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微微一愣，目光不自覺已投向了華青青。
    四目相撞，華青青淡淡微笑，道：“姑娘來中州前后也有些日子了，可曾有機會去過觀潮亭觀潮？”
    小雪搖搖頭，又點點頭，道：“這大白天的，觀得什么潮。”
    華青青瞅著司巖。
    司巖笑了笑，道：“名為觀潮亭，自然觀可觀之潮。”
    “什么叫做……”小雪留意到華青青的目光，自然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略等之后，未見小雪的下半句，司巖又笑了笑，緩緩道：“是的，我們的目的地，確實是觀潮亭！”
    小雪滿眼皆是好奇，看著司巖問：“這大白天的，所觀之潮，定不是海上之潮吧。”
    司巖吁了口氣，道：“觀潮觀潮，自是觀該觀之潮。”
    華青青瞧了小雪一眼，笑道：“大司尊果真是深諳說話之道。”
    小雪斟酌了下，忽然笑了笑，道：“華姑娘若不說，我還真沒留意到。司巖哥，不愿說就不說，你這是為何又說起了廢話了。”
    司巖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華青青瞧了眼司巖，斟酌道：“才剛說了，今日不只有潮。今日的潮，現在看來，怕是只能在聽潮亭中才看得到。”
    “怎么講？”小雪瞇了瞇眼。
    華青青瞧了司巖一眼。后者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華青青收回了目光，道：“金沙樓上，今日緣何去了那么多人！當真皆是為了看比武而來嗎？”
    小雪沒有正面回應華青青的問題，她沉吟著道：“那些人，今日這局勢，自然都是去看熱鬧的。試問這江湖之中，究竟有幾多人是真的不好奇的嗎？”
    華青青瞅了司巖一眼，道：“應該說，是有幾人能不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司巖瞧了小雪一眼，露出了個頗為奇怪的笑容，笑著道：“一晃數日，公子待會見到姑娘，定會高興的。”
    華青青笑了笑，道：“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
    司巖目光閃爍，笑道：“要說今日的熱鬧，首推自然是比武公子和那個無名劍客的比武。”
    華青青道：“還有呢？”
    小雪截口道：“還有的話，當然就是人人都知道房盟主打算在比武前后于金沙樓上宣布四海幫幫主海如玉的真正死因。”
    “還有呢？”華青青繼續問。
    小雪目光頻閃，掃了司巖一眼，道：“還有……什么？”
    華青青也跟著看了司巖一眼，笑了笑，道：“你適才為何想去見房盟主。”
    小雪沉吟道：“方才嗎？”
    華青青點了點頭，道：“對，方才。”
    司巖截口道：“說起來，這也是我想問你們的事情之一。”
    “之一？”小雪眼珠一轉，道，“司巖哥，既然開口說了，索性就一口氣都說完吧。”
    司巖笑了笑，道：“第二個問題，關于房公子。”
    小雪瞧了華青青一眼，眨著眼問：“他？他怎么了？”
    司巖道：“你們為何要和他走得這么近？”
    小雪又看了華青青一眼，遲疑道：“司巖哥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誤會了？”司巖目光微微閃爍，道，“怎么說？”
    華青青吁了口氣，道：“事實確實不像你想的那般，我們之所以讓房少爺帶路拜見房盟主，是有原因的。”
    小雪截口道：“我沒忘。我們適才之所以說要去見房盟主，是怕胡樓主出事，那是因為現如今，胡樓主的安全隨時都會有危險。”
    “就這么簡單？”司巖看著小雪。
    小雪挑起一邊的眉頭，道：“確實就這么簡單。不過，司巖哥你若始終不信，那我們只有去找表哥猜度。”
    司巖笑了笑，道：“雪兒，你是個大姑娘了，不需任什么事都去找公子告狀的。”
    小雪橫了司巖一眼，道：“還不是因為司巖哥你不信我。”
    華青青截口道：“事實確如雪姑娘所言。不過，她所言之也并未完全。”
    司巖看向了華青青，道：“請教。”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那我當真是不知道了”，小雪道，“你快說，我也要聽。”
    華青青有意讓小雪想了想，嫣然道：“姑娘適才纏著秦晉不放，居然這么快就忘記了他了。”
    小雪恍然道：“姑娘說的對，還有秦家的那位晉少爺。瞧我這腦子，居然給忘了。幸好華姑娘你還記得。”
    華青青嫣然笑道：“放心，我留心記著呢。”
    小雪眼珠一轉，笑道：“誰記得都可，只要沒叫他們逃過去就行。”
    華青青笑了笑，不言語了。
    司巖看看華青青，又瞅瞅小雪，道：“兩位姑娘說了半天，在下也聽了半天，但依舊是一頭霧水。這房家的公子和秦晉的公子，在這件事之中，也扮演著什么角色嗎？”
    小雪目光微閃，道：“我且先來問你。”
