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呀？”顧正東把顧正西松開。</br> 顧正西撇了撇嘴，嘀咕一句，“我還以為你要跳呢！”</br> “那咋的，我沒跳你不舒服，還想把我推下去啊？”</br>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不認識你。”顧正西轉身要走。</br> 顧正東突然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br> 顧正西這是想要救自己，怕自己想不開跳河，站在他的身后，只要他有動作，就拉他回來。</br> 顧正東突然覺得腦子一熱，閃出一個詞，血濃于水。</br> 雖然顧正西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可畢竟有共同的血緣，總比外人要親一些。</br> 想到這里他嘆口氣，叫住顧正西。</br> “你最近在干嘛？”</br> “我能干嘛。聽說你收破爛兒了？那兩個老的天天念叨你，不學好，就得收破爛兒。”</br> 顧正東知道，他們是見不得他好的，巴不得他窮困潦倒。</br> “是唄，我都混到收破爛兒了。你還在家待業呢，想不想跟我干？”</br> “哎喲，腦子是好東西，希望大家都有。”顧正西嘲諷地一笑道，“我待業不假，可是每天有地方睡，有飯吃。我跟你干了，那個家門還能進？到時吃不上喝不上的，誰養我？”</br> “好吧，那就這樣吧。你有難處來找我。我能幫就幫你。”</br> “瞧你這口氣，還成大哥了。”</br> 顧正西流里流氣地扭著胯走了。</br> 顧正東看著他的背影，嘆口氣。</br>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怪，他可以幫助很多人，可是自己的親人，卻幫不成。</br> 他們就沒想顧正東混好，就是他真混好了，他們也未必能面對。</br> 顧正東沒有心思管他們的事兒了，想到霍小嬌心里就堵一下。</br> 這時bb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急忙往路邊跑，是嫻姨發來的，今天是小明出院的日子。</br> 顧正東去熟食店買了一堆好吃的，拎著就往家里跑。</br> 小明頭上的傷完全好了，正在跟哥幾個玩，見到顧正東叫了聲爸爸就撲過來。</br> “慢點跑，醫生不是說要注意不要劇烈活動嗎？要聽話！”顧正東抱起他，掂了一下，“別說，在醫院養了幾斤肉出來，這才像個男孩子的樣！男子漢要壯一點，娘們家家的像什么。”</br> “爸爸，你看我的肌肉。”小強一聽這話，忙跑過來，挽袖子給顧正東看胳膊上的肌肉。</br> 顧正東用手指捅了捅，很硬，他豎起大拇指。</br> 小明回來，就是一家人團聚了，大剛買了啤酒回來。</br> 顧正東倒了一杯，遞給傻三。傻三樂呵呵接過去。孩子們和老人都喝飲料，顧正東提議之下，大家碰了一個杯，滿桌都是笑聲。</br> 晚上睡覺時，顧正東發現挨著他的是小明。</br> 之前每天都是龍龍挨著他睡，最后挨著他的位置每天換一個孩子。他感覺這里面有情況，就悄悄問小明，“你們是不是排班兒了？”</br> “爸爸，你好聰明！”小孩子不經哄，一套話就說實話了。</br> “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我都知道。”顧正東借機又噱了一下。</br> “都知道嗎？你也知道，我……”小明突然變了臉色，膽怯起來。</br> “你怎么了？”顧正東察覺他不對勁，坐起身。</br> “我，我撒謊了。”</br> “撒謊？”顧正東正色問，這是品德教育問題，不能馬虎。</br> “我說什么也不記得了，其實我記得，我不是你兒子……”小明的聲音越來越小。</br> “我當什么事兒。你摔一下，把頭摔壞了，你本來就是我兒子，睡吧。”顧正東心里一松，把小明摟過來，按到枕頭上。</br> 小明抹著眼淚，偎到他的懷里。</br> 顧正東余光一閃，小強把身翻過去，背對著他們，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也在哭。</br> 可憐的孩子，一直擔心會不會再被拋棄，顧正東要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br> 可是霍小嬌怎么辦？他一想到這個名字，馬上就失眠了，瞪著眼睛熬到天亮。</br> 雖然他只字不提西餐廳的事，嫻姨是什么人，早看出來了，只是不問。</br> 早上給顧正東倒了一杯牛奶。</br> 現在家里每天訂二斤牛奶，家人一起喝。顧正東平日里不愛喝那東西，都是可著老人和孩子。</br> 今天被嫻姨逼得沒辦法，只能應付一下喝了一杯。</br> “你也注意身體，今天晚上睡覺前也喝一杯，能睡個好覺兒。”</br> “媽，我沒事兒，不用擔心。”顧正東馬上覺得自己不懂事，讓嫻姨跟著操心了。</br> 還是先賺錢，讓老人孩子過上幸福生活，在這之前，他沒有資格胡思亂想。</br> 顧正東剛到廠子，就見葬愛小子氣急敗壞跑進來。</br> “顧廠長，今天白技術員請假，不能來了。”</br> “出什么事了？”</br> “他讓他姐夫給打了。”</br> “為什么？”</br> “欺負他唄！”</br> “走，看看去！”顧正東一聽就炸了，還沒有人敢欺負他的人，這還得了。</br> 白技術員家情況特殊，有個臥床的老母親，當初他來上班時，就是講好的，給他提另一份工資，讓他請人來照顧母親。</br> 最后這份兒工落到他姐姐身上，現在怎么還打人了？</br> “他姐姐姐夫都是貪心的，不知誰說的，白技術員在咱兒那里干活還有獎金，他姐就想再多要點錢。白技術員對他姐照顧母親的事兒不太滿意，嫌她懶，就說了一句你不愛干有人干，晚上他姐夫過來就把他給打了，要不是鄰居拉著，不得打成什么樣呢。”</br> 顧正東瞧到白技術員時，氣就不打一處來，這臉都打成豬頭了，模樣都變了，下狠手啊。</br> “走，跟我去報警。”</br> 顧正東拉著白技術員要下樓。</br> “別呀，那是我姐夫。人家能管嗎？”</br> “你是不是傻？他是你姐夫，把你殺了也白殺？知道什么叫法律不？咱這叫法制社會！”</br> 顧正東不由分說，拉著白技術員就往樓下去。</br> “你哪根蔥啊？”白技術員的姐姐從后屋竄出來。</br> 別看白技術員長得白嫩瘦弱，他姐姐可是個子夠高大，人也壯，氣勢洶洶，叉腰往他們面前一橫，根本沒把顧正東放在眼中。</br> “我是誰？你問的吧？那我就告訴你，我是誰。”顧正東向她的鼻子一點，“看清了，記準了，我是你家財神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