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雷靈珠入手,封印鎖妖塔之事又進了一步。加上先前在古藤林得到的土靈珠,現在蜀山已有兩顆靈珠在手。此間事了,徐長卿便跟云家父子告別。只是,正當景天走在頭里,剛要走出這處庭苑時,卻只見眼前一片耀眼的血色紅光閃過,直刺得眼睛一時睜不開!
“有妖怪!妖怪又來啦!”景天慌忙大叫。只是剛要擺出戰斗架勢,卻聽面前有個渾厚的聲音喝道:“胡說!”
“咦?”景天聽著有些耳熟,忙睜眼一看,卻見倏然出現在眼前的,正是那個神秘的棕發黑袍人重樓。
“重樓,你怎么來啦?”景天覺得這位朋友實在神出鬼沒。
不過,重樓卻未理會這句問話。他盯著還拿在景天手中的雷靈珠,沉聲說道:“你這么想要這東西嗎?”
“當然!”景天道,“我受蜀山掌門重托,這五靈珠子,自然是多多益善的。怎么?是不是你那兒有?如果有,不如就賣給我吧,我有多少收多少!”
“我沒有。”重樓面無表情說道,“不過,我沒有,你卻有。這東西,你本來也有一個!”
“啊?”景天慌忙掐指計算,疑惑叫道,“不可能!我的藏品一共三百四十八件,都是考證過有年代有出處的……除了打碎過一個之外,從來沒有丟失出讓,并沒有這么一個珠子啊!”
“不記得了嗎?想要風靈珠的話就跟我來!”
“真的有風靈珠嗎?去哪里?”
“神界。”
“騙人!什么神界?別聽他胡說八道!”雪見跺著腳叫道。
“住口!”重樓冷喝一聲,“本座沒有跟你說話!”
一貫和景天耐心周旋的魔尊,這時卻散發出無邊的煞氣,直驚得刁蠻的唐大小姐倒退了兩步!
“神界?!”景天倒是驚疑不定,“我是凡人,怎么能去神界呢?再說了,如果是我的風靈珠,最多藏在溝溝坎坎,怎么會藏在什么神界?——哎呀!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好像知道我很多事,還是我不知道的事?”
“多問無益!”重樓一甩袍袖,冷然說道,“想取就來!”
“好!我跟你去!”景天當機立斷地答應。
“小天?”忽見景天一反常態地擺出義無反顧的姿態,對他頗為了解的徐長卿,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正當他心生敬佩,便聽少年含蓄問道:
“這個……重樓大哥,這神界除了風靈珠之外,是不是還有很多寶物?”
“……你去了就知道!”冷酷的魔尊,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扭曲了幾下。他再也不看景天,袍袖一甩,便在這刺史府后院中央的鵝卵石地上,憑空生出一個法陣。這法陣,有著繁復而對稱的花紋,每一條紋路都散發著幽幽的紫色光芒,在這暗夜之中,頗顯得離奇詭秘。
“跟我來!”重樓往法陣中一踏步,頓時只見紅光一閃,偌大一個人竟就在眼前消失不見!
“來了!”景天正要踏足法陣,卻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便回過頭,一改之前嬉皮笑臉的神色,跟長卿、雪見、龍葵正色說道,“神界叵測,重樓大哥也并沒說你們一定要去。這神界,我一個人去行了!”
“不,”徐長卿搖了搖頭,“尋找五靈珠,是為了蜀山之事,我怎能置身事外?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照應。”
“嗯。”景天點了點頭,看向龍葵,“你呢?”
“我也去呀,”幽靜的龍葵,雪白的臉上綻開笑容,猶如空谷中綻放的幽蘭,“徐大哥說了,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
“……謝謝!”景天看著這個其實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妹妹,目光認認真真地在她臉上停留了一回。
“啾啾,咕咕咕!”小花楹倒是很心急,也沒等她的景天哥哥問,就在半空中嘰嘰喳喳,大點其頭。
“花楹你也去啊……那你到時候可不要貪玩,不許跑遠了!”景天現在,已真正不再把這個“會飛的小豬頭”當成異類了。
“雪見你呢?”景天最后問雪見,因為他知道,這位大小姐雖然表面看起來刁蠻無比、不屑一顧,但實際里是最義無反顧的。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來十分開朗樂觀的少女,這時候卻低頭不語。
“雪見,你怎么了?”景天有些出乎意料,迷惑問道。
“我、我……”快言快語的唐大小姐,這時候卻言語囁嚅。“神界……我定然跟你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我也說不上來。”雪見一陣惶恐,這時候話到嘴邊,卻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究竟在恐慌什么。“我、我總覺得這次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
“當然會的!”景天毫不驚訝,一揮手道,“哪次不是這樣呢?得土靈珠那次,精精死了;得雷靈珠這次,你差點跟人跑了。我有心理準備了!”
