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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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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瑾這下太突然,繼歡慌了一瞬間,然后很快托住了他的頭。
    天太黑了,繼歡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只能摸索著將手放在阿瑾臉上。慌亂之間,他的手指似乎戳到了什么柔軟而濕潤的地方,稍微退出來一點點,碰觸到兩片冰冷的嘴唇時,繼歡的手頓了頓,然后向更上一點的地方摸過去。
    阿瑾的眼睛是閉上的。
    然后他又趕緊試了試阿瑾的鼻息:鼻息平穩(wěn)。
    這個反應(yīng)不像是暈倒,反而更像是……睡著了?
    繼歡怔了怔。
    然后他就再也顧不上自身的□□,對黑蛋快速說了一聲:“黑蛋抱好我”,緊接著,他吃力的架起了阿瑾。
    阿瑾要比他高大半個頭,雖然在魔物里算不上什么雄偉的身高,不過對于繼歡來說駕著已經(jīng)很吃力了,何況他還很重。
    男人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自己光裸的肌膚上,感覺很是怪異,不過此時繼歡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的羞恥心了,吃力的移動著,繼歡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中,黑蛋都很乖的扒在繼歡的脖子上,他太安靜了,繼歡無法確認他是否還在的時候就讓他動一動,而這個時候黑蛋就乖乖的摸摸啾啾的耳朵,示意自己一直有跟在啾啾身上。
    由于黑蛋的懂事,繼歡這才得以在帶著一個孩子的情況下順利將阿瑾帶回了大屋。
    阿瑾的房間雖然在一樓,可是繼歡早就把它鎖上了,總不能扛著一個人找鑰匙,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將阿瑾先放到自己屋里的床上,找鑰匙開門,然后才吃力的將阿瑾扛到隔壁的房間去。
    有點折騰,可是他這個房子里有床的房間就三間,阿爺在樓上睡覺繼歡不想打擾他,一樓確實有沙發(fā)沒錯,可是他總不好讓屋主睡沙發(fā),他睡倒是可以,可是總不能帶著黑蛋也睡沙發(fā)。
    讓黑蛋在床上乖乖等自己,繼歡將阿瑾放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然后他又怔了怔。
    停頓了大約十來秒之后,他彎下身,開始給床上的阿瑾脫衣服。
    即使是在八德鎮(zhèn)的日子,他也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阿瑾不喜歡人接近——莫名其妙的,他的腦中一直有這個念頭,時間久了,這個念頭變成了一條準則,橫亙在他與阿瑾之間,成了繼歡處理與阿瑾之間距離的方式。
    直到今天——
    阿瑾的外套全濕了,襪子也是……
    繼歡有點不得勁的給阿瑾脫著衣服。
    長這么大,除自己以外的人的話……他只給黑蛋脫過衣裳,早前黑蛋還沒學(xué)會配合的時候的衣裳只是個襁褓,非常好脫,黑蛋長大點衣裳多起來之后,他又異常配合,讓抬爪子就抬爪子,讓抬腿就抬腿,全然不像現(xiàn)在的阿瑾這樣毫無反應(yīng)。
    只給阿瑾將外套脫掉,繼歡就已經(jīng)開始喘氣了。
    將外套放在一旁,繼歡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里面的襯衣也給他除下來的時候,他伸手摸了摸,摸到襯衣基本上是干的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氣,然后他又摸了摸阿瑾的褲子,發(fā)現(xiàn)那里濕的也不厲害之后,便只把上面的腰帶解了下來,又給他脫掉了鞋子和襪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給他擦了擦頭發(fā),將柜子里放著的被子蓋在阿瑾身上,繼歡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隔壁他和黑蛋的房間內(nèi),黑蛋果然還坐在床上,保留著他離開的姿勢,正乖乖坐在床上,看到繼歡進來,這才“啊”了一聲,然后朝繼歡張開了小胳膊。
