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方畢，盛宸便自然地垂下眼，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這盞茶之上。
    華青青和司巖迅速互換了個眼色。
    很香的茶。
    茶氳微散，華青青忽然道：“這茶不錯。”
    “是不錯”，盛宸放下了茶盞。
    華青青瞧了司巖一眼，忽然道：“茶再不錯，與我而言也沒什么不同。”
    盛宸淡淡道：“你想知道你為何要來。”
    華青青翻了個白眼，道：“現在，好像還是你慣常練功的時間。而這里，是你的屋子。你叫司巖將我帶到這里來，是有目的的。”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道：“青青，找你來，自然是有事。”
    華青青目光閃爍，道：“和秦家有關？”
    司巖截口道：“不用公子說姑娘心里也明白，秦晉少爺身上的問題，早晚都要解決。”
    “晚解決不如早解決？”華青青截口道。
    司巖目光稍稍一晃，他還未來得及說話，盛宸截口道：“不是不如早解決，而是不能再拖了。”
    華青青瞅了司巖一眼，搖了搖頭，道：“倘若我說明白了，那一定是騙你的。”
    盛宸沒有再回應華青青的問題，而是轉念看向了司巖，“秦晉人呢？”
    “他……”司巖遲疑著。
    盛宸瞅著司巖，一言不發。
    華青青可沒盛宸那么能沉得住氣，司巖的話音還未徹底落下，她已忍不住截口道：“他適才和我們一道進的門，這么短的時間，難道出事了？”
    司巖瞧了眼盛宸，斟酌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晉少爺在后院，已經派人守著了。公子放心，不會讓他有機會溜掉的。”
    華青青截口道：“他為何會溜掉？”
    司巖還未來得及回應，華青青已繼續說了下去：“晉少爺的事情，至于這么嚴重的么！”
    司巖瞄著盛宸：“這個……”
    華青青倒也沒非要司巖回應什么的意思，她甚至沒等司巖將到嘴邊的話說完，已經接著說道：“來了三個人，你是真有三種目的。”
    盛宸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
    華青青感受到盛宸的目光，嫣然一笑，道：“我說錯什么了嗎？”
    盛宸笑了笑，沒承認卻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繼而將目光投向了司巖。
    司巖眨了眨眼，帶著明顯的拖延：“非得現在嗎？人在院里，又走不脫。”
    “現在”，盛宸停頓了下，繼續道，“有什么不妥嗎？我的大司尊，話到嘴邊不說，會憋死。”
    司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說話了。
    盛宸瞅著司巖，片刻，又瞧了華青青一眼，淡淡道：“你有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讓其他人去做。青青就可以去做。”
    司巖瞧著華青青，撓了撓頭，道：“屬下應承了秦姑娘，在她回來之前，叫秦晉少爺好好得待在院子里的。公子若是想屬下去做，屬下去安排便是，可別派其他人去了。回頭出了意外，豈不是給公子找麻煩了。”
    盛宸淡淡道：“你既然已應承了秦姑娘，我亦不會逼你違背自己的諾言的。都已經等了這么久了，再多等幾個時辰，沒問題的。”
    司巖瞅了華青青一眼，認真道：“屬下多謝公子。”
    盛宸伸手拿過了只沒用過的茶盞，抽出絲巾，細細地擦拭著，半晌，忽然說：“秦姑娘姐弟最終都不會有事的，至于關中秦家，就得看秦姑娘了。”
    華青青目光閃爍，忽然道：“等一下！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你把話講清楚了。”
    司巖看了眼盛宸，又將目光投向了華青青，接口道：“方才問姑娘的問題，姑娘還一直沒給在下答案。”
    華青青琢磨道：“你剛剛問得是……”
    “下了金沙樓之后，姑娘就去找秦姑娘了”，司巖接口道。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我不是也說了，除了房幽慶請秦家姐弟一會，確實沒什么事發生。”
    盛宸截口道：“房公子呢？”
    “他怎么了？”華青青緊接著問。
    停頓了下，眼看著得不到回應，華青青忍不住說了下去：“你們問話都不問清楚，叫我怎么去沒法回答這問題。”
    盛宸瞅了司巖一眼，淡淡道：“青青，你過去找秦姑娘時，可曾見到房公子？”
    華青青搖了搖頭，道：“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和秦晉少爺有關系”，司巖截口道。
    盛宸看了司巖一眼，道：“請晉少爺來，一則是為了他的安全。二來，有件事，得著落在他的身上。”
