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蘿拉姐姐你變了,你不再是是疼愛我的小姐姐了qwq”
白雪第二天早上面對那一群虛情假意的大臣的時候,臉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不過這時候的芙蘿拉·格林已經聽不到她內心深處的吶喊了。
芙蘿拉現在正站在碧藍天空下,瞇著眼感受颯颯海風中帶著咸澀的清涼和灼熱。
嘖,這風中的氣息聞著就知道最近這片海域不太平。
海浪層層疊疊涌到腳邊,細膩的白沙上留下了她的腳印,可芙蘿拉移步時低跟的綢緞綁帶單鞋上卻一點沙礫也無。
穿著白色蕾絲過膝長裙的皇后陛下,從鑲了珍珠的精致手包中拿出裝著藍色藥水的玻璃瓶,蕩漾著醉人波光的魔藥被一飲而盡。
嘖,魔人藻配的藥的味道可真不怎么樣=皿=
隨后她又抬起自己的右手,閉上了眼睛。
白皙纖長的食指與中指上有兩枚刻著繁復咒文的銀質指環,在她闔眼之時發出微弱的光亮。
幾秒之后,她睜開了濃密如蝶羽的金色眼睫。
好了,現在可以入水了。
能讓人類在海中自由呼吸的珍貴魔藥,頗為高深復雜的隔水魔咒,不是天生海族下個水就是麻煩。
她抬腳向海中走去,冰涼的海水慢慢沒過她的腳背、裙擺、膝蓋和腰際。
若是這片海域有漁民經過,大概會為這絕美如精靈的女子如同自殺的行為感到恐慌與痛惜。
只有當他們仔細觀察那面色沉靜的女子才會發現,她的衣物與發絲竟完全沒有浸濕,如同在岸上時一樣干燥。
水對她來說就像是空氣,會包裹她、充滿縫隙,卻無法進入她。
陽光下的淺海還算通透,來來往往還未開靈智的小魚在她飄浮的發絲與衣袖間好奇地穿過,五光十色絢爛不已。
雖然她隔絕了水,但浮力卻是沒辦法消除的。
與岸上完全不同的失重感令芙蘿拉舉步維艱,果然太久沒來了她都有些不習慣了。
她微笑著逗弄了一番幾只十分親近她的可愛小丑魚,小魚濕潤冰涼的親吻使她心情愉悅。
她再次打開手袋,這一次拿出的是一個純黑色的海螺,來自海中深淵的陰暗氣息令那些剛才還在親近她的單純小魚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芙蘿拉無奈地搖搖頭,吹響了那個詭異的海螺。
只有特定生物才能聽見的聲波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傳至目的地,芙蘿拉就坐在那里,看著周圍的生物被愈發濃厚的黑暗氣息嚇得瑟瑟發抖,不一會兒就通通跑得沒影兒了。
……佩拉就是喜歡搞這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黑暗女巫似的。
芙蘿拉十分嫌棄地把黑色的海螺塞進包里,她覺得這個海螺簡直丑斃了,做出它的女人也是個令人智熄的家伙。
這個令人智熄的家伙卻是她的多年好友,海洋里赫赫有名的深淵之主,傳說居住在黑暗深淵的底部。
當然那只是謠傳,黑暗深淵的底部有大概幾千米深,條件差的要死能住人才怪,傻子才住那兒呢。
flora靜靜坐著的時候,她身邊的黑暗氣息愈發濃郁,慢慢地聚集起了一絲霧氣。
悠長而靜謐的鳴叫聲仿佛來自寂靜的深海,來接芙蘿拉的駕駛員快到了。
從未出現在淺海海域的龐然大物愈來愈近,劇烈的波紋搖晃推進,芙蘿拉想了想,施展法術迅速向更深處游去,她可不想自己的駕駛員擱淺。
很快她便看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頭純黑的抹香鯨。
“安妮,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原本身材高挑的芙蘿拉站在巨大的黑鯨面前顯得十分嬌小,性子有些狂暴的魔鯨在flora面前卻乖順得像個聽媽媽話的小孩。
名為安妮的抹香鯨發出悅耳而富有穿透力的鯨鳴,在已經有些黑暗的海中顯得有些滲人。
她在回答芙蘿拉“不辛苦,安妮很開心”。
芙蘿拉笑了笑,無比順暢地爬上鯨魚的背部,用魔法固定住自己。
接下來的旅程可是很刺激的,她可不想半路就被甩下“車”。
黑鯨興奮的發出長鳴,巨大的尾部劃出劇烈無比的浪花,自深海卷起猛烈的波瀾,直達海面。
她朝更黑暗的深處迅速游去。
芙蘿拉瞇著眼,臉上的表情是難得一見的興奮肆意。
每次坐“鯨車”總有一種類似于前世賽車的刺激感,她很喜歡。
芙蘿拉是個矛盾的人。
她看似溫和沉靜,也確實喜歡深夜的安寧與寂靜,可她骨子里還是追求刺激。
能肆意妄為,絕不畏畏縮縮。
即使是一時的蟄伏,也是為了以后能更自由。
所以她不適合長久的治理國家,她不是個求穩的君主。
那片被魔法海珊瑚掩蓋的區域已經近在咫尺,有著通行特權的芙蘿拉所經之處那些黑色的珊瑚便像是有生命一般為她讓路。
隔絕外界的幻術對于flora來說毫無用處,她洞悉的雙眸總能直視真相。
黑色陰森的巨大城堡逐漸顯現于眼前。
海中女巫佩拉的巢穴,到了。
“佩拉,我可真是擔心你的時尚審美啊……”
和安娜到了別,芙蘿拉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城堡,對著書房內穿著隨意、從頭到腳一片漆黑的女人搖搖頭,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怎么,我非得和你一樣,身為一個黑暗女巫卻每每穿的跟個圣女似的么?”