“啊呀!你、你……不和你說了!!!”唐雪見又羞又惱,臉紅得像塊紅布,只想盡快踏進那個紫符法陣!
當眾人魚貫踏入法陣,都只覺得眼前一黑,已然來到一個晦暗之所。當眼睛適應了這里的光線,景天便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重樓。
“這是哪里?”景天看著腳下刻滿古怪花紋的青銅橫梁,以及遠處紫光流動的寂寥空間,不禁十分疑惑。
“這里是‘神魔之井’,”重樓道,“乃是連接兩界的唯一通道。本來此地只有神魔可入,不過你們這樣有點修為的凡人也勉強可以。”
“這么說,從這里走過去就是神界了?”景天問道。
“不錯!但是既然叫“神魔之井”,即可一步跨越兩界,也可落入萬劫深淵,永困井底。到時候不要指望我會救你們。”
“呵呵,大哥不要嚇我,”景天樂呵呵道,“你一直都這么幫我,如果出了事,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哼!總指望外力相幫,什么時候能強大起來?!你……”讓徐長卿幾人有些奇怪的是,這獨來獨往的神秘之人,看向景天的眼神,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就在這時,一直沒出聲的雪見,卻忽然聲音顫抖地說道:“我……我不要去了!”
“咦?怎么了?”景天看著她,奇怪地問道,“剛才不還是好好地嗎?”
“我……那邊好黑好可怕,我不想去了……”
“哼!”重樓冷哼一聲,好像對雪見流露出的小女子情態不屑一顧。
“有什么可笑的?”雪見不滿道,“女孩子就是怕黑,可不是我膽小。”
“何來何往,有何可怕?”重樓忽然說出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什么意思?”景天隱隱覺得重樓話里有話。
“過去之后自然就知道!這個拿著,方便在神界行事。”重樓向景天拋來一塊光耀明亮的牌子。
“這是什么寶貝?送給我了?”景天兩眼放光,開始研究這塊牌子的材質和價值。
“這算什么寶貝?”重樓不屑說道,“神界的令牌而已。不過對你們來說,沒有它,寸步難行。”
“閣下……如此相助,意欲何為?”一直沒出聲的徐長卿,忽然開口,有些警惕地問道。
“哼!”對于徐長卿的語氣,重樓語帶不屑,“放心,在本座眼里,人間紛爭有如螻蟻相攻,毫無意義。本座怎會屈尊摻和?”
“不然!”忽聽重樓所說,涉及原則問題,則徐長卿即使面對這樣強大的神秘人物,也絲毫不肯退讓,“鏟除妖孽,護佑眾生,乃我蜀山宿命職責,怎么能說毫無意義?我——”
“無知!”重樓重重打斷他的話。不知道為什么,這位魔界魔尊對徐長卿最不客氣:“不自量力!神鬼妖仙皆為眾生,你有何本事護佑?你有什么資格護佑?你還是先顧惜你最親近之人吧!”
“啊?”一直不出聲的龍葵驚呼道,“你是說……紫萱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嗎?”別看她這個前世劍靈對許多時事懵懵懂懂,但有時候卻比任何人來得更敏感。
“多說無益!”重樓看向龍葵的眼神,卻奇怪地帶了幾分不容易察覺的親切。
“紫萱……紫萱不會有事情的,一定不會!”十分堅忍剛強的蜀山未來掌門,一碰到紫萱之事時,便好像輕易就觸動心底最柔軟處,此時的語氣也變得失魂落魄。
“哈……”重樓輕蔑地看著徐長卿,沖著他,卻又好像在對所有人冷冷說道,“神魔之井,乃顛倒陰陽、勾連光暗之所。這里什么事都可能發生,很多連本座都無法理解。你們切要秉持心性純凈。否則幻念一生,萬劫紛起,到時候就算本座有心來救,也難逃萬劫不復、永困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