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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發(fā)燒

紀相沫睜看眼睛時,太陽光已經(jīng)直射到陶阡的身體上,陶阡還在睡,臉色好了很多,但沒有達到完全恢復。她摸了摸陶阡的額頭,謝天謝地,退燒了。

經(jīng)過一夜一動不動的坐著,紀相沫只感覺全身酸痛,雙腿麻木。她不敢吵醒陶阡,輕輕伸了個懶腰。昨天還是面向外躺下的陶阡不知何時已經(jīng)面向里,鼻尖靠近紀相沫肚子。應該是感受到旁邊的人動了一下,他蹭了蹭紀相沫的腿,頭埋的更深了些。

像個小孩子耍無賴。

以前的時候,陶阡也這樣。一有個感冒發(fā)燒肯定不要吃藥打針,總是蹭著耍賴逃避不想吃的苦藥。當時為了哄陶阡吃藥,可是費了紀相沫老大的力氣,多少個蛋糕都砸進去了。

現(xiàn)在的他早就過了需要別人哄著吃藥的時候了,可是習慣不是輕易能夠改的。

紀相沫低頭輕輕摸著陶阡早已經(jīng)干了頭發(fā),有點享受他尋找自己當作依賴的樣子。

可是,她不能沉迷。

在看到陶阡皺著眉要醒來的樣子,紀相沫左右看看,最后決定,閉眼,假睡。

陶阡頭疼,轉(zhuǎn)身躺了一會兒緩緩睜開眼睛。

現(xiàn)在的陽光已經(jīng)照到他的脖頸處,白皙的皮膚發(fā)著光。

他睜眼看的是女人的頭發(fā)懸在眼前,再往上,是紀相沫靠著沙發(fā)閉眼睡覺。光滑的臉,帶著一絲絲的緊繃。

他看了一會兒,微微勾起嘴角。

人在睡覺的時候會很放松,可是在裝睡的時候會很緊張。

紀相沫的緊緊閉著眼,力氣用的大些,睫毛都在輕顫。

陶阡坐起來,靠著沙發(fā),揉著眼角,輕輕打了個哈欠,看向外面的陽光。他坐了一會兒,站起身,看著渾身緊繃的紀相沫,踢了一下她的腳。

“起來。”病人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本是裝睡的紀相沫要繼續(xù)裝,依靠著自己早起的記憶,假裝自己被叫醒,夸張的打著哈欠睜開眼睛。

裝的以假亂真,殊不知已經(jīng)被某人看出端倪。

“你醒了。”紀相沫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身體好點了嗎?”

陶阡雙手插著褲子口袋回臥室:“感冒而已,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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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死了吧。”

紀相沫跟著陶阡去到他辦公室,剛出電梯就聽到葉芊芊半死不活的聲音。

她走出電梯,從陶阡身后探出腦袋,看見葉芊芊抱著一個文件夾,欲哭無淚對秦文林據(jù)理力爭:“這個成稿不是我完成的,秦助理要是再有問題,可以找直接撰稿人。”

秦文林同樣有自己的道理:“對于雅藝而言,葉記者是直接負責人。”

“芊芊?!?/p>

紀相沫走過來。

葉芊芊聞聲,看見好友來了,好像缺水的魚看到最后一片汪洋。

“相沫?!比~芊芊深嘆一口氣,看到她旁邊的陶阡,當下有直起腰板:“陶先生?!?/p>

“嗯?!碧遮溆喙饪吹剿齻兊慕忝们樯?,經(jīng)過葉芊芊踏入辦公室。

“怎么樣了?”

陶阡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說話時還帶著鼻塞,本就是清冷的聲音由此變的更加寡淡。

秦文林請紀相沫和葉芊芊坐,自己匯報說:“葉記者已經(jīng)拿來成稿。”

“改了嗎?”陶阡拿起桌上的黑邊眼鏡架在鼻梁上,示意讓葉芊芊送來文件夾。

葉芊芊感激的遞上文件夾,坐回到紀相沫身邊一臉哀怨的看著她。紀相沫沖她笑了笑,安慰她。

陶阡看著采訪成稿,面色凝重:“沒改?”

