要尋找其他的方法。”
房幽慶目光閃爍,遲疑道:“愿聞其詳。”
盛宸道:“很簡單,海如玉。”
房幽慶目光再閃,一字字道:“海如玉……的真相?”
盛宸瞅著房幽慶不言語。
房幽慶也隨之沉默了下去,半晌,嘆了口氣,道:“還有呢?”
“這話應該我問你”,盛宸瞅著房幽慶,淡淡道。
“問我?”房幽慶怔了怔,笑道,“宮主這話,在下著實是沒聽懂。”
盛宸緩緩地,笑了:“不是房盟主說發(fā)現(xiàn)了幾個問題,而以上的問題只不過是其中之一嘛!”
房幽慶目光晃動,也隨著笑了:“對,宮主說得對。”
盛宸凝視著房幽慶,不言語了。
才過午后,一早起來的晴空萬里忽然就消失在了一片陰云之下。緊接著,便是電閃雷鳴。
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
盛宸瞟向窗外,對桌而食的司巖立馬會意,起身去關(guān)窗了。
“公子,你不覺得很奇怪嘛!”
“確實很奇怪”,盛宸隨口應著,伸手拿起了一旁的茶壺。
司巖轉(zhuǎn)身走回來,一面開口道:“倘若這事當真目的不在房家,那咱們那位房盟主豈不是倒霉了一些。”
盛宸端起了茶盞,淡淡道:“如今的房家,可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中州房家了。”
司巖盯著盛宸品茶,片刻,輕聲問:“今日這茶如何?”
“茶是好茶”,盛宸抬起了眼睛,一面放下茶盞,一面繼續(xù)道,“只可惜,水只是后院的山泉,倘是清晨的朝露,必然更加好飲。”
司巖“噗嗤”一笑,道:“公子還總說你的舌頭沒我的靈。”
盛宸忽然正色道:“品茗之上,我的舌頭確實沒有你的靈。我之所以知道,只不過是因為你和弟子在講,而我恰好從旁路過,聽到了而已。”
司巖目光閃爍,笑道:“公子這話,意有所指啊!”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迎著盛宸的笑意,司巖斟酌道:“見過那房幽慶,公子有什么感受?”
“我能有什么感受”,盛宸淡淡道。
司巖笑了笑,道:“屬下是說,公子聽房幽慶所說的那些話,有多少不盡不實之處。”
盛宸瞅著司巖笑,輕輕道:“你認為呢?”
司巖眨了眨眼,道:“換我是他,也不可能將所有真相都告訴我們的。”
盛宸道:“你說得對。”
“那……”司巖皺眉道,“他究竟有沒有參與。”
盛宸截口道:“他有求于人,該講的,一定會講。”
“該講的……”司巖咀嚼著盛宸的用詞,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盛宸淡淡道:“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司巖眨了眨眼,還是閉上了嘴。
盛宸瞅著司巖笑,半晌,才又道:“不明白?”
司巖勉強笑了笑,道:“道理屬下明白。屬下只是不明白,我們在這里是”敵人”還是”敵人的敵人”?”
“你覺得呢?”盛宸截口應著,又拿起了茶壺。
茶水,清澈的茶水。從壺里流入了茶盞,打著旋,最終恢復了安靜。
司巖已經(jīng)沉默了很久了,久得他聽到自己在說話時都覺得陌生。他說的是:“公子你是說,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們應該可以相信房幽慶。”
盛宸沒有正面回應司巖的話,他只是淡淡道:“有什么是比遠觀一只老狐貍還刺激的事嗎?”
司巖目光微動,笑道:“既然都是老狐貍了,他怎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危險的靠近呢!”
“正是如此”,盛宸接口道。
司巖又沉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如果說,老狐貍發(fā)現(xiàn)自己落進圈套的晚了呢?”
盛宸拿過司巖的茶盞,隨口道:“那又如何?”
“我們需要幫他一把嗎?”司巖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繼續(xù)道,“這老狐貍雖說總想著給自己撈好處,好歹也算是幫了我們。”
“幫,當然要幫”,盛宸笑了笑,道,“事情的關(guān)鍵從不在于幫或者不幫。關(guān)鍵在于,什么時候出手相幫才是最好的時候。”
司巖笑了笑,道:“想那房幽慶此生遇到公子,也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盛宸沒再正面回應這個問題,他稍作沉默,緩緩道:“適才說得,都記住了?”
“記是記住了”,司巖沉吟道,“屬下還是不太明白。”
盛宸沒接話。
司巖扁了扁嘴,還是沒忍住:“公子既已應承了那無名劍客比武,為何還要讓房家出面去找他?還要讓屬下去帶他來見公子。”
盛宸瞅著司巖,片刻,忽而一笑,道:“真不明白?”
司巖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盛宸笑了笑,道:“我尊重世人有秘密,但我不喜歡被人騙。”
司巖的眼底忽然就亮了起來,道:“公子這么說,我想,我徹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