剛起床的佩拉連頭都懶得抬,她撩了撩自己風情萬種的黑色卷發,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兒。
“那些無知的人類怎么叫你來著,哦,‘精靈白鉆’是吧,真是一群不長眼睛的家伙……”
如同黑罌/粟般美艷而有毒的黑發女巫猥瑣地扣了扣鼻屎,一臉不屑。
……她深淵之主、黑暗女巫界美貌值第二的形象已經碎成了渣渣。
“也沒人規定黑暗女巫就非要穿的黑漆漆的啊~我敢打賭,地獄的惡魔們都比你穿得青春靚麗……”
芙蘿拉漫不經心地走近佩拉,隨便在到處都堆滿了書和筆記、各種奇怪煉金物品的書房里找了張還算干凈的椅子坐下。
“別跟我提那群討厭鬼!老是在來人界辦公務的時候跑我這兒蹭吃蹭喝,惡魔都是些不要臉的家伙!”
佩拉拍著桌子咬牙切齒地道。
“防著點兒別被他們坑了不就行了嗎~?”
芙蘿拉諱莫如深的挑了挑眉,準備拉回正題。
“那……我上次說的人魚公主的事,就交給你了,這瓶魔藥,記得給她。”
她拿出那瓶粉紅色的魔藥放在佩拉面前的書桌上,然后淡定的轉身回去坐下。
佩拉自她的手伸入手袋就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瓶魔藥,像是看著她的情人。
“……這么難的魔藥,還真被你給配出來了。”
可不是嘛,專屬人魚與人類相戀的愛情魔藥,能讓喝下的人魚擁有雙腿,也能讓喝下的人類擁有魚尾。
先不說本身材料有多珍貴,光是為了減緩舊配方的副作用芙蘿拉就花了不少心血。
什么換了腿和尾巴之后走路劃水會像是在刀尖起舞呀,什么要是沒真正相愛喝下藥的人或者魚會變成泡沫呀……
改良了,通通改良了。
走路劃水不痛了,沒愛上也不會變泡沫,只是還是有個檢驗真心的標準。
如果真心相愛,便能夠完全自由地切換腿和尾巴,無論喝下藥的是人是魚。
看!她是不是改得很棒棒!
要親親抱抱舉高高當獎勵!
拿過那瓶無比珍貴的魔藥,佩拉心中對高深魔藥的研究熱情,被想起之前芙蘿拉與她交易的、能答應她一個條件的喜悅壓過。
能坑這個家伙的機會可不多,她得好好把握,想想到底提個啥條件。
咳,不過她也不敢太過分惹芙蘿拉生氣,頂多踩著flora的底線提條件,畢竟……她打不過芙蘿拉(t ^ t)。
“說實話我還是搞不明白你幫這個人魚公主的目的是啥……自從你成那個什么勞什子圣女之后我就沒弄明白你想干啥……”
幫助人魚公主與人類相愛,卻不肯直接自己出手,只是把更好的魔藥給她,而且讓她和小美人魚交易的時候不要收取公主的嗓子當報酬。
她怎么知道自己對小美人魚的那把嗓子覬覦已久的……
佩拉暗自嘀咕。
芙蘿拉在黑暗女巫中的確算是性情溫和、親近人類的,可那也不代表她就是個好人。
最恐怖的是,她是怎么瞞過人類魔法教會的那群光明的信徒變成圣女的,這實在太驚悚了……
佩拉知道此事的時候正在吃高級美味藍章魚,嚇得她差點把活生生的整只章魚給吞下去。
“你我都知道,地獄與天堂、黑暗與光明、罪惡與善業,從不是完全對立的黑與白那么簡單。”
芙蘿拉笑容未變,她和上手包,站起身似是準備離去了。
撒旦身為原來的誘罪天使和天上那位的關系不清不楚的,她忽悠一下那群狂熱信徒、把差點誤入歧途的他們拉回來又算個什么事兒呢?
最重要的,是平衡與延續。
這年頭,連惡魔都懂得可持續發展了,敢破壞世界平衡的反派才都是些沒腦子的。
況且,她拉紅線也有其他的理由。
總歸不是她單純無聊到想當紅娘就是了。
“所以啊,我才說搞不懂你,搞不懂你究竟是偽善還是真惡。”
佩拉撇撇嘴,她和芙蘿拉說這些的時候并沒有什么顧慮,雖然她是有點弄不清楚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多年老友的脾氣還是了解一些的。
佩拉看著芙蘿拉絲毫未變的笑容,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又來了,和那群長白翅膀的家伙一模一樣的圣母笑,卻比他們要冰冷的多。
“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嗎?評判善與惡的標準恐怕連天上那位都說不出明確的界限。”
善惡絕不是一條線能分出的,不然古今中外那么多道德哲學命題從何而來?
連天使墮天,都只是因為懂得了情愛與欲望,被天父視為生而有罪的人類,也只是與天使體制不同的存在罷了。
硬要說的話,用她穿越前的世界的化學機制講,一個無機物一個有機物,性質不同而已。
只不過人類的愛欲,可是個猛烈的催化劑,一旦感染,無藥可醫。
flora唇邊的弧度優雅而美麗,碧綠的眸子中如同翡翠般閃耀而冰冷的光芒,昭示著她堅定的內心。
她的道路,從一開始就無比清晰、絕無動搖。
名為極惡之花的黑暗女巫,她無害的時候,就真的只是單純的美麗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