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赤足老人,花白的頭發(fā),淡褐色的眼睛,臉頰稍稍凹陷,雖然蒼老但精神很好,不是那種鋒利逼人的矍鑠,而是一種溫潤的活力,完全是一個樂天知命,安然享受退休生活的老人。
雖說老人長了一張歐洲人的面龐,開口卻是純正的漢語,剛才歡迎我們的時候語氣也頗為真誠,就好像不知道我們是闖入者一般,不過我們絲毫沒有放松警惕,肖劍龍早就說過這里是伊甸園的核心兼最重要的大本營,不可能放一個什么都拎不清的老糊涂來看守樂園大門。
“大爺,你好??!我們是”杜非佯裝殷勤的湊上去,猛然出手抓向老家伙的脖子。
啪!電光一閃而過,杜非捂著手后退,老東西則悠然的笑了:“剛才還沒來得及提醒你們,親愛的朋友,這座神的樂園,不允許我們人類將外界的殺戮和仇恨帶入,所以在這里任何攻擊他人的行為都將受到懲罰?!?br/>
“也就是說這里不能動武了?”我走上前問道:“你也不能攻擊我們?”
老人虔誠點頭:“是的,雖說你們是神的敵人,且懷著惡意來到這里,但神依舊將諸位一視同仁,允許所有人沐浴在樂園的光輝中?!?br/>
我呵呵一聲:“那就帶我們去見見這偉大的哥們吧!”
“可以,正好儀式也進行的最后階段了?!崩先说脑捯魟偮?,一道沖天的光柱從伊甸園的深處直沖云霄,不可抗拒的威嚴氣息撲面而來,陳四海一看這景象臉都綠了:“這是神祗蘇醒的征兆!”
“是的,經(jīng)過千萬年的沉睡,我們的神終于蘇醒了!”老頭的臉上泛出興奮的紅光,顯得很是激動:“而諸位正好恰逢盛會,可以見證這千古未有的神跡!”
“那啥既然是你們內部的慶祝會,我們就不參與了,這就先走了”我一邊敷衍老頭一邊給其他人狂打眼色,開玩笑,要是睡成植物人的神,我們還有一線拼命的希望,先在丫都醒了,我們再上門不就是送死嗎?還不如先退回去再在做打算,至少可以先想辦法把我?guī)煾改莻€老棺材瓢子弄下來,然后再來砸場子。
結果所有人都不動,陳四海臉色鐵青的看一眼光柱,朝著我罵道:“丫都醒了,你以為還逃得了嗎?走!”
沒辦法,只好跟著老家伙朝光柱走去,路上我故意拉著陳四海落在隊伍的最后,確保沒人能聽到我們說話之后才問陳四海:“師兄你瘋啦?葫蘆娃他們沒見識過神威你難道還沒見過咱們師父發(fā)瘋嗎?那根本不是人類可以阻擋的!你這是帶咱們送人頭啊!”
有句話說的好,因為了解,所以恐懼,我正是因為了解了神與人類之間的差距,所以才極力避免與一個醒過來的神正面作對,這可不是在為膽小找借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送死?。。俊标愃暮?嘀樀溃骸皢栴}是咱們跑得了嗎?別忘了外面十幾里路都是人家的地盤,你覺得一個神要追殺咱們能花幾分鐘?還不如光棍一點兒,趁他剛剛醒盹兒,力量還沒恢復的時候給他下狠的,說不定還能創(chuàng)造奇跡?!?br/>
“創(chuàng)造奇跡!?”我冷笑:“師兄你也沒睡醒呢吧?咱們在這里都不能動手,還創(chuàng)造個屁!”
“也不盡然,”陳四海打起精神道:“咱們被壓制,是因為咱們的力量跟神不是一個量級的,不得不按人家的規(guī)矩辦,可咱們手里也有跟神同樣強大,甚至強過神祗的力量”
“哪有?”我沒好氣的問。
“那爆炸的妖種!”陳四海叫道:“那可是成百上千顆!爆炸的威力就算是神也無法承受,要是在這里爆炸的話”話沒說完,老東西就嘿嘿的賊笑起來。
我想象了一下那慘烈的畫面,承認陳四海說得有理,不過又遲疑道:“可妖種爆炸之后”
“就知道你小子惦記自己小命!”陳四海自信道:“葫蘆娃他們都是妖孽,只要躲過最初的爆炸,妖氣的爆發(fā)對他們不會有太大影響,你小子有佛門法器護身也不用擔心,至于我就用不著你們這些小東西操心了?!?br/>
“誰說我是擔心這個!”我臉一紅,強辯道:“我是說,咱們都能躲過爆炸,一個神就算再挫也不至于被炸死吧?”
“就算炸不死,丫也肯定不好過!”陳四海咬牙道,看我神色不虞,皺眉問道:“有什么問題?”
“沒什么我就是感覺咱們其實跟外面那些叫囂圣戰(zhàn)的恐怖分子沒什么區(qū)別早知道就不把他們趕走了,這活兒他們干合適!”
確實沒什么區(qū)別,這他媽不就是人肉炸彈嗎?不過我們比丫們更徹底,他們是為了進天國而當炸彈,我們是為了把天國給炸了才來當炸彈
“你看什么看!”我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領路的那個光腳老頭已經(jīng)悄悄走到我們身邊,眼神挪揄的看著我,恰好趕上我既心虛又郁悶,所以惡聲惡氣的吼叫道。
“沒什么,只是覺得奇怪,你們?yōu)槭裁匆蜕駷閿常俊崩先藢ξ业膼毫討B(tài)度絲毫不在意,笑了笑說道。
我譏諷道:“按照你們那個上帝的說法,你們是馴養(yǎng)在牧場里的綿羊,我們是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家養(yǎng)的自然不能體會我們野生的心情?!?br/>
“家養(yǎng)的”老頭似乎不吃嘲諷:“可這樣難道不好嗎?在神的庇佑下我們可以享受綿長到底生命,免受痛苦和疾病的折磨,你知道嗎?進入這座樂園之前,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可我又在這里活了九十年!而且還可以繼續(xù)活下去,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陳四海嘆氣:“空虛的長壽并不代表生命的意義”
“可我生活的并不空虛,利用這九十年的時間,我精通了十三種語言,研究了九個國家的古代史,還撰寫過歐洲經(jīng)濟發(fā)展規(guī)劃書,操持著一個非洲饑餓兒童的救助組織”老人侃侃而談,言語中對自己這九十年有意義的生活頗為得意,陳四海則無言以對,因為跟人家比起來,他這個一百六十歲的老東西才是“空虛的長壽”。
話不投機,老人也就沒再多說,繼續(xù)朝前引路,我趁機問陳四海:“要是妖種爆炸了,他們這些住在伊甸園里的人怎么辦?”
“管他們去死!”陳四海惡狠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