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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他回來了
蘭貴妃立刻朝著宮女怒道:“還不快拿開,這是什么東西!是誰干的!”ωωω.ΧしεωēN.CoM
“是是是!”
幾個宮女都傻了,慌張的要命,連連應聲,渾身冷汗,手忙腳亂地趕緊欲要端下那道菜。
然武德帝如何能允?
男人的臉頃刻便落了下去,凜聲赫然制止。
“慢著!”
他這一聲下去,屋中人皆是嚇得直哆嗦,尤其蘭貴妃與素英,魂飛魄散了一般。
“皇上.......”
武德帝雙眸如鷹如電,極為犀利,轉向蘭貴妃,直直地看向那女人,眸中含火,“這是怎么回事!”
蘭貴妃呼吸驟緊,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轉瞬就梨花帶雨了起來,嬌聲哭著,連連解釋道:“臣妾也不知這是怎么回事?是誰如此血口噴人,詆毀臣妾,居心為何?”
“詆毀?”
武德帝手掌“啪”地一聲拍在桌案之上,大怒而起。
“奸夫的名字都有了,是詆毀?嗯?!”
他一把捏住了蘭貴妃的臉,眼中能噴出火焰一般。
“朕早聽人說過你和沈韞未入宮前就認識,彼時不過是聽聽就算了,如今深想,璟卿八個月早產,和這帕子上的揭發,你告訴朕這只是巧合?”
“皇上,臣妾冤枉!”
蘭貴妃渾身戰栗,丹唇不住哆嗦,傷心欲絕了般地淚如雨下,大哭了起來。
“不過是一張帕子上寫著兩句話,分明是有人妄圖離間臣妾與皇上多年的感情,其殺人誅心,陷害臣妾,居心叵測,怎能這上說什么便是什么,臣妾委屈,臣妾冤枉!皇上!”
她這邊哭喊著,話音剛落,外邊便有御前的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過來。
其正是武德帝的近侍徐公公最得意的徒兒。
徐公公也正因眼下之事震驚無措,這般看到他,知道有事,趕緊迎了出去。
屋中蘭貴妃仍在嘶聲力竭地解釋,喊冤,不住哭泣。
小太監一臉焦急,附在徐公公耳旁訴說。
聽后老太監便差一點沒昏過去,臉色慘白慘白的。
他立馬回了去,來到武德帝身邊。
武德帝當然看出了有事。
徐公公額上一層汗珠,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帝王,附在其耳旁將小太監轉述的話和皇上說了一遍。
武德帝聽后瞳孔猛然一縮,一腳踢開了那女人,快步奔出,讓人也拉上了她。
他隨著那小太監出去,身后跟著一行人,沿途一路指引一般,每隔一段路,地上便鋪著一張血帕,周圍路上站著宮女太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沒人敢動,看到皇上與貴妃的身影,全都低下了頭去跪下,渾身瑟瑟發抖。
御前的人跟在帝王身后,心都要燒熟了,每看到一張,便趕緊撿起。
那血帕鋪就的開始間隔極遠,極遠,沒有幾張,但越是鄰近目的地,血帕便越是多了起來,直直地把人朝著某地領去,直到一處廢棄寢宮的一口枯井前。
武德帝呼吸愈發粗糲,頭上青筋暴起,已經怒到極致。
待到了那口井旁,厲聲讓人將其上的巨石搬開。
兩個太監一起用力,推動巖石,而后往里一看,里頭赫然是一具尸首。
尸首已然化作白骨。
井邊亦是鋪滿血帕。
武德帝早便注意到,那每張帕子的右下角皆繡著一支茉莉花。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來。
便是那十五年前,突然失蹤的沐皇后的陪嫁丫鬟茉熙姑姑。
事情到此,已經顯而易,是昔年茉熙姑姑知道了她的丑聞,被她殺人滅口,如今遭第三人揭發!
