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船布換了一船銀子,讓所有得知消息的勢力都起了別樣的心思。慕容復(fù)有寶船,有名望,率先在姑蘇拉攏了一批豪杰,這一次,他更加確定虛心指點的斂財之路有多么正確。
南慕容有了動作,北喬峰也壓不住丐幫群雄的強烈期望。以馬大元,全冠清,白世境為首,還有部分八九袋弟子,請喬峰出面聯(lián)絡(luò)虛心,租借幾條寶船,參與此次遠赴扶桑的事業(yè)。
喬峰向來淡泊黃白之物,去與不去在兩可之間,只是礙于老兄弟的面子,又沒有理由拒絕弟兄們想過得好一些的請求,答應(yīng)會與虛心商談。
丐幫群雄只能先悻悻而退,沒有幫主首肯,自作主張,出了事情,怕是擔(dān)待不起,而且他們都想憑借北喬峰與虛心的兄弟之情得些便利。
其他人也就罷了,馬大元回去卻是少不得被康敏埋怨。
老者不以筋骨為能,馬大元垂垂老矣,打心底里,并不想遠赴重洋,經(jīng)歷大風(fēng)大浪。
但貪財好名的康敏卻看不得馬大元不求上進的窩囊樣,得知他事情沒有辦妥,只是得到口頭敷衍,一把推開想要溫存一下的馬大元,怒道:“天天只記得這點破事,正事一件也干不成,虧你還是丐幫副幫主,讓老娘天天吃糠咽菜。”
臉紅的馬大元有心上前,卻害怕火上澆油,只能眼含歉意地看著康敏,溫和地安慰道:“夫人,幫主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嗎。”
康敏聽到他狡辯,更加怒火中燒,將靠枕甩向馬大元,冷哼道:“這算哪門子承諾?敷衍你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而已,看來正副之間真是天差地別。”
馬大元撿起抱枕,拍了拍灰塵,喃喃道:“喬兄弟眾望所歸,對丐幫的老人也是非常尊敬,想來不會食言。”
康敏冷笑道:“讓你爭幫主之位,死活不肯,如今不過是想讓伱掙著養(yǎng)老錢,還是推三阻四。”說完把頭一扭,祥裝哭泣道:“我的命真苦,要是哪天你不在了,我也去乞討好了!”
溫言軟語專殺硬漢,何況是半硬不軟的馬大元,本就愧疚的他立馬上前安撫,哄了半天,直到承諾一定要出去大賺一筆,康敏才有了好臉色。
馬大元抱著溫順的美嬌妻,只覺得恢復(fù)了青春,一盞茶過后,達到了幸福的巔峰。
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終究是少數(shù),向馬大元這樣心有私欲的才是大流,或為名,或為利,或為色,一頭扎進這刀光劍影的江湖中。
正如虛心所料,此刻的江湖,仿佛熱油中倒入了一些冷水。
在寶船上露過臉的段青云成了眾矢之的。黑心蛟前車之鑒,少有絕頂高手的綠林水匪自然不敢來撩虎須。沿江的名宿豪杰卻是有些按耐不住,查到段青云路線行程后,找到機會,便派遣心腹恭恭敬敬地遞上拜貼。
聚賢莊游氏兄弟拜訪單正時,見過清風(fēng)客棧的火熱場面,不過他們兄弟覺得家大業(yè)大,不缺那點銀錢,也就沒有上桿子加入清風(fēng)系,但這一次,祁六與鮑千靈聯(lián)袂而來,帶來寶船的消息后,游氏兄弟還是決定會一會段青云,除了利益巨大之外,段青云一路連敗數(shù)位武林高手,也讓游氏兄弟十分好奇心動。
段青云收到游氏兄弟把拜貼,非常慎重,祁六與鮑千靈也就算了,游氏兄弟手段高明,交友甚廣,“聚賢”二字就能說明一二。
寶船離著岸邊還有數(shù)丈遠,甲板上段青云負手而立,遙遙望著交頭接耳的群雄,輕喝道:“在下段青云,承蒙厚意,有請兩位莊主與眾豪杰船上相會。”
段青云語態(tài)溫和,中氣十足,聲聲入耳,內(nèi)力非一般人能及,岸邊游氏兄弟相視一眼,眼中流露出認可,游駒回道:“多謝段兄!”