    “黑蛋也濕了呢。”繼歡摸了摸黑蛋的小內(nèi)褲,發(fā)現(xiàn)那小塊布料已經(jīng)濕透了之后,立刻做出一個給他脫褲子的動作,黑蛋熟稔的向后倒去,兩條小短腿抬得高高的,屁股也努力向上抬,繼歡很順利的就把那條小小的褲頭扒下來了。給黑蛋擦干身子,繼歡又給他套上一件新的小褲頭,看了看小家伙有點濕的頭發(fā),繼歡拿毛巾仔細給他擦了擦,確保小魔物的頭發(fā)重新從“水草”變成了“干草”,這才給自己擦拭起來。
    不過擦到自己胸前的時候,繼歡這才想到這條毛巾最早是給阿瑾擦頭發(fā)的,然后又給黑蛋擦了頭發(fā)……舅甥倆經(jīng)常用一條毛巾,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是如今用過同一條毛巾的人多了一個阿瑾,繼歡的手僵了僵,不過還是用同一條毛巾把自己收拾干凈了。
    將毛巾丟在一邊,繼歡又換了一條床單,這才抱著黑蛋躺到干燥的被窩里。
    今天晚上就像做夢一般。
    先是夢到黑蛋的怪夢,然后兩個人半夜去泡了澡,緊接著又看到了絕美的花開場面,最后……
    還看到了阿瑾。
    阿瑾今天真的很奇怪。
    沒有說一聲,忽然就過來了。
    可是,這是阿瑾的家,他想回來就回來,原本就不用打招呼……
    心里轉(zhuǎn)了幾個念頭,繼歡迷迷糊糊睡著了。
    聽著啾啾平穩(wěn)的呼吸聲,黑蛋悄悄從啾啾懷里抬起了小腦袋。
    在被窩里艱難的轉(zhuǎn)了一個身,背脊軟軟的靠在舅舅胸前,黑暗中,黑蛋的白環(huán)眼幽幽的向舅舅面向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阿瑾的房間。
    此時,在那個房間內(nèi),躺在床上的、繼歡以為睡著了的那個黑發(fā)男人……
    亦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睜開了眼。
    轉(zhuǎn)過頭,看向隔壁那個房間,烏黑的眼眸仿佛融入了黑夜,不見一絲亮光。
    如果此時此刻有人可以透過墻壁的話,便可以看到,墻壁兩端,一大一小兩頭魔物躺在不同的床上,他們的視線是彼此對視的。
    窗外的雨一直下。
    土腥味……混著一股更濃郁的味道傳入了黑發(fā)魔物的鼻中。
    那是血腥味。
    混合著腐臭味的血腥味。
    對于黑發(fā)魔物來說,那是糾纏了他許久許久的味道。
    那是一股極其難聞,正在腐化中的味道。
    就像爛掉的肉,爛掉的南瓜,爛掉的……
    嗅到自己身體*的味道,每一天都看到無數(shù)魔物蒼蠅一般游移在門外,等著自己死后吃掉自己的日子,他過了很久很久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他沒有任何食欲,只是隱忍的活著而已。
    而這一切的起源——
    都來自于那頭魔物。
    背叛了自己、害自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那頭魔物。
    黑暗中,黑發(fā)魔物面無表情著。
    “真的不是我說的!你要相信我!”他想起了那頭魔物瘋狂的大吼。
    “你不是弄到了那種花嗎?那種名叫千年不爛心的花?在我身上種下這種花吧,等到開花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現(xiàn)在說的都是真話!”
    血腥味,混著泥土的味道,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以及黑色的泥土。
    反胃至極的味道!
