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云小夏直起身子艱難的活動了一下。</br> 趙大娘走了過來,“小夏,咱得下山了,不然趕不上早市。”</br> 云小夏看了眼還沒裝滿的背簍,心里居然有點失望。</br> 不過她也不貪心,趙大娘一喊她立馬就收手了,跟著她往山下走去。</br> “我瞧瞧你今兒收獲多少。”趙大娘往她背簍里一瞧,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br> “你還撿到了幾朵羊肚菌?”</br> 云小夏略有些失望的說,“是啊,不過只有三四朵的樣子。”</br> 趙大娘指了指她,“你這丫頭,運氣好的咧!”</br> “你才上了兩次山就能撿到這么好的東西,三四朵已經很好了。”</br> “咱們村的人一般上山能弄到一兩朵就算不錯了,羊肚菌可不好找,本身長得就小。”</br> 云小夏點了點頭,好奇的問,“趙大娘,羊肚菌能賣多少錢一斤?”</br> 趙大娘想了想,“怎么也能到五十文一斤把。”</br> 五,五十文!</br> 真值錢!</br> 云小夏握緊背簍的繩子,心里開始后悔剛才沒多仔細找找,說不定那片還有不少羊肚菌呢。</br>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一瞬,反正日子還長,又不是以后都不來了。</br> 這次下山后,云小夏沒回家,趙大娘不去鎮上,她摘菌子就是為了給趙村長解饞打牙祭。</br> 錢把式老早就在村口等著,牛車上也陸陸續續坐了不少人。</br> 云小夏氣喘吁吁地趕過來,幸好還坐上了車。</br> 車上都是村里的人,瞧見她帶著個大背簍,一個個恨不得把頭伸進來瞧。</br> 想看看里面裝著什么好東西。</br> 趙大娘帶她撿好貨的事情云小夏暫時還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免得招來無謂的麻煩。</br> 下車后她付了路費給錢把式,接著直奔早市買菜的那塊地兒。</br> 攤位又滿了,云小夏有些懊惱,只好又來到昨兒早上的老位置。</br> 好歹買菜的人走的時候也從這里過。</br> 這一次云小夏帶了塊擺攤用的破布來,把背簍里的菌子倒在上面。</br> 挨個拿起來把上面的泥土爛葉子都擦干凈,雜七雜八的菌子加起來有七八斤。</br> 其中牛肝菌占一大半,有四斤多。</br> 雞樅她估摸著也能有一斤,這玩意實在太難找。</br> 其余的就是一些雜菌,除了草菇那些菌子她沒撿之外,其他的老奶奶菌、黃油菌、干巴菌只要是能吃的她都撿了。</br> 雜菌占兩三斤的樣子,估摸著也能值些錢。</br> 很快就有個客人停在她面前,“老板,這牛肝菌怎么賣?”</br> 有客人了!</br> 云小夏安耐住激動地心情,“二十文一斤,您要是買一斤,我多送一個給您。”</br> 那人聽了直搖頭,“你這也太貴了,二十文,都夠我買三斤豬肉了。”</br> 云小夏笑了笑,前世她開農家樂少不得也要跟菜市場的菜販打交道。</br> 所以一聽這人說話就知道他是想買的,只不過要砍價。</br> 云小夏拿起一朵牛肝菌,嘴皮子利落的說道,“大哥您瞧瞧我這菌子,多干凈多肥美。”</br> “上面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呢,一看就是剛采摘的鮮貨。”</br> “菌子本來就跟豬肉不同,這么好的菌子過了季節您上哪兒還能吃得到?”</br> “二十文一斤不貴了,我這一朵起碼就有二三兩重,您買一斤我還送您一個,真是天底下最劃來的生意了!”</br> 被她這么一說,那位男客瞬間笑了,這邊的菜販子里,他就沒見過嘴皮子閉眼前這個小娘子還利索的。</br> “行吧,看你說的這么好,我要是錯過了豈不是可惜。”</br> “來上一斤!”</br> 云小夏激動地給他裝菌子,幸好這位大哥自己帶了菜籃子。</br> 她往對方籃子里放了五個大牛肝菌,這些恐怕都有一斤半了。</br> 男客有些詫異,“誒誒,我沒買這么多啊。”</br> 云小夏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大哥,我這第一次擺攤也沒個稱,這四個我就算你一斤,另外一個是送您的。”</br> “多了我也不會多收您一文錢。”</br> 男人一聽這感情好,感覺自己占了大便宜,喜滋滋的給了二十文錢走了。</br> 拿到錢的云小夏比他更高興,這可是她在古代掙到的第一筆錢吶!</br> 簡直意義非凡。</br> 云小夏趕忙把錢收好,蹲下來繼續叫賣,開張之后她就更有信心了。</br> 但是賣著賣著她發現除了牛肝菌,其他菌子幾乎無人問津。</br> 這一斤雞樅怎么會沒人要呢?</br> 牛肝菌都已經賣出去三斤了,加上她總是額外多送,攤子上只剩兩三個牛肝菌了。</br> 一共到手六十文。</br> 云小夏準備收拾收拾去酒樓問問,看能不能把這點菌子給賣出去。</br> 剛把東西收拾好,一雙腳停在了她攤位面前,云小夏還以為是有客人要買菌子。</br> “客人要菌子嗎?牛肝菌雞樅菌我這兒的都有,馬上要收攤了算您便宜點。”她趕忙把東西倒出來。</br> 忙活的時候沒顧得上抬頭去看。</br> “喲,這不是三弟妹嗎?”</br> “我還以為你死活要分家單過是有多大本事呢,原來在這兒拋頭露面的擺攤呀。”</br> 一個刻薄尖酸的聲音,還有點熟悉。</br> 云小夏立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又把菌子給裝了回去。</br> 是蕭家二房的王桂芝。</br> “喂,云小夏我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嗎?”</br> 云小夏懶得搭理她,收拾完東西背上背簍就要離開,王桂芝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特別惱怒。</br> “賤蹄子,才分出去幾天翅膀就硬了是不是?”</br> “你瞧瞧這大街上哪個年輕女子會像你這樣拋頭露面的出來擺攤?”</br> “還買菌子,我瞧你就是出來勾搭男人的!”</br> “呸,賤貨!”</br> 王桂芝欺負原主欺負慣了,也知道她性子懦弱不敢反抗,所以才敢越說越難聽。</br> 自從云小夏分家出去,蕭老太就把家里所有的家務活都丟給了她!</br> 正好在集市上碰見,王桂芝就是故意來找她茬的。</br> 云小夏本來不像在人多的地方搞事情,架不住王桂芝越說越難聽。</br> 旁邊一個買菜的大娘身邊放著一小桶污水,她低頭問大娘還要不要了。</br> 王桂芝還在罵罵咧咧。</br> 賣菜大娘說不要了,云小夏立馬拎起那桶水朝著王桂芝腦門潑了過去。</br> 嘩啦一聲,立馬世界清凈了幾秒。</br> “嘴太臟了,給你洗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