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盡情享受她們不知道,但進入這間娛樂場的高門檻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了。</br> 郭果默默捂住鼻子:“我們現在就下去嗎?”</br> 唐心訣掀開井蓋,點點頭:“走。”</br> 一下去她們就發現,這里面還真并非她們設想中的“別有洞天”,而是臟得表里如一。</br> 又窄又長的甬道一直通向下方深處,刺鼻的臭味源源不斷涌上來,熏得連腦神經都隱隱作痛。</br> 鄭晚晴一臉懷疑人生:“如果這是個坑,我要把挖坑人的腦袋砸進地心,我發誓。”</br> “它最好別是個坑?!奔幢愦髦痔?張游的面部表情還是流露出一絲殺意:“否則我們就要原路再上去一遍?!?lt;/br> 潔癖稍輕的郭果還算是狀態較好的,隨著身體越向下,她的注意力就越集中在黑咕隆咚的下水井深處。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正在呼喚著她。</br> “別被影響。”唐心訣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提醒道:“你的感應力越來越強了。但有時候,你感受到它們的時候,它們也會發現你。”</br> 有了注入的精神力安撫,郭果的混沌狀態很快一掃而空。再去辨認時,那些深邃縹緲的呼喚聲頓時變得清晰許多:</br>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娛樂場慶典大酬賓~~抽獎轉盤刮刮樂~福利到手送不停~”</br> 郭果:“……”</br> 這就是全大學城最神秘、最繁華,最有格調的娛樂場嗎?</br> “對于目前變換社區的居民生活水平來說,奢牌專賣是賺不到錢的,拼夕夕風格才有賺頭。”唐心訣并不意外。</br> 這只能說明一點:無論是學生商城、王氏集團還是這位“布先生”,大學城里的商人都十分精明理智,基本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理想主義,是用現實世界都可以無縫代入的程度。</br> “我好像看到了,最下面是不是有光?”</br> 張游扶了扶眼鏡。</br> 幾人關掉手電筒,果然有點點瑩白色微光從下水井深處浮現。她們正要繼續向下,唐心訣卻忽然出聲:</br> “等一下,這些光是活物?!?lt;/br> 只見安靜漆黑的井道中,螢光從若隱若現到慢慢變大,明顯是向上飛的軌跡!</br> “是螢火蟲?”</br> “不是蟲子,形狀更像是水母……嘶。”</br> 唐心訣倏然睜開眼,撤離了精神視野:“它們對精神探測有阻絕作用?!?lt;/br> 剛才僅僅用精神力“看”了一眼,她就感覺識海一陣刺痛,像被某種毒素攻擊了一下。</br> 隨著精神力抽離,痛感又消失無蹤。</br> 剛剛定神去看的郭果:“……我現在閉眼睛還來得及嗎?”</br> 但或許是非精神異能的原因,她并沒受到攻擊,視線順利地追逐著這些“螢光水母”移動,看清了它們的模樣。</br> “大概有拳頭那么大、都是透明蠕動的……飛過來的速度特別快?”</br> 說話間,一只水母已經從井底沖到了四人眼前,郭果下意識緊閉雙眼,還不忘記補充:“它們好像沒有惡意!”</br> 散發著幽幽白光的水母狀生物懸浮在她面前。</br> 明明井底沒有水只有空氣,但水母卻如同在水中游動般順暢無阻,從郭果臉前輕柔地滑過,又落到唐心訣前方。</br> 然后它伸出一只柔軟的觸手,戳了戳唐心訣的臉。</br> 不能用精神力觀察溝通,唐心訣只能和它大眼瞪小眼,須臾后她領悟:</br> “你是來引路的,對嗎?”</br> 水母轉了一圈,圓滾滾的身體舒展著下沉,和其他幾只顏色各異的水母交頭,在漆黑的空間內旋轉。</br> 其中一只藍色小水母輕輕抱住了張游的腿,做出了向下拽的形狀。</br> 幾人沒怎么猶豫就跟上了它們。</br> 有這些水母在的地方,連下水道里的空氣都沒那么污濁了。她們很快下到一個分岔口處,由水母領著進入中間那條通道,變成彎腰向前走。</br> 又走了幾步,岔路口再次出現。這次水母卻不再動彈,只靜靜懸浮在她們四周,仿佛在等她們自行做出選擇。</br> “讓我們自己選么……”</br> 這是四條伸手不見五指的溶洞口,唐心訣站在最左側洞口前,其他三人也分散站在另外三處,感受環境的區別。</br> “我這邊有火在燒的聲音,雖然看不到火光,但空氣是熱的。”鄭晚晴收回手指,皺著眉捻了捻落在指尖上的灰燼。</br> “我這里有很強的冷氣,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但可以確定溫度非常低。”張游也搖搖頭,她探進洞里的整只手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意。</br> 郭果半天沒聲響。</br> 許久,她才小聲說:“我聽到了很多哭聲和慘叫,里面好像很可怕,還是不要走這條路了?!?lt;/br> 輪到唐心訣時,她們無傷過關的期望徹底破滅。