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時看著他,季延禮冷靜的和她對視。
不知道為什么,她會覺得,剛才季延禮并沒有騙人。
他說的都是真的,也都發(fā)生過。
那雙藏在金絲邊眼鏡下的瞳眸情緒不明,意味深沉的讓人看不清。
“你看,”他笑著說,“我是想說,我理解房子對你的意義,我們很像。”
一樣有著讓人不想回憶的童年,一樣做錯過事,有著輕微的人格缺陷。
也有同樣的,看待事物的方式和本質(zhì)。
“這兩位…季先生,能麻煩您進來一下嗎?有點事情需要和您交代。”
季延禮站起身,跟著護士一同去了后面。
沈青時還蹲在原地,看那只大橘貓自己吃完了糧,心滿意足的舔爪子,給自己洗臉。
“你很喜歡這只貓嗎?它是我們醫(yī)生前幾周撿的,是一個客人送過來的。”
“檢查后應該是被前一個主人遺棄的,不過還是很親人,吃得多睡得好。”
店員主動走過來,摸了摸它:“送它來的客人養(yǎng)不了,就暫時留在這里了。它很聽話,也很乖巧。”
“您如果有意,要不要嘗試養(yǎng)它?我們店也會幫助您,提供很多優(yōu)惠的。”
所以,還是沒忍住。
等季延禮再出來,就見到穿著職業(yè)的年輕女人,小心翼翼的在喂那只胖橘貓吃凍干。
見到他過來,沈青時抬頭:“我決定養(yǎng)它了。”
這個決定做的比剛才快很多,也并沒有多少猶豫。
剛好都沒有家,哪怕現(xiàn)在其實或許并不是最適合的時機,她還是想養(yǎng)。
沈青時喂完凍干,站起身:“一時答應的快,現(xiàn)在想想,可能也不是那么理智。”
房子都還沒有買到手,就先定了貓,如果是之前的她,不會這么做。
季延禮不以為意:“處處循規(guī)蹈矩有什么用?做事情,第一要看想不想,第二看喜不喜歡。”
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神情中卻流露出理所當然。
只有這一刻,他才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是一個掌控了公司的總裁。
沈青時想了想,覺得這句話也有道理:“我先把它留在這里,買好了房子就來接它。”
“不然先送到我家?”
季延禮幾乎和她同時說出口。
沈青時頓了下,季延禮聳聳肩:“這里畢竟不是救助機構(gòu),留在這里也是給他們添麻煩。”
“我先帶回家,讓它和小朋友相處看看,也有玩具和零食,比這里好得多。”
這個理由很正當,沈青時略略有些猶豫,卻無法拒絕。
偏頭看了看她的神情,季延禮輕笑出聲:“沈小姐,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像什么嗎?”
沈青時直覺他要說什么她不想聽的話,卻攔不住他。
季延禮笑瞇瞇道:“你這幅樣子,就像是生怕被惡霸輕薄的良家女。”
“…我沒有。”
沈青時盡量自然的說,轉(zhuǎn)過頭看貓:“那就暫時麻煩你了,我再買點東西可以嗎?”
她可以自己拒絕季延禮,卻不太能夠替貓拒絕他。
原本只是來幫忙,臨走的時候卻買了不少東西,還有店員贈送的。
“送它來的小妹妹說了,只要它能被領(lǐng)走,所有開銷都讓她包了。”
店員熱情道:“然后這里是救助人的聯(lián)系方式,沈小姐,你們需要加一下。”
沈青時也能理解,既然送到這兒來,那當然也是愛貓的人。
她點了點頭像,對方的id叫“鹿寶”,頭像是一個粉嫩的美少女戰(zhàn)士。
確實是個小孩子。
“時間還早,我請你吃飯吧,之前說好的。”季延禮看了眼表。
剛才在廣式餐廳,沈青時也沒有怎么動筷子,現(xiàn)在確實有點餓了。
挑了一家環(huán)境還不錯的餐廳,季延禮一邊點菜,一邊和她聊天。
“前男友要去你公司,那你以后怎么辦?”
沈青時:“…等他換女朋友再說吧,總會有辦法的。”
她雖然猜到了魏修杰和魏紅月的關(guān)系,卻沒料到他們是姐弟。
既然是這么親近的關(guān)系,她以后恐怕更難做。
季延禮很理解:“我之前就聽說過魏二少有姐姐,卻沒有見過具體是誰。”
“只知道他被家里慣的厲害,做事也順風順水,恐怕不太能接受你提分手的打擊。”
“除此之外。”
季延禮把菜單遞給她,點了點:“既然你的上司姓魏,你知道鴻途文化的高層情況嗎?”
“想吃什么菜自己點,我挑了一些川菜,吃得少,不清楚你喜不喜歡。”
沈青時怔了下,接過菜單,果然,被勾出來的都是川菜。
她是偏好辣,卻也不是不能吃別的,吃飯時候遷就別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季先生不用遷就我的口味,我其實不怎么挑。”
“你都遷就了你前男友那么久,這么慘。”他撐著下顎,“我遷就遷就你,不也是應該的嗎?”