    茶香也無法驅(qū)散,比以往更甚,他感到那股味道充斥在整個房間內(nèi),只有——
    他的目光向隔壁的房間望去,透過那面墻,他仿佛看到了睡在床上、白色羔羊一般的青年。
    黑暗中,黑發(fā)魔物忽然坐了起來。
    他從床上走了下來,赤著腳走在干凈的地板上,推開門走出了現(xiàn)在的房間,然后向右不過三步,他站在了隔壁臥室的門口。
    然后,輕輕擰開了房門。
    這座已經(jīng)有相當(dāng)年頭的房子在繼歡住進來之后被養(yǎng)護的很好,每個門軸都被上了油,推拉起來一點聲音也沒有。
    繼歡臥室的門靜悄悄的開了。
    房間內(nèi),黑蛋的白環(huán)眼早就從隔壁的房間移開了,徑直盯在門口的位置,他害怕極了。
    小魔物輕輕推了推舅舅。
    又推了推。
    然而床上的青年累極了,呼吸平穩(wěn),鼻息溫?zé)帷?br/>     而在這個功夫,門口的大魔物已經(jīng)走進來了。
    伴隨著窗外沙沙的雨聲,他的腳步無聲又無息,他甚至還關(guān)上了門。
    是的,他關(guān)上了門。
    大門隔絕了臥室內(nèi)與臥室外的空間,房間內(nèi)的氣息瞬間就被大魔物所籠罩,黑色的小魔物最終只能縮在了啾啾的頭邊。緊緊抱住啾啾的頭,他將小腦袋埋進了啾啾的頭發(fā)里。
    在他閉好眼睛之后,那頭大魔物已然來到他們的床邊了。
    單膝跪在床上,黑發(fā)的大魔物低頭俯視了床上一大一小兩個……然后拉起被子,就這么鉆了進去。
    單手覆蓋在青年□□的胸膛上,對方的肌膚溫?zé)岫饣贻p而緊實,手掌仿佛被吸附住了似的,他的手停在了那里。
    將頭深深埋在床上青年的脖頸間,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啊……就是這個味道。
    久違的……很干凈的味道……
    沒有被任何氣息所污染過的,干干凈凈的味道。
    身體覆在青年的身上,黑發(fā)魔物閉上了眼睛。
    看也不看繼歡頭頂?shù)男∧铮诎l(fā)魔物只是沉浸在誘惑到自己的氣息之間。
    直到繼歡迷迷糊糊醒來了。
    大半夜床上多了個人,就算睡得再沉也會有所警覺。由于睡前太累了,繼歡只穿了件內(nèi)褲就上床了,大半個身子都是□□狀態(tài),而阿瑾身上上身是筆挺的襯衣,下身則是同樣要求筆挺所以質(zhì)地堅硬的長褲,被這份和床上用品截然不同的厚硬質(zhì)地摩挲,身上又壓了個人,繼歡迷瞪著半睜開了眼睛。
    他被自己身上的東西嚇了一跳。
    一開始他以為是黑蛋爬到自己身上來了,可是黑蛋明顯沒有那么大只,繼歡反射性的向身上的人摸去,摸到對方襯衣上不規(guī)則的扣子時,他猛的意識到上方的人是誰了。
    “阿瑾嗎?”他輕輕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對方一動不動,繼歡可以感到對方冰冷的氣息,黑暗中,他看不到對方的眼睛,繼歡一動不敢動,然后又輕聲問了一句:
    “怎么啦?隔壁你的臥室……不舒服嗎?”
    “有味道。”黑暗中,繼歡再次聽到了阿瑾的聲音。
    就在繼歡拼命回憶阿瑾臥室的床具自己最后一次清洗是哪一天的時候,阿瑾忽然再次開口道:
    “你聞到了嗎?”
    “土壤的味道,還有血的味道。”
    “到處都是這個味道,我睡不著。”
    “只有你身上沒有這種味道。”
    “真是奇怪,就連你身上的血……都是干凈的味道……”
    說這句話的男人明顯沒有察覺自己說了多么恐怖的話,感覺到自己的大動脈正被對方注視著,繼歡的心跳砰砰加快了起來,然后下一秒——
    伸出雙手,他在黑暗中準確找到了男人頭顱的位置,輕輕一拉,他將男人的頭壓在了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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