</br> 唐心訣說:“里面有種十分陰冷的鬼怪聚集感……記得高考副本里隱藏的六樓么?”</br> 郭果dna動了,倒吸一口冷氣:“和那個六樓一樣?”</br> 唐心訣:“有過之而無不及?!?lt;/br> ……</br> 既然四個岔路出口均不能稱之為“安全”,選哪邊就成了難題。</br> “必須要選一個嗎,有沒有可能是走錯路了?”</br> 鄭晚晴眉頭皺得很緊:“要不掉頭回去再看看?”</br> 如果這就是去娛樂場消費的必經之路,那屬實有些令人費解——對方和錢有仇?然而當四人轉頭,數十只小水母卻漂浮著堵在離開方向,排列出一個大大的叉號。</br> 不要離開。</br> 唐心訣莞爾:“這就有點過分了?!?lt;/br> 買賣不成仁義在,強買強賣可還行?</br> 水母群毫無反應,只靜靜守在原地。</br> 看來是非選不可了。</br> 唐心訣揉了揉眉心:“我的精神力只能在這幾條洞穴的外圍觀測,無法判斷它們危險性的高低……郭果,你的吊墜怎么看?”</br> 郭果一個激靈:“?。康鯄?,哦好,我看看,嘶好燙!”</br> 她焦頭爛額地在衣服上拍打,磕磕絆絆道:“我感覺四個洞都差不多危險……哦不對,心決面前那個好像更危險點兒?!?lt;/br> 唐心訣看她一眼,忽地道:“那我們就從你那邊走吧。”</br> 郭果一怔:“我這邊?”</br> 她沉默幾秒,重又伸出玉墜查看了一番,堅定搖頭:“不行,還是從鄭晚晴和張游她們之間選吧,我這個也很危險。”</br> 鄭晚晴奇道:“到底多危險,你連我全名都叫上了?”</br> “……總之就是很危險!”</br> 在郭果爆炸之前,唐心訣截住了話題。最終,幾人選擇了張游面前冒著冷氣的寒冰洞口。</br> “小水母,你們這里有保險業務么?”唐心訣將手電筒再次別到腰上:“如果我們在洞里出了意外,你們娛樂場給賠付嗎?”</br> 水母看起來并沒有聽懂,但不妨礙它一聲不發地輕輕跟在四人身后。</br> 洞里正如張游所說,越往里面走溫度下降就越明顯,沒過幾步就到了零度以下,以四人強化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體質都有些扛不住了。</br> 穿過一個拐彎,連鄭晚晴都有點哆嗦:“我怎么不記得自己這么不抗凍?”</br> “我們在上面消耗的體重有點多,脂肪太少不耐寒?!睆堄我琅f維持著思維的冷靜:“如果再胖五十斤,就不會這么吃力了。”</br> 正說著,卻見郭果埋頭颼颼趕超到最前方,竟然比唐心訣的速度還快。</br> 三道視線下,郭果從牙縫里迸出聲音:“我覺得這條路還可以呀,沒有那么困難,我,我還可以堅持!”</br> “……”</br> 張游:“你需要一個火系技能嗎?”</br> 郭果想也不想:“不需要!我覺得這條路危險程度很低,我完全可以……咯咯咯……”</br> 她牙齒開始打架,說不出完整的話。</br> “零下二十度了?!?lt;/br> 張游果斷掏出魔法賬本,從里面抽出一張卡片:“火龍化形!”</br> 火焰從技能卡上噴吐而出,瞬間將狹窄洞穴里的低溫提升了好幾十度。</br> 郭果差點燎到頭發,如夢初醒:“對?。∥也铧c忘記你還有技能卡了!”</br> 這些基本是抽獎得到的輔助類技能卡平時應用幾率很低,卻正好在此時發揮了用場。</br> 又過一個拐彎,一張技能卡的作用消失,空氣溫度又開始飛快下降。張游立刻扔出第二張:</br> “星火燎原!”</br> 洞穴頂端冒出無數燃燒的火團,開始噼里啪啦往下掉落。四人只能一邊飛快躲閃一邊往前跑。</br> 郭果痛苦捂頭。</br> 這次她頭發是真的被燒著了。</br> “對不起,我也忘記這是張無差別攻擊卡了?!?lt;/br> 張游眼疾手快抽出一張水系卡把郭果頭頂的火澆滅,然后馬不停蹄又祭出了一張火系卡。</br> 山洞越來越深了。</br> 就在四人所有能用得上的輔助技能都快消耗殆盡時,她們突然猝不及防腳下一空,徑直掉了下去!</br> 黑暗和冰火兩重天的環境在剎那間一并消失,刺眼的金色亮光一時間令人睜不開眼睛。</br> 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只有柔和的輕歌曼舞聲緩緩流進耳簾。</br> 一雙紅色高跟鞋優雅地停在她們面前。</br> 視線上移,是她們從進入這個副本以來第一次看見的,能稱得上是“美麗”的身影,在模糊的背景光中搖曳。</br> “九月的春風,是來消費的你。尊敬的客人,歡迎來到娛樂場?!?lt;/br> 郭果捂著頭搖搖晃晃坐起來:“太好了,不枉我們九九八十一難……”</br> “這邊請出示門票?!?lt;/br> 郭果立刻把后面的話吞回了肚子里。</br> 離西天還差最后一劫呢。</br> “我們沒有門票?!?lt;/br> 望著眼前古樸的建筑和迎賓女子,唐心訣如實回答。</br> 身著旗袍的女子掩面一笑,扇子妖冶的花紋打開,露出一個巨大的二維碼。</br> “沒關系,現在是信息時代,我們支持在線購買。現在正值半價打折日,每人只需19998斤,請問是您掃我,還是我掃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