“…那又不一樣。”
季延禮彎起唇角,并不和她爭辯:“我平常不太和圈子里的人來往,不過也隱約聽說過一些。”
“雖然高層沒有魏家,但鴻途文化的背后控股人,少不了它。”
沈青時點著菜單的手僵住了。
可是仔細一想,她又意識到,季延禮說的沒什么問題。
能夠空降來設(shè)計一部,只能說明魏紅月的背景很深,魏家也沒有那么簡單。
事情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我也應該想到的,”她點了兩樣菜,“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
“那你…”
“我會盡快找到新的工作,準備辭職。”
她的話直接截斷了季延禮的話。
沈青時的臉色未變:“已經(jīng)是這種情況了,辭職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最多不超過半年,魏修杰就會畢業(yè)來公司,也會和她當同事。
她沒有背景,也沒有人脈關(guān)系,很難樂觀認為到時候能夠不被使絆子。
沈青時想的很快,也很清楚:“我有工作經(jīng)驗,也在大公司任職過,不會很難。”
季延禮看她:“可還是會比之前難。”
女人垂著眼合上菜單,靜默溫柔的像是一幅畫:
“確實會比之前難。可是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日子也是人過下去的。”
沈青時失笑:“這點道理,還是季先生教會我的。”
不過是和渣男前任分個手,不值得她為此要死要活,賠上一生。
更不值得她低頭。
季延禮注視著她。
“有時候,”他笑,“我覺得我們真的很像。”
就像是石縫里長出的雜草,只要能探出頭,什么環(huán)境都不怕。
吃過苦,也過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辛苦日子,所以才會對一點善意都格外珍惜。
“那我就當季先生是在夸我了。”
沈青時考慮了下,坦然的說,“如果能夠像您這么有錢就更好了。”
季延禮笑的嗆咳:“之前給過你許愿望的機會,你自己沒用。”
那時候還不太熟,對沈青時來說,這就是陌生人。
可或許是這段時間熟悉起來,也了解對方的脾氣,相處的還不錯。
沈青時調(diào)侃他:“我能怎么用?季先生總不可能真的把全部財產(chǎn)都轉(zhuǎn)移給我吧?”
她并沒有把“那個愿望”當回事。
季延禮笑意不改:“不試試怎么知道不會?”
和他的目光相觸,沈青時頓了下:“我還是更喜歡自己掙到的錢,季先生還是收好自己的財產(chǎn)吧。”
有那么一瞬間,她居然不覺得季延禮是在開玩笑。
這應該是錯覺。
菜色很快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上齊,餓了一晚上,沈青時也沒客氣。
正在吃飯時,卻聽到一道聲音。
“季延禮,沒搞錯吧?真的是你?你居然…在和女人吃飯啊?”
聲音很年輕,說出的話也不禮貌。
沈青時也循聲看去,是一個打扮很潮的富二代,看著二十出頭,正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們。
身邊還挽著一個女伴,也好奇的看過來。
在看到沈青時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艷。
季延禮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季三?”
被他稱呼“季三”的年輕男生聳聳肩:“就是有點難以置信,這說出去誰會信,我爸媽都得打折我腿。”
“以前也沒想過,你還能有和人心平氣和一張桌子吃飯的時候…嘖嘖,我以為你掀桌子的時候更多呢。”
季延禮抬眸看他:“季三,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你。”
聲音還是溫和的聽不出一絲動怒的樣子。
連含著笑意的模樣都沒有變上半分。
“你最近應該很久沒見我父母和季二,”他微笑著說,“他們都還惦記著你,想見你。”M.XζéwéN.℃ōΜ
“你要不要抽個時間,過去拜訪一下?”
季三卻噎了一下,果然沒有之前沒顧忌:“我這不忙嗎,沒空去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等他走掉,季延禮才開口:“抱歉,是家里的私事。”
他沒再說話,似乎在思考怎么樣才能把剛才的事情圓場過去。
解釋是不太好解釋的,后半句話里的威脅意思不難聽出來,恐怕也有些麻煩…
“嗯,我知道。這個蝦仁蒸蛋味道還可以,以后也不用都點辣的。”
沈青時打斷他:“我只是口味偏辣,對別的菜色也有喜歡的,都還好。”
季延禮頓了下,他抬頭看她,沈青時卻沒有什么追問的意思。
他在考慮借口,想著怎么說才能圓過去。
卻沒料到沈青時問都沒有問,輕描淡寫的就帶了過去。
“和人相處以偏概全不好,”她舀了一勺蒸蛋,慢慢吃著,“我也沒有問人長短的好奇心,你可以放心。”
比起聽說的,她更信任自己親身接觸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追文,留言都有紅包包,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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