    “你問”，司巖隨口應道。
    小雪沉吟道：“看到我們和房少爺走在一起，你為何不快？”
    司巖笑了笑，道：“到也算不上不快二字。只是，公子對這位房少爺，始終心存提防。我只是不愿兩位姑娘無端端地上了他的當。”
    華青青瞅了小雪一眼，目光閃爍，斟酌著道：“你的意思是……”
    “正是姑娘你想的這樣”，司巖截口道。
    小雪瞧了華青青一眼，又看向了司巖，一個字一個字說道：“你們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明白。”
    華青青淡淡一笑，道：“很簡單，我們發現的怪事，你表哥說不定一早就發現了。只是一如既往的，沒說。”
    司巖截口道：“什么怪事？”
    華青青瞅了小雪一眼，解釋道：“秦晉身上早先發生的事情司巖大司尊總還記得的吧？”
    司巖眼睛亮亮的，笑著道：“你是說，他被人栽贓是我的那件事。”
    “那件事之后沒多久”，華青青停頓了下，繼續說道，“秦姐姐就安排他返回關中。”
    司巖點點頭，道：“這事我知道。”
    華青青又瞧了小雪一眼，道：“大司尊既知道秦家的動向，那司巖大司尊可曾知曉，秦晉最終并未離開，而是通過和房少爺的私交，留在了中州城中。”
    司巖不說話了。
    司巖不說話，華青青也不說，倒是小雪先忍不住了。她左看看，右看看，道：“司巖哥，有什么問題嗎？”
    司巖瞧了眼小雪，笑道：“沒什么。”
    “真沒什么？”這一次，說話的是華青青了。
    司巖又略略沉默了片刻，才長吁了口氣，道：“依華姑娘方才所說，秦晉少爺之所以能留在中州，乃是由于和房公子之間的私交。”
    小雪點了點頭，道：“他是這么講的。”
    “房公子也承認？”司巖緊接著問。
    小雪和華青青迅速互換了個眼色，皆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司巖有意讓兩人都又想了想，才輕輕道：“兩位姑娘盡管想想，倘若僅為了私交，不可能特別耐心隱藏的。”
    “為什么？”小雪眨著眼問。
    司巖道：“江湖上離家出走的世家子弟有多少，想來不需要我來提醒兩位姑娘吧。”
    華青青截口道：“說的也是。倘若只為了防著秦姐姐，不至于如此。”
    “正是如此”，司巖點了點頭，道。
    小雪截口道：“那為何我就要回宮受罰！”
    司巖瞅著小雪笑。
    小雪翻了個白眼，道：“不說算了！”
    華青青截口道：“大司尊不是不說，而是已經將答案告訴你了，是雪姑娘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吧。”
    小雪將目光投向了司巖，少頃，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
    華青青嫣然道：“當局者迷吧！”
    小雪看了華青青一眼，道：“華姑娘既知道，何不替我解答。”
    司巖截口道：“受罰只為犯規，但終究不會死。你心下清楚，若你在江湖上受了委屈，以公子的性情，十之八九還會替你出頭。然而，晉少爺之前的情況，則全然是危險的。”
    華青青忽然道：“你這么說，定是早已知曉了秦晉的事情。”
    “是的，我知道”，司巖坦然道。
    華青青道：“那你為何不講？我本還以為，你們主仆兩個，是信任秦家的。”
    司巖打量了下華青青，淺淺一笑，道：“華姑娘，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真會開玩笑？”
    華青青臉色微微一變，道：“我沒有開玩笑。”
    司巖不說話了。
    華青青凝視著司巖，半晌，又重新道：“我當真沒有開玩笑。”
    “我信”，司巖緩緩道，“不過，姑娘和秦姑娘走得這般近，怎么還會意外公子不相信關中秦家。”
    小雪截口道：“我表哥連我都不信的。他不相信誰，說實話我都不意外。”
    華青青笑了笑，道：“雪姑娘是也想說信任是要掙得的么！”
    小雪笑了笑。她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司巖看看小雪，又瞧了瞧華青青，道：“兩位姑娘方才說得怪事，究竟是什么？”
    小雪隨口應道：“表面上看，這怪事，正是發生在秦晉少爺的身上。”
    “說說看怎么個怪法”，司巖道。
    小雪又看了華青青一眼，華青青點了點頭，道：“雪姑娘說吧。”
    小雪眼珠一轉，嫣然道：“據秦晉少爺講，房盟主是交不出兇手的。”
    “就這樣？”司巖目光微動，一個字一個字道。
    華青青截口道：“據他所說，交不出兇手，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沒有兇手。而且據他所說，他是親眼所見的。”
    司巖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