說完,兩兄弟心有靈犀般將手中的盾牌如飛盤扔出,縱身一躍,于半途中趕上,腳尖輕點盾牌,便來到甲板上,輕輕一扯鏈條,盾牌又回到手中。
段青云見兩人臉不紅心不跳,身法矯捷,抱拳行禮,由衷贊道:“好輕功!”
游氏兄弟抱拳回禮道:“段兄過獎了!”
岸邊隨同而來群雄多數(shù)都是游氏兄弟的朋友,見他們顯了身手,異口同聲地喝道:“好!”
祁六與鮑千靈不甘示弱,紛紛施展輕功,勉強來到船上,雖然不及游氏兄弟那般輕松,也算是高手了。
段青云上前見禮,兩人一一回禮。
其他豪杰有自知之明,再無一人上船,真要逞能,掉進水里,恐怕會成為笑柄,只是此刻有熱鬧可看,也不會離去。
游氏兄弟禮數(shù)周到,段青云熱情接待,自然不會如黑心蛟與柳生但馬守一樣,一言不合就開戰(zhàn)。
而且兩人與單正有舊,話里話外都是攀附交情,段青云做過一陣子掌柜,待人接物早就歷練出來了,言語中盡是吹捧,讓游氏兄弟如沐出風(fēng)。
寒暄過后,進入正題,游駒笑道:“段兄做得好大事,竟然能橫跨大洋,取利于扶桑,真是讓人敬佩。”
同樣意思的話,段青云這段時間聽了很多遍,不過游氏兄弟的份量還是不同,當(dāng)即微笑道:“游兄過獎了,段某不過是馬前卒而已。”
明人不說暗話,以游氏兄弟的身份,早就知道清風(fēng)客棧背后的支柱是誰,所以段青云也是直言不諱。
“段兄過謙了,清風(fēng)劍威名之盛,經(jīng)營手段之高明,在下久居偏遠,亦是如雷貫耳!”
有些事可以做,不可以說,游氏兄弟知道江湖規(guī)矩,兩人與玄字輩幾位大師均有交情,不會想著懷了少林寺的名聲,故而只當(dāng)不知。
段青云也不在兜圈子了,微笑著說道道:“游兄遠道而來,有何指點?”
游駒抱拳道:“不敢,久聞清風(fēng)系豪杰眾多,兄弟們只恨無緣得見,今日唐突拜會,想請段兄代為引薦。”
段青云見他們道明來意,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以賢昆仲的名望,能加入清風(fēng)客棧,是在下的榮幸。”
游氏兄弟聞言大喜,段青云給足了面子,他們更想自己掙足面子,而且從單正那里,也知道清風(fēng)客棧的潛規(guī)則,當(dāng)即說道:“段兄一路上名揚江湖,咱們兄弟著實傾佩,今日得縫,不如切磋一番。”
“請指教!”久蓄戰(zhàn)意的段青云也不推脫,長劍一擺,手捏劍訣,慎重地說道。
游氏兄弟向來同進退,見段青云擺起架勢,不敢大意,謹慎地看著氣勢磅礴的段青云,手中的盾牌滴溜溜的轉(zhuǎn),一左一右分立。
岸上群雄見要動手,均伸長了脖子,生怕錯過。
功力大進的段青云率先動手,融入四十九路無名快劍的清風(fēng)劍法使出,深得快,準,狠真意,而且招式一如既往的連綿不絕,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游氏兄弟以盾牌阻擋,兵器上占了便宜,但段青云每一擊均力道雄渾,讓游氏兄弟暗贊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一場好斗,段青云劍隨身走,招招精妙,祁六以身相代,只覺得只需七八招,自己便會敗下陣來。
游氏兄弟只是為了顯手段,并不是為了結(jié)仇,七分守,三分攻,與段青云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
群雄大呼過癮。
三人越斗越快,段青云突破宗師沒有多久,壓制不住爭勝的心態(tài),劍法越發(fā)來得狠戾。
游氏兄弟不想在群雄面前丟了面子,也拿出壓箱底的功夫。
祁六與鮑千靈瞧出端倪,但又不能出言阻止,只能焦急地看著。
正當(dāng)倆人手足無措之際,一道雄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停手!”
聲音如重錘般震懾人心,兩人只覺得氣血翻騰。
場中相斗的三人,也是如此,像極了被定住了一樣,瞬間停手,足足緩了幾息的時間,眾人才恢復(fù)正常。
游氏兄弟心中駭然,問道:“敢問可是虛心大師在此!”
“正是貧僧,賢昆仲還請船內(nèi)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