    華青青瞧了司巖一眼，沉吟道：“你是想引蛇出洞。”
    司巖忽然道：“不然，還是屬下之后向秦姑娘解釋吧，反正秦晉少爺之后也不會出事，想來她也可以原諒的。這么等著也不是個事兒。”
    盛宸道：“不必。”
    “可是……”司巖遲疑道。
    盛宸截口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倘若一件事唯有一條路可行，那你就得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究竟值不值得做了。因為極有可能，那樣會得不償失。”
    司巖扁了扁嘴，還是閉上了嘴。
    華青青瞅了司巖一眼，道：“說來說去，你是改變了主意嗎？”
    司巖笑了笑，道：“華姑娘，公子是說，要想得知秦晉少爺身上最大的秘密，并不只有之前的那種方式，我們還有其他辦法可以用。”
    “是么”，華青青眨著眼問。“真有其他辦法？”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華青青迎著盛宸的笑意，認真說道：“若說本來的計劃是順水推舟，那現在的計劃呢，又是什么。”
    盛宸淺淡一笑，道：“沒那么復雜，可以去問問他。”
    “啊？”華青青愣愣的，“我沒聽錯吧？”
    盛宸笑了笑，道：“如若你聽我說的是去問問他，那你沒聽錯。”
    華青青瞅了司巖一眼。
    盛宸也瞧了司巖一眼，道：“青青，你這么看司巖，是不信我的話么。”
    華青青沒承認，可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盛宸有意讓華青青想了想，才重新開了口：“你是認為我在哄你。”
    華青青截口道：“不是，我知道的很清楚，你不是會隨口哄人的人。只不過……”
    “什么？”盛宸截口道。
    華青青道：“我們問過他的，你不知道。”
    盛宸點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
    華青青凝視著盛宸，沉吟著道：“我是真不明白，倘若能問的出，那我們不是一早就問出來了。你們一開始之所以想要”順水推舟”，不就是因為”問”根本不是一個選擇。”
    司巖截口道：“先前你們之所以問不出來，是因為你們知道的每一個細節都只是代表著那個細節自己。如今再問，興許確實問的出來呢。”
    華青青目光閃爍，道：“你們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盛宸沒有正面回應華青青的問題，他看著司巖，淡淡道：“道理說的這么清楚，還不去辦事。”
    司巖做了個鬼臉，起身一禮，道：“屬下這就去。”
    “去吧”，盛宸點了點頭，淡淡道，“倘若你問的出就問出來，問不出就帶過來，我來問。”
    司巖點頭應著，認真道：“屬下告退。”
    “去吧”，盛宸說著，將目光落在了華青青面上。
    耳邊傳來司巖的腳步聲，華青青不自覺有些發毛，眨著眼問道：“做什么這么看著我。”
    “我在想”，盛宸道。
    華青青瞅著盛宸，忍了忍，還是開口道：“我很好奇，這世上還什么事值得你想得這么認真。”
    盛宸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依你看，秦晉少爺，是個什么樣的人。”
    華青青目光閃爍，沉吟道：“你是問……”
    “紈绔”，盛宸停頓了下，又重復道，“他是否足夠的紈绔。”
    華青青瞅著盛宸，琢磨道：“這么說吧，若我來排那名單，定不會將他排進去的。他起碼就不如房公子那般紈绔。”
    “房公子也并不紈绔”，盛宸道。
    華青青眨了眨眼，道：“這個我自然知道。然而，他至少很像個紈绔子弟，行為說話都像。不熟悉的人，應該很容易將他當做紈绔子弟吧。”
    盛宸隨口道：“你和房公子很熟？”
    華青青微微一怔，搖了搖頭，道：“不熟。”
    “那你又怎知他只是看起來像是個紈绔”，盛宸淡淡應著。
    華青青斟酌了下，道：“這么說的話，我和晉少爺也算不上熟悉二字。你想知道什么，還是親口問他比較好。”
    盛宸道：“好，我自己問他。”
    “你究竟想問什么”，華青青眼珠一轉，嫣然道。
    盛宸淡淡道：“你確定想知道？”
    華青青目光閃爍，道：“說實話，我真是越尋思越覺得不對。真的是所有事都怪怪的，特別奇怪。我自己都有很多問題想問。”
    盛宸沒接話。
    華青青凝視著盛宸，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兩個是不是紈绔，和這件事有關系？”
    盛宸還是不說話。
    華青青又琢磨了半晌，道：“那張名單，并不是近期出現的。”
    “對”，盛宸總算是說話了。
    華青青瞅著盛宸，認真道：“你知道是誰排的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