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我才有機會仔細端詳葫蘆娃的爺爺: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老人,稀疏的白色頭發因為身上沾了水顯得更加稀疏,刀砍斧剁的皺紋,松弛的眼角和瘦弱的身板兒,看起來就是個農村隨處可見的窩在墻角抄著手曬太陽的老大爺,再加上一身早就過了時,現在還在往下滴水的藍色卡其布褂子,完全就是一個剛從水里撈出來的,誰也不會注意的普通老人。
不過此時此刻,誰也不敢小看這個其貌不揚的老人雖然只是初冬,但海上的寒風已經相當凌冽了,就算火力旺的大小伙子都不敢輕易下水,從水里出來肯定忍不住打擺子,老人一路游過來,全身濕透卻如同遒勁的蒼松一般巍然不動,一般冬泳愛好者能有這功力嗎?
更重要的是,老爺子手里提著一條比下水道水泥管子還粗一圈的鯊魚,威風凜凜的站在那里,那舉重若輕的神態跟普通人提二兩帶魚逛菜市場似的。那條鯊魚在老爺子手里死命的掙扎,張著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挺著身體去咬老爺子,終于把老爺子惹毛了,照著鯊魚的肚子一拳悶過去,我仿佛聽見鯊魚一聲慘叫,然后便直挺挺的不動了。
“你是葉凱?他們把我兒子和孫子關哪兒了?”老爺子問道。
我想站起來給老爺子回話,但無奈全身骨頭散了,掙扎了幾次都沒站起來,只得盤在地上回答道:“他們都關在船艙下面。”
“帶我去找他們。”老爺子命令道。
“這個,”我有些為難,“他們都有槍,而且手里還有人質小心!”
就在我們說話的功夫,剛剛昏死過去的矮子竟然醒了,像他這樣的亡命徒可不會感激老爺子和我救了他的命,醒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攻擊我們,雖然昏厥造成的眩暈和頸骨受挫對運動神經的傷害令他連站起來都困難,但他剛才和我扭打時掉落的手槍恰好就在手邊!
現在,矮子正躺著地上,努力仰起脖子瞄準,烏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老爺子的后心。
老爺子連頭都沒回,隨手一掄,兩百來斤重的鯊魚像一桿大錘那樣被掄了起來,畫了個圈朝矮子砸了過去,
矮子的手本來已經扣住扳機了,但神情恍惚中看見一條鯊魚張牙舞爪呼嘯著朝自己砸來,人類的恐懼本能令他有一瞬間的失神,這一愣神徹底毀了他,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瞳孔中那猙獰的鯊魚倒影便已經碰到了他的鼻子,然后,毫不留情的壓了下去。
跟體重動輒四五百斤的大白鯊相比,這條鯊魚也就中等個頭,但也差不多有一個成年人一個成年胖子那么沉了,被一個胖子一屁股坐身上會是什么景象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反正那矮子是不能要了,因為他不是被胖子一屁股壓下面,而是被一個帶著呼嘯勁風急速下沖的胖子狠狠的坐在臉上。
一聲悶響,整艘船都跟著一起晃動,堅硬的甲板凹下去一塊,矮子和鯊魚如同多年不見的戀人一般緊緊的貼在一起,矮子的四肢詭異的像斜上方直直的伸著,至于他們親密接觸的部位變成了什么樣子,我還真沒膽子去看。
一股惡臭味兒從矮子身下傳來,哥們,這次你拉褲子可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這是拍出來的。
隨手扔掉手里的鯊魚,老爺子低下頭看我,“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