葉芊芊趕緊解釋說:“改了?!?/p>

陶阡挑刺:“我說的是第三個、第五個、第九個問題。還是別扭?!?/p>

葉芊芊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著,不要發(fā)火。走到桌前,分析說:“三、五、九是貴方要求必須加的內(nèi)容,關于這三個問題的要求,我們也是按照您的回答進行文本潤色,不知道陶先生還哪里不滿意,不妨直接說明一下?”

怪不得是紀相沫的好朋友,狂妄。

紀相沫看向辦公桌這邊,突然和陶阡對上視線。他的眼神不善,紀相沫立刻轉(zhuǎn)移目光。

“這是你改的第幾稿?”陶阡合上文件夾問葉芊芊。

葉芊芊被突然這么一問,有一種被主編大人支配的恐懼,磕磕巴巴的回答:“第……三……三……稿?!?/p>

陶阡:“前兩版成稿是出自采訪我的記者之手對嗎?”

“對?!比~芊芊感受到了陶阡強大的壓迫力。

陶阡嘆息:“我為貴雜志感到失望。”

“啊?”葉芊芊懵了一下。

陶阡的話太重,不僅是罵了記者還在詆毀雜志。

紀相沫不想讓葉芊芊為難,在旁邊插話對陶阡說:“你未免太過苛刻了?!?/p>

陶阡的手指點著文件夾說;“你來看看?!?/p>

紀相沫走過去拿起文件夾,非常認真的從上到下看完一整篇訪問,真誠道:“我覺得沒有問題啊。”

“是語氣問題?!碧遮涔词肿尲o相沫過來。

紀相沫來到陶阡的旁邊,手里的文件夾被他按到他的身前。

“你看看?!碧遮潼c著第五個問題的題目和相應的回答內(nèi)容。

“雜志采訪是紀實的東西,這里的語氣未免太諂媚了一些?!碧遮浔晨恳伪程ь^看紀相沫,說:“我是受訪者,接受采訪的目的是客觀宣傳雅藝。不是讓某本雜志和媒體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去奉承?!?/p>

奉承?有嗎?

紀相沫重新看回成稿,聽陶阡這么一提醒確實能夠給感覺到一些個人主觀性,辭藻過于華麗和追捧,丟失了采訪的真正意義。

“好像有點?!奔o相沫回頭對陶阡埋怨說:“有要求直接說,不說,怎么改嘛?!?/p>

陶阡:“……”

葉芊芊的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左右。

秦文林在旁說:“已經(jīng)提醒過了?!?/p>

“啊?!奔o相沫有點心虛,對葉芊芊輕輕的說:“是你們的失誤?!?/p>

葉芊芊怎么解釋,她也不能說這是她的主編大人要求的語言風格,說什么這種咖位的年輕領導就喜歡這種氣盛的詞匯,誰知道撞槍口上了。

又要伺候主編,又要滿足客戶。

她很難的。

紀相沫不敢看陶阡,看了一眼有苦說不出的葉芊芊,心疼她,最后還是看著對他說:“要不,再試試?”

陶阡的頭很疼,不想與不專業(yè)的雜志繼續(xù)磨嘰,問紀相沫:“你要試什么?”

“重新回答一遍?”紀相沫嘗試這問,看到對方給自己甩來的眼刀,立刻改口說;“是挺浪費時間的?!?/p>

還有什么辦法?紀相沫開始進行頭腦風暴。

“文林。”陶阡打斷了紀相沫和葉芊芊絞盡腦汁的思考,說:“和葉記者重新定采訪大綱?!?/p>

葉芊芊喜出望外:“陶先生肯重新接受我們的采訪?”

