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東帶著雷哥開車在城里轉了一圈,在一條不起眼的街道上,雷哥叫停。</br> “這家看看。”</br> 這是一間自建的二層小樓門市房,在街口第一家看著破破爛爛的。看樣子之前是開過飯店,后來關門了,牌子早就摘掉了,留下煙薰火燎的一大片,油呼呼的窗子上貼了一張紙,寫著出賣。</br> 顧正東暗自詫異。</br> 這條街是他故意開過來的。</br> 現在還很荒涼的一條街,不出半年就變成全城有名的燒烤一條街,房價飛漲,每家店都賺個盆滿缽滿。</br> 只是現在看不出端倪,顧正東還在想要怎么說服雷哥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店。</br> 沒想到他還先下手了。</br> “這位置不錯,正好靠在角上,兩邊街道都能照顧得到,風水寶地。”雷哥還挺有見地。</br> 顧正東點了點頭。他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對風水也有些研究。這種房子只要不把大門開到角上,就沒問題。</br> 開到角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老板八字很硬才降得住。</br> 告示上寫著一個座機電話,顧正東掏出大哥大打過去,老板很快就騎著自行車跑過來。</br> “哥們,我急用錢,價好商量。”老板跳下自行車先開口了,看樣子是怕他們跑了,這是急著成交。</br> “怎么了?”顧正東打聽一下,有些事還是問清楚的好,別糊里糊涂盤下來,再有什么債務糾紛。</br> “我兒子得了重病,要出去看病,我們兩口子一走就得小半年,店鋪不弄出去,看病錢也湊不上。咱這談好了,簽上合同,我們明天就買票走人。”</br> 店主也是實誠人,直接就把實情掏出來了,也不怕遇到心眼不好使的,趁機壓價。</br> “看病是大事,咱商量個價,行了我馬上給你錢,你們趕緊走。”雷哥仗義,一聽這事就急了。</br> 這兩個一個誠心出,一個誠心收,價格一談就成了。顧正東拉著他們兩個去做公證,辦過戶,跑下來已經過了中午。</br> 兩個人這才發現餓的前腔兒貼后腔兒。</br> 中午哪家店都是滿員,他們進了一家卷餅店,要了一份春餅,一份土豆絲,一份豬頭肉。</br> 卷餅出鍋快,豬頭肉又是涼拼,轉眼就都上齊了。</br> 兩個人狼吞虎咽吃了半飽,雷哥才想起來沒要啤酒。</br> “算了,還要開車,不喝了。”顧正東搖搖頭。</br> “這也沒查酒駕的,你還挺自律。”</br> 顧正東又是一怔,今天總覺得哪里不對。九十年代哪有酒駕的概念?</br> 這名詞也不像是能從雷哥這種人口中說出來的話。</br> 顧正東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落實一下。</br> 他們兩個風卷殘云,把桌上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雷哥起身去結賬,不想站起身一拍腦袋瓜子,面露難受。</br> 顧正東一摸包,也頭大了。</br> 他們兩個錢不夠了。</br> 剛才買房子時錢是湊上的,最后身上就剩下幾塊錢了。</br> “我打電話讓人送錢過來。”顧正東忙掏出大哥大。</br> “真不方便,有個微信一掃多省心。”雷哥嘀咕著坐下來。</br> “微信?你說什么?微信?”顧正東跳起來,大聲問道。周圍的人都嚇一跳,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br> “呃,沒什么。我胡說八道的。”雷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灰溜溜坐下來。</br> “兄弟,你給我說實話,你是重生的還是穿越的?你怎么知道二十世紀用微信?”顧正東一把抓住雷哥的手,低聲問。</br> 聽到他問重生還是穿越,雷哥的眼睛當時就直了。</br> “你也是?”</br> “我重生的!”</br> “我也是!”</br> 這二人差點不顧場合抱到一起。</br> 這就是找到組織了啊。</br> 失散多年的兄弟見面也沒這么感動。</br> “你是怎么過來的?”兩個人等到送錢的人過來,就匆匆結賬出來,開車去了江邊,找個安靜的地方細聊。</br> 雷哥先講,他的上一世也夠慘的。</br> 雷哥上一世是混社會的。前面的開局一樣,也是父母雙亡,他帶個妹子辛苦度日。只是沒有發財這一段,兩個人終是混成了社會最底層的人。</br> 小雨到了三十歲才嫁給個死了老婆的男人,生孩子時大流血,婆家又沒錢治病,眼睜睜看她死在病床上。</br> 雷哥天天跟人打打殺殺,老婆都沒娶上,還在一次打架中,成了別人的替罪羊,進去蹲了十五年。</br> 出來時人生都已經混得一團糟,想翻身都沒機會了。</br> 這次穿回來,他是憋足了勁要好好活,讓小雨也過上好日子。</br> “可是啊,看網文人家重生穿越都有金手指,隨便就發家致富了。咱哪能行啊?我知道股市能賺,可別說哪弄錢去買,就是去那邊的火車票都買不起。”</br> 顧正東聽得直點頭。</br> 雷哥說的是實在話,說起來好像穿越了重生的都開掛了,隨便撈錢就行。</br> 其實不然,沒有啟動資金,想賺錢哪有那么容易。</br> 就是知道商機,也沒錢去投啊。</br> 所以這就是命,沒錢還是沒錢。</br> 就像他,投過來晚了一點,沒趕上股市入市的好機會。所以現在踏實做實業。這些東西,跟很多人是講不通了。</br> 在他們的眼中,那些穿越后沒有馬上發財的,都是智商不夠,也不想想把他扔過來,能混成什么樣。</br> “那你是怎么弄到第一桶金的?”</br> 顧正東好奇地問。</br> “我穿過來后,想起我家后面的小院,后來被廠子收去當倉庫,賺了幾千塊錢。當時房子讓我舅舅占去了,前一世是他偷著收錢沒告訴我們,后面去討他又哭窮不肯給我們分。這回我先下手為強,過去就把他們一家給扔出去了。”</br> “哈哈哈!厲害!”顧正東聽著解氣,忍不住笑了。</br> “他家其實不缺房子,就是不占便宜白不占。我年輕氣盛,又有社會背景,他也沒敢跟我支吧。我帶著小雨搬進去。不出半天就真來收房了,拿了那幾千,我才出來做生意的。”</br> “你怎么想起做這行的?”顧正東繼續問。</br> “我是知道房子會漲價,可是那是死錢,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我就那點兒錢,買個房子壓手里十年,變成幾十萬,也不是大富大貴,所以還是要想辦法用錢生錢。”雷哥重生一次,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