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走了大半個月,忍不住開始想念兩個孩子。</br> 夜晚兩人單獨坐在樹下,云小夏口氣有些擔憂,“也不知道小祁和蓉蓉這些天過得怎么樣。”</br> “我們一走皇后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能要挾我們夫妻倆的好機會,必定會對兩個孩子出手。”</br> “這么多天過去,白千九連封信都沒送來,我這心里實在放心不下。”</br> 蕭成峰摟住妻子的腰把人往懷里帶了帶。</br> “別擔心了,司南辦事很可靠,否則你也不會在出發之前去找他。”</br> 云小夏長嘆一口氣,“說是這么說,可這么多天過去京城那邊一點消息也沒傳過來,我沒法不擔心啊。”</br> “蕭成峰,那兩個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一點當爹的樣兒都沒有。”她沒好氣的指責起自家男人來。</br> 蕭成峰笑了笑并不在意,知道她是關心則亂。</br> 兩個孩子在他媳婦心里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高,比自己也高。</br> 他也吃過醋,后來轉念一想,都是一家人,他和自己孩子吃醋實在有些丟人。</br> “我知道你擔心,其實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br> “如果真的出事了,司南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br> “他不說反而代表無事發生。”</br> 云小夏心里稍稍安慰了一點,“但愿是這樣。”</br> 沒過幾天,京城終于來信了,云小夏激動的打開一看,當場表情愣住。</br> 蕭成峰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么了?”</br> 她面色復雜的把紙條遞給蕭成峰,“你自己看吧。”</br> 紙條上寫著京城局勢發生了重大改變,大皇子齊宗衡居然一夜之間暴斃了。</br> “怎么會這樣?”蕭成峰有些不可思議。</br> 原本云小夏對朝堂局勢并不清楚,這些天在路上,她從蕭成峰這里狠狠惡補了不少朝堂的事情。</br> 也知道這么多年以來,唯一能和皇后三皇子一派抗衡的人只有大皇子齊宗衡。</br> 這背后自然也有皇帝的手筆,大皇子身體孱弱,生病吃藥是家常便飯。</br> 能屹立這么多年不倒,少不了皇帝在背后扶持。</br> 畢竟沒有一個帝王會愿意見到自己的枕邊人和兒子在他還在位時勢力越發壯大。</br> 所以皇帝培養了一個齊宗衡出來,牽制皇后一黨。</br> 可現在齊宗衡死了,死的很莫名很蹊蹺。</br> 云小夏和蕭成峰對視一眼,夫妻倆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br> “大皇子的死會不會是皇后做的。”云小夏猜測。</br> 不過回頭想想也不對,“可是皇帝不是要立他為儲君嗎?怎么會放任皇后害死大皇子呢。”</br> 蕭成峰皺眉道,“這正是蹊蹺之處。”</br> “大皇子一死,儲君之位便只能落在三皇子齊宗衍身上,他若得勢,那咱家兩個孩子就更危險了。”云小夏心里咯噔一聲。</br> “不行!我得回去。”她方寸大亂。</br> 從離開京城的第一天開始,心里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br> 這種感覺一直都在,云小夏此前靠著這股精準的第六感躲過了無數危機,她非常相信這股感覺。</br> 蕭成峰卻一把拉住了她。</br> “如果此時回去,便是違抗圣命,皇后就更有理由發落我們一家了。”</br> 云小夏黑著臉吼道,“發落就發落,我還怕她不成!”</br> “大不了,我就帶著孩子們投入叛軍之中,左右他們想要我的命,這就是在逼著我造反!”</br> 蕭成峰臉色一僵,他從來沒這么想過。</br> 大業的百姓是他花了無數汗水血水要保護的群體,男人都有一顆想要保家衛國的心,在軍中歷練了幾年下來,蕭成峰也不例外。</br> “或許這件事還要其他辦法可以解決。”</br> “你先別著急,我給司南先去一封信,皇后那邊一旦有什么舉動,便讓他們立馬護送兩個孩子到我們這里來。”</br> “我們就在原地先駐扎等待幾天,飛鴿傳書很快的。”</br> 蕭成峰把媳婦抱進懷中輕聲安撫,“好了,一定不會有事的。”</br> “咱家蕭祁聰明絕頂,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br> “經過上次的事,我相信他也漲了教訓,不會再讓人隨便就綁走了。”</br> 云小夏點了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剛才沖動了,現在回京城無意識死路一條,皇后巴不得他們跑回去好正大光明的治他們的罪呢。</br> “好,你趕快給司南寫信。”</br> “家里還有公爹坐鎮,他肯定會保護好兩個孩子的。”云小夏只能這么安慰自己。</br> 沒一會蕭成峰寫好了信,綁在信鴿腿上重新把它放走。</br> 京都城內,因為大皇子齊宗衡突然暴斃確實亂了好一陣。</br> 朝堂之上,無數大臣紛紛上書請求皇帝立三皇子齊宗衍為儲君,生怕這大業唯一一個成年的皇子會保不住。</br> 皇帝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他本就年歲已高,如今勞心勞力又備受打擊,老態畢現。</br> “朕還沒死呢,你們一個個的,巴不得朕趕緊退位是不是!”</br> 竇弈翀站在大臣們中間緊皺著眉頭,他實在沒想到皇后還有這一手,齊宗衡竟會突然之間暴斃。</br> 要說這事和皇后沒關系,三歲孩童都不信。</br> “陛下,為了大業的江山社稷考慮,您還是盡早立儲吧。”</br> “三皇子乃中宮皇后親出,立為儲君完全合情合理,此前您有意要立大皇子為儲,臣等就一直擔心大皇子這身體能不能支撐得住。”</br> “如今這都是天意啊。”</br> “還請陛下,順應天意,立三皇子為儲。”</br> 群臣異口同聲的跪下請求,“還請陛下,順應天意,立三皇子為儲。”</br> 皇帝被氣的一口血噴的老遠,當場昏了過去。</br> 后宮之中,皇后重新得勢,如今誰不知道三皇子即將被立為太子。</br> 陛下在朝堂之上當場暈厥過去,太醫神色匆匆,眾人都在猜測,這三皇子怕不止是立儲這么簡單了。</br> 很有可能直接榮登大寶。</br> “陛下,您的身體實在不宜再上朝了,如果多加休息細心養護,或許還可撐上一段時間。”</br> “若是在費心勞神下去,只怕。”后面的話太醫不敢說出口,皇帝神色倒是很平靜。</br>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br> “劉太醫,朕只問你一句。”</br> “朕還能活多少時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