陶阡看了一眼紀相沫,說:“某人用了人情,我不能不給面子。但是這一版,我非常不喜歡。重新再來一次。”

“太好了。”葉芊芊抑制住自己的激動:“這次我絕對會讓陶先生滿意?!?/p>

陶阡靠著頭閉上眼鏡說:“別用那個記者,我非常不喜歡。直接指定你吧。”

“送客?!碧遮涞牟皇娣菍懺谀樕系?。

葉芊芊已經(jīng)看出他不舒服,不敢多做打擾,跟著秦文林出去。臨走時,還對紀相沫偷偷做出加油的手勢。

一臉懵的紀相沫:“……”

又懂了什么意思的紀相沫:“……”

紀相沫留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著依舊是痛苦難受的臉色,她說:“我去拿藥?!?/p>

手臂被后面的人抓住。

紀相沫回頭,陶阡已經(jīng)睜看眼睛看著她。

“我餓了?!彼f。

是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中午了,他們連早飯還沒吃。

“我去給你東西吃?!奔o相沫說。

陶阡一動不動的看了一會兒她,松開手。

等紀相沫回來的時候,辦公室不見陶阡的身影。她提著保溫壺來到休息間,看到正在床上蜷縮的的人。

“陶阡?!奔o相沫放下手里的東西趕忙跑過去,跪在床邊看著陶阡滿頭大汗,摸他的額頭。

又發(fā)燒了。

“不行,這次得去醫(yī)院?!奔o相沫扶陶阡起來,只是自己吃力扶不起失去力氣的陶阡,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他坐起來。

“沒事?!碧遮渲皇请y受,又不是得了重大疾病。

“你是想被燒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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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被燒傻嗎?”十八歲的紀相沫也問過生病發(fā)燒的陶阡。

陶阡非常不想去醫(yī)院,躺在紀相沫的腿上,雙手環(huán)抱住她的腰:“你陪陪我就好了?!?/p>

“我陪你可以,可是我不是藥,我們?nèi)メt(yī)院打針吃藥好不好?嗯?”

“紀相沫。”十八歲的陶阡經(jīng)常會說一些讓紀相沫臉紅的情話,他說:“你是我的藥?!?/p>

臉紅的紀相沫感受到了如發(fā)燒一樣的燙感,她羞澀的去推陶阡:“別說這些,退燒很重要?!?/p>

“怎么才能退燒?”他說:“不打針不吃藥。”

紀相沫想了想說:“發(fā)發(fā)汗,應該可以吧?!?/p>

“怎么才能發(fā)汗?”

“多捂被子?”紀相沫也不確信。

陶阡虛弱的笑了,用力拿起被子的一角,說:“我們一起捂捂被子吧?!?/p>

最后,被子里的人軟玉在懷的人還是沒有克制住本能的青春期荷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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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陶阡到占有欲占領了上峰。

一想到八年間是唐思在他身邊,一想到唐思可以隨便叫他的昵稱,一想到私人別院的臥房她可以隨便出入。

紀相沫醋意大發(fā)。

她本就是刁蠻任性的人。

這么多年的生存環(huán)境讓她掩蓋住自己的本性,退讓和忍氣吞聲占據(jù)著她的生活。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為了紀家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在做這種事上怎么還能退讓?

紀相沫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痛恨陶阡對自己的種種報復,她認為是罪有應得,她活該。可是面對這種事,她能夠真真感受到自己還不是一具破爛的行尸,還有生命力,還有找回自己的能力。

陶阡趴在床上,汗水浸濕他的頭發(fā)。

紀相沫輕輕撥了撥他打濕的劉海兒,露出好似解脫的微笑。

這一刻,她接受了他,也接受了破敗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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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從那一天起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盡管“雅藝老板和紀氏千金戀愛”的緋聞一直沒有得到證實,但是兩人頻頻同框的照片層出不求。雖然照片里大多都是商業(yè)活動,卻也夠大家展開想象,畢竟男帥女美,又是勢均力敵的戀愛關系足夠吸引人。

這邊的緋聞鬧的越大。

這邊的冷加銘就越憋屈,最后心中的煩悶和看到紀相沫照片就產(chǎn)生的欲念不斷攀升,他把已經(jīng)快被封殺的蔣紫文找回來,承歡多日。

紀相沫在紀氏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與馬內(nèi)科的設計合作提上日程。因為馬內(nèi)科要專心照顧朱麗無法到國內(nèi),兩方一直保持愉悅的線上溝通。