武德帝咬著牙,目眥欲裂,勃然大怒,轉身一把就將抓起的帕子甩在了蘭貴妃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
蘭貴妃當時便被打入了冷宮。
他甚至沒聽她解釋!
接著武德帝便讓人大肆搜查了她的寢宮。
將蘭貴妃那貼身宮女素英關入慎刑司,嚴刑拷打逼問其交代一切。
如此酷刑之下,哪里有人受得了。
素英終是和盤托出。
如此事情普天之下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難忍受,何況是帝王,武德帝心中怒火洶洶,是任如何也消不下去的。
但終究地皇家丑聞,他當然不會大肆宣揚,狠聲即刻讓人清理了血帕,調查那揭發者身份,且立馬調了禁軍首領李晉來,下令秘殺太子,擒殺沈韞!
此事乃意外中的意外。
從昨日血帕出現開始。
沈韞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即便老謀深算如他也驚慌棘手,淡然不得了。
他當然沒料到,裴紹還有這張底牌!
但他如何能乖乖受死?
他做好了部署安排,而后隔著李晉喊話了武德帝,言手中有關于云南沐王府的驚天秘密。
那李晉不敢小覷,把話傳了回來。
武德帝一聽“沐王府”三個字,眸光驟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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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
李晉綁了沈韞上殿。
沈韞跪將下去,抬眸,開門見山。
“他,回來了。”
武德帝的心驟然下沉,眸光陰鷙,聲音陰冷,“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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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晉正候在殿外,等在帝王傳喚。
一個太監來到其身邊。
“李將軍,張顯之張大人在前邊,想和李將軍說兩句話。”
李晉一抬頭,便看到了遠處的一個人影,那男人一身官服,長身玉立,正朝他這邊看著,見他望將過來,微微一笑,點了下頭,人正是武安侯之子兵部尚書張顯之。
李晉和他關系不錯。
因為,昔年,他喜歡張顯之表姨母家表姐,還是張顯之為其搭的紅線,李晉甚是感激。
關系雖遠了些,但嚴格的算,張顯之還得喚李晉一聲表姐夫。
見張顯之喚他,李晉便過了去。
倆人言笑晏晏,起先隨意聊了幾句,盡是家常。
而后張顯之便問了里頭之事。
李晉只道人是首輔沈韞,旁的都沒透露。
他只奉命拿人,實則過于詳細的事,他也不清楚。
張顯之只笑笑,沒再就此事說什么,但引著他進了自己等候的宴堂。
“瞧著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李將軍進來喝口水不打緊。”
李晉看了眼那大殿,離著不遠,想張顯之被安排等在此處,顯然是在等見圣人,于是也沒多想,便隨著張顯之進了去。
倆人坐下,張顯之為其斟了茶,笑著問他。
“李將軍還記得大皇子么?”
李晉當然記得大皇子,但沒想到張顯之會提及這個已經故了十五年的人,聽到有意外,也有不少的感嘆。
大皇子魏璟承是個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九歲便已非池中之物,其人極其聰明,不論是學什么都是一點就透,且青出于藍,李晉武將出身,昔年與大皇子有過不少的接觸,也教過他一些東西。
但天妒英才。
一個將將十歲的小少年,還是個孩子,大皇子的死,任誰來說都是可惜和心痛的。
李晉點了頭,問道:“張大人怎地提起這個?”
張顯之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著他說著問著,喝了他遞過去的茶,笑了下,沒多說什么。
“突然想起而已。”
他這話說完,李晉微怔,然怔過之后,不時突然粗眉一皺,感覺身體有些異常。
這異樣甚奇,似乎是手腳不那么靈活起來,有些脫力之感似的。
但起先他沒大在意,感覺也只是一絲絲,然半盞茶下來,一面與張顯之說話,一面他卻是愈發地覺得沒了力氣,甚至額上開始滲出汗珠。
李晉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抬眸緊緊地盯住了張顯之,甚慌。
“張大人剛才給我喝了什么?!”
