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品嘗過特權帶來的利益和優越感，就很難拒絕下一次，甚至只會想著鞏固、加強這種特權。

無論是查抄安家，還是強取萬三千的產業，讓虛心感受到背靠“國”字有多么的方便與硬氣。

普通商業行為是積累后的質變，那這種就是一步一個階級的跨越。這也是封建社會，無數人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始終熱衷于從龍之功的原因。

嘗過甜頭之后的虛心，自然不愿意曹正淳倒臺后，大明皇城的生意雞飛蛋打，所以知道朱厚照命不久矣后，就提醒曹正淳搶奪先手，沒有選擇救朱厚照的原因是，系統中起死回生的丹藥太昂貴，得不償失。至于直接按照歷史告訴他上位的是嘉靖，虛心想都沒想，一來太過玄奇，二來自己也沒把握。

經歷過大內殘酷斗爭的曹正淳展現出他的老練，一番威逼利誘，將太后的貼身太監宮女盡數收為己用。他知道，以那些文官對他的防備，絕不會讓他參與其中，只能退而求其次，知道太后的意愿或者動向，以此推測新皇人選。

朱厚照真的如虛心說得那樣，醒來的時候，精神一些，之后的幾日，天天進補，也不見好轉。

心善的太后，只道庸醫誤人，接連處死了幾位太醫，直到虛心明確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太后才慢慢接受即將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實。

大明皇宮中，即使獸炭燒得通紅，蓋著被子，朱厚照也感覺不到暖意。云羅郡主淚眼婆娑，太后臉上藏著悲傷。

已知大限將至的朱厚照苦笑道：“孩兒不孝，讓母后擔憂了。”

太后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安撫道：“皇兒不必自責，好生休息，過些時日便好了。”

朱厚照緩緩搖頭說道：“孩兒蹉跎歲月，于江山社稷無有建樹，又沒有誕下子嗣，愧對列祖列宗。”

“皇帝哥哥！”云羅郡主再也忍不住了，一頭埋進朱厚照懷里。

朱厚照撫摸著她的頭，輕聲道：“云羅，以后不可任性，要聽母后的話。”

太后淚如雨下。

朱厚照沉思片刻說道：“依祖訓，兄終弟及，堂弟朱厚熜，年少聰敏，入孝出悌，可以繼承大統。”

說完拿出早已經擬好的召書，遞給太后，輕聲道：“此事宜早不宜遲，經皇叔之亂，群臣心思叵測，母后定要交代新皇，東廠不能撤，否則文臣獨霸朝堂，非天下之福，亦非朱家之福。”

太后看著聲音越來越微弱的兒子，頻頻點頭，心如刀割，只是身系國家，強忍著悲痛。

是夜，太后下了數封懿旨，請了數位朱家子弟回朝。而寫與朱厚熜的那封，格外的長一些。

曹正淳得消息，立馬請心腹商議，太后與云羅郡主的表現，證實了朱厚照即將駕崩的事實。

眾人聽完消息，紛紛陷入沉思。

曹正淳對朱厚照還是心存感激的，向虛心問道：“大師，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么？”

虛心搖頭道：“賊人布局深遠，陛下早已經病入膏肓，神仙難救。曹督主還是以江山社稷為重，幫助新皇穩定朝堂，才是上策。”

曹正淳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看來，興王朱厚熜最有可能！”

洛菊生上前說道：“洛某愿效犬馬之勞！”

曹正淳卻是擔心他力有不逮，前些日子，嚴世蕃身邊那位劍客，武功遠超洛菊生，在場之人，只有自己與虛心可以穩勝，只是礙于他的面子，委婉說道：“此次要與那群文官爭斗，還需倚仗洛兄文才謀略，護衛諸位王爺進京之事，就由其他人去。”

虛心笑道：“曹督主此言有理，由洛兄坐鎮京師，必然萬無一失。”

洛菊生聞玄歌而知雅意，又得了面子，也不再糾結。

曹正淳請旨討了個差事，由東廠通知諸位王爺，并護送入京。

朱厚照照準。

曹正淳為保萬無一失，請虛心帶上一隊黑衣箭隊前去迎接朱厚熜。

虛心欣然前去，并帶上柳生家族的高手，除掉朱鐵膽后，柳生但馬守再無別的想法，為虛心馬首是瞻。

興王府，一路疾行的虛心終于見到了少年嘉靖。不愧是龍子龍孫，只是十四五的年紀，言語間溫文爾雅，但眉宇間貴氣逼人，見到虛心時，臉上詫異一閃而逝。

虛心上前行禮道：“貧僧虛心，見過興王殿下。”

朱厚熜聞言大喜，仔細打量著虛心，贊道：“原來是抗倭英雄，血影如來，本王早有所聞，只恨無緣得見，今日卻是了了心愿，請坐！”

虛心站立不動，淡然道：“王爺過獎了，事情緊急，不能逗留，太后有命，請諸位王爺進京議事！”說完，便將太后懿旨交給朱厚熜。

朱厚熜眉頭緊皺，接過后仔細看了兩遍，連忙吩咐心腹管家準備出行所用之物。

古京的路上，朱厚熜沒有王爺的架子，也沒有紈绔子弟的嬌生慣養，騎術精湛，竟然與黑衣箭隊的將士相差無幾。

趕了半天，除了朱厚熜身下的寶馬與虛心的絕影，其余駿馬都有些乏力，眾人當即停下歇息。

朱厚熜似乎在家里待久了，意猶未盡，見虛心的絕影還有力氣，笑問道：“大師可敢與我賽賽馬力！”

虛心搖頭道：“如今朝堂暗流涌動，回京之路未必太平，待王爺回京，再來比過。”

朱厚熜詫異地問道：“莫非有人敢戕害我朱家嫡系？”

虛心沉默不語。

朱厚熜又問道：“另外幾位王爺，也有大師這樣的高手保護么？”

這話問的玄妙，看來朱厚熜也意識到自己登臨極位的可能性很大。虛心也不瞞他，認真說道：“貧僧的武功，不在已故鐵膽神侯之下，至于皇城中是否還有其他同級高手，卻是未曾遇到。”

朱厚熜眼睛一亮，心里有底，行禮道：“有勞大師庇護。”

虛心回了一禮：“王爺不必多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貧僧只愿朝堂穩定，海清河晏。”

“死禿驢，大言不慚！”一道聲音響起，不知遠近。

虛心凝神望去，樹林中的人影忽左忽右，似乎有很多人，但虛心看得清楚，那只是一人憑借輕功弄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