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此來是說好留在四宜堂里吃午飯, 下午兄弟二人一起去新建的十三府邸。
他們兄弟二人是在書房內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胤禛平日話語不多, 今日更是出奇的淡漠, 只在公事說偶爾開口。
云煙默默的在胤禛一邊伺候他二人吃飯, 心都是顫巍巍的。十三阿哥胤祥那句無意的“這花的感覺與云煙很像”簡直就是撥斷了琴弦。紙條是退回去了, 而這給四爺?shù)幕▍s不能。八貝勒胤禩那隱匿的用意就這樣被大咧咧的曝露出來, 可謂說著無心, 聽者心驚!
話說回來,云煙是無論如何不覺得自己與什么美麗高貴的花相像的,她覺得自己頂多像一棵路邊的小草,能活下來就已經很滿足。
胤禛淡淡的吃了一些菜就擱了筷子, 靜靜地和胤祥說著話。
簡單的吃完午飯,云煙低頭去收整他的碗筷,他站起身時輕輕瞥了一眼云煙, 那目光剛觸及云煙,她便頓時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胤祥跟在一旁關切的想幫胤禛的公務分憂, 胤禛撫了撫衣袖,伸手輕輕的拍一拍胤祥益發(fā)寬闊的肩膀, 很是一種兄長的欣慰和愛憐。胤祥笑的很燦爛,那眼眸中的戀慕之情溢于言表。
“云煙,一會隨我和四哥一起去看我的新府吧?歡笙常常在我耳邊念叨你,念叨你那日的不顧一切, 念叨你的傷。”胤祥轉頭向看向正端了收拾好東西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云煙。
云煙不得已停住腳步,這才過去半天,幾乎已經很身心俱疲, 其實很想一個人靜靜。
胤禛倒是開了口,聲音有些微啞“那就一起去罷”
胤祥眉開眼笑,云煙抿了抿唇低頭稱是。
十三府邸與四府相距并不算遠,胤禛和胤祥緩步而行,云煙低著頭默默跟著。胤祥說著話常會側頭看云煙,對她笑得歡喜。胤禛的一雙墨黑鷹眼看到,只是不語。
接近十三府邸,云煙跟在他們身后抬首望著嶄新的朱漆大門,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三十八年四府初建時第一次跨入四府的樣子,奴才們都是從角門排著隊進去的。
十三的阿哥新府雖然沒有四貝勒府的級別高,但已是很宏偉大氣。而胤祥和胤禛自然是從大門而入,跟在他們身后的云煙卻有些一瞬間的瑟縮。
胤禛側眼看見,淡淡的說,“進來。”
胤祥轉身看云煙,笑著說:“云煙,我的府上就是四哥的府上一樣,你隨時來都不用拘束。”
云煙恭敬的福身謝過胤祥,反而逗笑了他。“四哥,你看看她。”
“四爺、云煙姐!”歡笙從垂花門跑出來,一見到胤禛馬上畢恭畢敬的給他行禮請安。一起身馬上開心的望向云煙,恨不得撲上去。
胤祥笑著領胤禛往里走。歡笙拉著云煙跟上去,一邊小聲的問著云煙的近況,滿眼都是歡喜。
十三的府邸里的建筑布局很是嚴整,景致設計也很大方,很有胤祥身上那種皎潔明朗的氣息。
胤祥頗為自得的領著胤禛走向自己的書房院落,遠遠地看到三個字“怡心齋”。
“四哥,是不是和你的“四宜堂”很般配?”胤祥滿面都是那種企盼的神情望著胤禛。
胤禛終于露出點淡笑,看了看匾額。“意思般配,字還要練。”
歡笙和云煙在兩人身后,不由得忍著笑意。胤祥有些臉紅的瞪了歡笙一眼,歡笙吐了吐舌頭。
云煙看著這兩人和這個牌匾,慢慢回味這“般配”二字。真是和諧有愛。
進了書房,歡笙去端了茶來。云煙接胤禛的那杯過去,摸到杯壁后悄聲對歡笙說:“燙了點。”
胤禛喝茶的溫度總是云煙長期熟悉的那種,過涼和過燙的茶他都不喜歡。他只要那種最適合他的“剛剛好”。歡笙反應過來,忙說去換。云煙說還是我去罷。
云煙跟了歡笙去配房泡茶,歡笙抱著云煙說想死你了。云煙笑著摸摸她的發(fā)辮說你又長高了。
端了茶進來,輕輕放在胤禛面前。他端起,慢慢的喝了一口滑入喉中,任茶香入沁四肢百骸。茶味和溫度都是他的習慣。
胤祥抬眼看一邊的云煙笑著說:“云煙,你以后有空常來教教我府里的新奴才吧。歡笙也還小。過年的時候我獵的那個紅狐貍的護膝我也見到了,四哥真讓人羨慕。”
云煙一愣忙福身說不敢。歡笙吐了吐舌頭在一旁開心的幫腔說是啊云煙姐來教教我。
胤禛只是靜靜地喝著茶也沒有搭腔,低垂的眼簾和茶杯擋住了他面上,看不清神情。
胤禛輕輕放下茶杯,面容頗有些嚴肅:“你府里的一切是要規(guī)整規(guī)整了,明年你孝期一滿,皇阿瑪會給你指嫡福晉進門的。”胤祥摸了摸鼻尖稱是,似乎對這個問題頗有些羞赧。
離開十三府邸的時候,胤祥還頗有些害羞的小聲對云煙說,下回給四哥的東西也給我一份吧。云煙忙恭敬的說是。
胤祥要送,胤禛說不用,就帶著云煙離開了十三府。
云煙跟在胤禛后面,手掌心隱隱有些冒汗。他的步子,幾乎讓她跟不上。景物擦身而過根本無力注意,云煙只能全神貫注的跟著。
終于進了四宜堂時,已近黃昏。窗臺上那一盆觀音蓮,風姿綽約的在微風中輕輕點頭。
胤禛看了一眼潔白花朵,面無表情的跨入書房。
室內沒有掌燈,已經暗下來。
云煙跟進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太陽穴都在一突一突地跳,手指尖都在顫抖。
胤禛一進屋就坐入桌案后,一手扶著額頭,只是吐出了兩個字“更衣”。
云煙正準備掌燈,聽到胤禛開口,神經一跳。低頭一步步走過去。
胤禛坐在椅子里,面孔隱在有些暗的影子里,看不清神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