紀氏的其他產(chǎn)品順利推進中。

在采訪的加持下,更多人的知道紀氏燈具背后的故事。精美的設計配上感動的品牌故事,讓帶有“JS”標志的紀氏燈具更具宣傳性。在海內(nèi)外市場十分受歡迎。

紀相沫繼續(xù)開展自己的個人形象宣傳。

在一個媒體采訪錄制結(jié)束后,她碰到了同樣備受關注的周亭玉。

好久不見的周亭玉將原來的黑色頭發(fā)染成棕色,看起來更加溫柔可人。

兩人在錄制的空隙共坐一處,一同品嘗傳說中的電視臺咖啡有多好喝。

紀相沫率先開口:“我們有很長時間沒見了吧?!?/p>

周亭玉:“兩個月了?!?/p>

紀相沫:“我知道前陣子去了歐洲,戰(zhàn)果不錯?!?/p>

古蘭家居在海外市場打響了第一炮,成績傲然。周亭玉作為與朱利安的合作對象,肯定要親到現(xiàn)場查看市場,并且追加訂單。

周亭玉笑著。她已經(jīng)漸漸褪去剛?cè)肼殘龅闹赡鄹校m然看上去還不如老道一點紀相沫,不過以她的成長速度,超過紀相沫是遲早的事。

“我雖遠在歐洲,但是國內(nèi)的消息是一點沒錯過?!敝芡び窳蒙隙鷤?cè)的頭發(fā),說:“你和陶先生在一起了?”

紀相沫微微一笑:“這是緋聞,被問的多了,我已經(jīng)懶得解釋了?!?/p>

“解釋也沒用,那八成就是真的了。”周亭玉提起咖啡杯說:“祝賀你?!?/p>

紀相沫禮貌的與周亭玉碰杯,說:“咖啡我喝,祝福我可不收?!?/p>

周亭玉說:“陶先生很優(yōu)秀,你們在一起沒什么的。”

紀相沫:“你了解他嗎?”

周亭玉:“肯定不如你了解?!?/p>

紀相沫:“你喜歡他,對吧?!?/p>

“對,我喜歡過他?!敝芡び翊蟠蠓椒降恼務撟约涸?jīng)對陶阡的喜歡,說:“我甚至還表白過,私下里。”

“哦?”紀相沫沒聽過此事。

周亭玉說:“你知道他怎么說的嗎?”

“怎么說的?”

“他直接說他不喜歡我?!敝芡び窆χf:“我當時覺得這種拒絕方式太酷了。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拒絕表白,這是多么簡單的道理??杀纫恍┠腥苏f,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對不起我配不上你,對不起我不喜歡女人,這類的拒絕方式強多了?!?/p>

“當時我就在想,我的眼光真好,陶阡這個男人值得我喜歡?!敝芡び竦哪樕线€帶著笑意:“不過,我也知道,喜歡這個東西是很主觀的,我不強求。所以為了彌補我的失望,我出門走走,去趟歐洲發(fā)展事業(yè),改變我的主觀情緒。”

紀相沫對周亭玉刮目相看。

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喜歡的時候喜歡,不喜歡的時候依舊大大方方。她沒有因為一段還沒開始的戀情傷心,也不會因為被男人拒絕自怨自艾。

瀟灑痛快的周亭玉是紀相沫所羨慕的人。

“紀總監(jiān)?!?/p>

“嗯?”

周亭玉伸出手說:“國內(nèi)的家具市場風云變換,所以關系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難得是一個時代的人,在前輩們的眼中我們可以是對手,那么在我們眼中,可以是朋友嗎?”

紀相沫受到來自周亭玉的震撼。

這是第一個在商場里想與她交朋友的人。

“好?!奔o相沫回握住周亭玉:“我們試試,能不能沖破老一輩的牢籠。”

兩個女人,兩個年輕人,兩個代表自己企業(yè)的領導人。

或許尚且渺小,但她們相信,以真誠之力,弱臂也可揮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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