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嬌突然出現在顧正東的身后，嚇了他一跳。</br> “你怎么不睡？”</br> “睡不著，一想到你和小小在外面，就想看看。”霍小嬌吐了一下舌頭，她的臉在月光下格外干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br> 沒有男人能抵抗這樣的女孩子，她生活優渥，干凈得像一張白紙，又善良，又獨立，又有主見，更何況還這么美。</br> 她對顧正東的感情，已經藏不住了。</br> 可是顧正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br> 她還小，她不懂事，他不能不懂事。</br> “謝謝你小嬌，你們一家人真的太好了。”顧正東是故意這樣客氣的，可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br> “你不要這么想，人和人之間，就是越麻煩，感情才會越親密。從分不清彼此的時候起，就真正成為一家人了。”霍小嬌說完，調皮的一笑，躡手躡腳溜回房間。</br> 扔下顧正東站在陽臺，對著月亮，把霍小嬌說的話，反復咋了一遍。怎么感覺像是暗示著什么呢？</br> 顧正東考慮了一下，霍家人白天都上班，他不可能把小小帶到廠子去，實在不行就得讓白奶奶帶著她去馮主任家呆著，這下又麻煩很多人。</br> 沒辦法，帶孩子需要涉及的事情就多。</br> 早上天沒亮，顧正東就從霍家出來，去了早市。</br> 沿街已經擺攤出來了，賣早餐的賣菜的，很熱鬧。顧正東買了豆漿和油條，又買了幾個剛出鍋的油炸糕。</br> 他回來時，霍主任正打著哈欠系圍裙。</br> “小顧起這么早？”</br> “我買了早餐。”顧正東把手里的東西舉了一下。</br> “喲，還熱的！”霍主任跑過來幫著他處理手里的一大袋東西。</br> 豆漿是用細長條的塑料袋裝的，一袋一斤，顧正東買了三斤。把袋里的豆漿倒出來是技術活兒。</br> 還好霍主任是常做家務的，拿過豆漿，在袋子上面剪個小口，對著盆倒下去。</br> 他們一家三口中午都在食堂吃，有了顧正東的早餐，霍主任就省心了。</br> 這時霍小嬌和閔蘭也起床了，洗漱過后坐到桌邊。</br> “爸，今天你省事了！”霍小嬌笑嘻嘻地說。</br> “小顧買的早餐，怎么是你邀功？”閔蘭白了她一眼，又問顧正東，“今天怎么安排小小？”</br> “我打算送到鄰居奶奶家，讓她先幫著帶一下。”</br> “那就不用了，我今天沒課，就半天，上午我帶學校去，下午帶回來。”閔蘭說話很霸氣，看得出家庭地位，直接就是通知你怎么做，而不是征求意見。</br> 顧正東看了一眼霍小嬌，見她暗自點頭，只好笑著應下來。</br> “小小，跟姥姥去大學玩，好不好？”閔蘭撫摸了一下小小的亂發，問道。</br> 小小咧著小嘴，重重點了點頭，一晚上的時間，她跟霍家人建立了良好的感情。</br> “小顧，聽說你開公司了？”霍主任問。</br> “是的，廢品回收公司。”顧正東沒有回避的意思。</br> “以后能源會越來越緊張，舊物回收利用，是擴展新能源的好辦法，這個行業有前景。”閔蘭不動聲色幾句話，讓顧正東刮目相看，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br> “看，還是我媽有見識！”霍小嬌馬上奉上彩虹屁。</br> 閔蘭看都沒看她，只顧把吃過飯的小小抱到一邊，給她編起辮子來。</br> “這頭發怎么這么碎？”閔蘭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小小的頭發給弄得齊整一些。</br> 看來這家人都有點潔癖加強迫癥，他們肯接納顧正東和小小，完全是發自心底的善良。</br> “小小的頭發是我亂弄的。”顧正東忙承認錯誤。</br> “女孩子的頭發怎么能亂弄，男人帶孩子真是災難。”閔蘭埋怨道。</br> 她一定是好奇顧正東的婚姻狀態了，可是以她的修養，這話是不能問的。</br> 一家人整整齊齊出了門，樓上樓下住的都是同事，難免對顧正東和小小好奇。</br> 若是單把顧正東拎出來，這身高，這長相，這氣質，沒有一點配不上霍小嬌的，可是懷里抱個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br> “這是我外甥，看我外孫兒好看吧！”閔蘭見狀，給了顧正東一個身份。</br> 眾人就釋然了，竟然還有人說顧正東的氣質跟姑姑很像。</br> 從霍家出來，顧正東突然明白一個道理。霍家人都很聰明，包括閔蘭，他們已經在顧正東和霍小嬌之間豎起了一道墻。</br> 到不是說已經發現了什么情況，或者在他們的眼中，顧正東和霍小嬌就是兩個世界的人。</br> 這想法，讓顧正東有點受傷的感覺。</br> 張老師也是要上班的，昨天問了，張老師的孩子也都上學了，所以顧正東要把龍龍和小明接回來，讓他們在廠子的樓上呆著別亂跑。</br> 看來那兩個小子昨天挺開心，都已經忘了在幼兒園被罰的事兒了，爭著搶著跟顧正東匯報昨天晚上的事兒。</br> “我們吃的紅燒肉！”</br> “小哥哥給我一盒彈珠！”</br> “張老師說還讓我們去玩！”</br> “好，知道了。下次去要帶禮物，不能空手。”顧正東還要背小明，他閃開了。</br> “叔叔，我腳都好了，自己走。”</br> 顧正東帶著孩子們走進廠子，就聽有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進樓里一瞧，一上一下兩條傳送帶都傳起來了。</br> “喲，厲害了！”顧正東眼睛一亮，傳送帶上已經有小件兒物品在運送了。</br> “那是！白技術員出馬了，一個頂仨！”葬愛小子笑嘻嘻地跑過來。</br> “這么早就過來了！”顧正東沒想到白技術員還是急脾氣。</br> “顧廠長，我今天就算上班了。”白技術員從樓上走下來。</br> “你媽那邊安排好了？”</br> “昨天我放風出去，說八十請人，家里就沒斷了來人。后來我姐找上來，我就按你說的辦的，她挺開心的。”白技術員的眼中，有對顧正東的崇拜。</br> “好，那你就安心工作吧！”</br> 顧正東拍了拍他的肩膀。</br> 兩個人年齡相仿，可是顧正東的氣度上，就比白技術員成熟穩重得多，像個當家的。</br> “顧廠長，有人找！”葬愛小子在樓下叫。</br> 顧正東一溜小跑下樓來，看到兩個穿制服的人。</br> “你是負責人？我跟你說一下，消防設施必須一天內到位，這是整改通知。”</br> 那人說著，把一張紙拍到顧正東的身上。</br> 顧正東忙接過去，還想客氣一下，兩個人已經走了。</br> 這事兒顧正東可不敢怠慢。一是這些部門惹不起，二是廠子里進來的都是廢品，很多東西是易燃的，安全第一，他不是不知道，火燒當日窮，不管賺多少錢，安全不做好，一把火能回到解放前。</br> 他安排葬愛小子看家，自己出去采購。還好早上造紙廠來拉了一車貨走，貨款在他手里，不然這錢花得流水一般，早就要見底兒了。</br> 辦這些事兒，他是舍不得坐出租的，把老黑的破自行車給騎上了。</br> 剛出廠門，就見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對面，見他出來，轉身要跑。</br> 這次顧正東可不能讓她跑掉了，緊蹬幾步追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