張顯之眉眼如畫,沉著冷靜,與適才無二,持杯,悠閑地抿茶,淡淡地展顏而笑,“不過是少許繞指柔,僅能脫力四個時辰。”
“你!”
李晉大驚,果然如此,“你什么意思?!”
他說著便驟然意欲起身,然還哪里站得起來。
張顯之笑,“什么意思,過了今日也就真相大白了。大勢已去,李將軍不要再掙扎了。眼下這偌大的皇宮已皆被五軍都督帶兵團團圍住,整個京城都在靖-國公的兵力的控制之下。滇寧軍已兵臨城下,即將殺進皇宮。禁軍沒了李將軍發號施令,等同于一盤散沙,皆憋在城中,已無用武之地。李將軍守衛武德帝一十九年,當真辛苦了,這次就做一個局外人,同本官安安靜靜地看戲可好?”
“.......!!!”
李晉眼睛猩紅,驟然睜圓。
“你們,要造反!是誰?”
李晉剛問完,心口一顫,恍然知覺明白了。
能調來滇寧軍的還能是誰?
“是裴紹?!”
張顯之依然如故鎮靜,只淡淡地笑,“是皇太子,魏璟承。”
李晉瞳孔驟縮,驀然哽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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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城南,金秋十月。
塵土飛揚,“滇寧”旗幟隨風飄蕩在行軍之中,五萬滇寧大軍浩浩蕩蕩,迤邐而來。
裴紹一身戰甲,御馬前行。
他昨夜出發,等待一宿,親將大軍接來。
領軍前來的副將是老滇寧王的心腹愛將,年齡不大,尚不過而立之年。
大軍之中的將士大多年齡不過三十五歲,遠遠地瞧望過去,鎧甲之下,一張張樸實的臉,尚帶著稚氣的大有人在。
馬蹄“嘚嘚”,雷聲貫耳。
裴紹夾緊馬背,單手緊握韁繩,眸光深邃,直奔那道火紅的城門........
為了跨過這道門,他們等了十五年。
十五年,讓曾經的少年長成男人,先輩化作白骨。
十五年的噩夢.......
十五年的離別.......
十五年的等待.......
今天,他回來了......
男人凜冽的眼眸之中仿佛映出了當年的廝殺與火光,接著便帶人直直地沖了進去。
偌大的京城,大街之上早已空無一人,肅殺之氣充斥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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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中,大殿之上,沈韞的話仿是剛說完,武德帝尚未從驚懼之中還神,便聽一聲“轟隆”巨響,而后便有護衛匆匆奔來。
“皇上,不好了!皇宮已被包圍,李將軍不知去向,裴紹帶著滇寧軍,沖進來了!”
“放肆!”
武德帝臉色鐵青,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尚難以置信,然外頭嘈雜聲漸起,已然短兵相接,一片混亂,確是打了起來!
武德帝大驚,立時喊道:“來人,護駕!”
然還哪來的人來?
他這一話聲剛落,大殿的門便“砰”地一聲被人沖開。
眾兵擁著一人直直進來。
那人一身鎧甲,偉岸瘦削,生的極其俊美,于武德帝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人正是裴紹。
武德帝額上冷汗滲出,瞳孔猛然一縮,眼睛忽地就落到了他冷冽的俊臉上,待見他持起長劍直直地朝他而來,沒有半絲猶豫地抬起,抵在他的脖頸之下時,人恍惚一下子就鎮靜了。
裴紹眸光氤氳晦暗,微一挑眉,仿若輕描淡寫。
“父皇,你該退位了,兒臣如你所愿,來取你的江山了。”
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線被擊潰,武德帝心中五味,眼睛渾濁,艱難地喚出了口。
“璟.......承.......”
這一聲中有激動,有心酸,有懼怕,或是亦有悔恨。
倆人眸光相對。
一個極其冷漠,一個漸漸朦朧。
良久良久,武德帝緩緩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