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東打算探探陶國為的底兒，順路摸上去，陶國為的公司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是個私建的二層小樓。</br> 牌子很大，也很突兀。</br> 顧正東把車停在路邊，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聊一下，就見里面走出來個人，一個是陶局長，一個是年輕人，長相跟陶局長有幾分相似。</br> 他一下就懂了，這是陶局長的親戚啊，大概是看到顧正東的模式很不錯，有樣學樣，來賺錢的。</br> 這時顧正東想開車離開也晚了，這年頭有私家車的不多，馬路邊上停一輛，難免讓人多看幾眼。</br> 陶局長恨顧正東入骨，對他的車更是熟悉，一眼就看到了，頓一下，大步走過來。</br> 顧正東索性大大方方下車，靠在車門上，點了一支煙，不慌不忙等他過來。</br> “你還找上來了。”</br> “知己知彼才好辦事，對吧，陶局長？”</br> 顧正東笑道。</br> “這是我表弟，他的公司跟你的業務差不多，以后有機會合作。”陶局長冷哼一聲，這是在挑釁。</br> 看來他是要動用自己的關系網，給表弟撈一波了，很可能他就是大股東。</br> 顧正東發現陶國為只是陶局長有內援，才來收廠子的，早就放下心來，不是穿越重生的，他怕什么？九十年代的人，眼界尚窄，沒見過股份模式的操作，憑著想象來，只能一步一個跟頭，他是一點也不擔心的。</br> “你不用裝著沒事，有事沒事，走著瞧。以后讓你一步都走不通，看你能不能笑得出來。”陶局長被他的笑容激怒了。</br> “陶局長，我勸你一句，烏紗帽要保，別作掉了你后悔。我現在手里有三個廠了，就是保底也夠賺的。你搶能搶幾家？還能全包了去？如果只是為了賺錢，就各走大路，別找我麻煩，不然，你這點錢也賺不到。”</br> 顧正東把煙頭向地上一扔，狠踩一腳。</br> “挺狂啊小子。我打聽了，你也沒什么后臺，怎么就做到這么囂張的？”</br> 陶局長被顧正東的話氣得臉都歪了。</br> “誰說一定要有后臺了？我就是自己的后臺。既然你選擇了跟我硬碰硬，那就記住了，千萬別退。”顧正東打開車門，坐上去一腳油門沖了出去。</br> 陶局長氣得真想撿塊石頭砸上去。</br> 顧正東說了，要收的廠子多了，不必在一個地方糾結，所以就沒再考慮獵嗆廠的收購。沒想到廠長主動找上來。</br> 他正跟付科長聊著呢。</br> 付科長這人就是沒什么主意。現在麻袋廠的收購都做得差不多了，他不知怎么又回過味兒來，跟來碎碎念，無外乎就是顧正東錢給少了。</br> “我就是考慮問題欠周到，答應得太早了，有人給到20萬了。”付科長直嘆氣。m.</br> 顧正東笑瞇瞇看著他，對這種人，說深了他不懂，說淺了他不信，反正木已成舟，他說什么都沒用，就索性看他表演，不搭理就行了。</br> “你說，這十萬也不好干啥的，要不……”付科長自己都心虛，哪有賣東西人家付過錢，再提價的？</br> 他自己也知道成不了，可是不死心，還是來問一下，顧正東完全知道他的心理。</br> “老同學，咱做公證是為什么？就是怕你喝多了又想出新花樣。要是你一天叫個價，我這生意不用做了。”</br> 顧正東哈哈大笑，半開玩笑半當真。</br> 付科長只好自認倒霉，垂頭喪氣猛灌茶。</br> 這時獵嗆廠的金廠長就送上門來。</br> “這個老陶真不是東西！”金廠長也是爆脾氣，進來就沒好氣地說，也沒看屋里有沒有人。</br> 顧正東猜到一二，也不急，先給他倒茶，讓他坐下慢慢說。</br> 金廠長這才看到有付科長在，遲疑了一下。</br> “這是我同學，沒事，有話就說，都不是外人。”顧正東給介紹了一下。</br> “我跟你說實話吧，陶國為開始是坐地起價，壓你的價，聽說你沒再找我，馬上變臉了，給我壓價。”金廠長憋著一口氣，也不管有沒有人在了，直接倒出來。</br> “哦？”顧正東只是淡淡應了一聲。</br> “這王八蛋，跟他那個表哥陶局長穿一條褲腿，套路我。前面打包票，所有條件都比你開的好。現在聽說你不收獵嗆廠了，馬上提出買斷，就給我五萬！五萬夠做什么的？”</br> “五萬？真黑啊，獵嗆廠有三個麻袋廠大，還有設備在，那都是錢啊。”付科長一聽眼睛就長了。</br> 他提的是十萬，這里面給了廠長五萬，自己凈賺五萬。</br> 本來陶國為找他喝茶，裝著不知道麻袋廠已經出手，提出給二十萬，讓他自己找顧正東鬧事。</br> 他讓人當嗆使了，沒想到金廠長來，給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課。</br> 付科長這才發現，自己很幸運，開始就答應顧正東的了，不然后悔再來談？臉呢？</br> “金廠長的意思？我們再談談？”顧正東慢條思理地問。</br> “好啊！馬上談！”金廠長都坐不住了。</br> 顧正東把付科長叫上，一起去獵嗆廠。</br> 付科長經過剛才的打擊，突然就開了竅兒，這一路上，不用顧正東說話，他就一路開掛，把金廠長給拿捏住了。</br> 顧正東看著他們兩個聊，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他沒想落井下石。</br> 等著付科長說得差不多了，顧正東才接過話來。</br> “金廠長，上次我們談的條件，就是我深思熟慮過的，我做生意的要求從來都是，要雙贏。所以我提意還是用原來的方案協商，您看呢？”</br> 金廠長一聽就激動了，他是做好了被顧正東打壓的心理來的。他琢磨顧正東這人看著不錯，還挺講義氣，說不定能比陶國為少壓點。</br> 沒想到的是顧正東按原計劃，就沒想占他的便宜。</br> “小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了！”金廠長的眼中含淚，一把握住顧正東的手。</br> “老哥別激動，你這手勁兒太大了，我吃不住啊。”顧正東疼得直甩手。</br> “哈哈，我這是練家子，以后教你幾招兒。”金廠長也是性情中人，心情大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