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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知時點頭, 但又忽然想到什么,搖了搖頭,“今天星期五, 學(xué)姐有點事。這次是我和另一個新人臨時搭檔, 中午得去廣播站對稿子?!?br/>
“那你也太慘了, 要不我下午給你帶件我的衣服吧。”
樂知時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 “算了,不出去就還好, 反正明天放假, 扛一天沒問題的。”
說到這里,蔣宇凡想起什么, “對了, 剛剛張亞萌說她明天要過生日, 請咱們?nèi)嘁黄鹑tv玩, 你去的吧?!?br/>
張亞萌是他們班最受歡迎的女生, 爸爸做食品生意, 性格雖然有些嬌蠻但為人熱心,所以也總是團體中心。樂知時在班上扎眼,不少同學(xué)愛拿他倆開玩笑, 張亞萌似乎樂在其中。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shù)多了, 樂知時就有點下意識躲著。
“我……”樂知時又打了個噴嚏,話沒能說完。
巧的是張亞萌正好過來, 一個小跳步來到樂知時身邊,“樂知時!你明天一定要來啊,我訂了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她兩手背在身后, 笑容甜美,“他們都答應(yīng)了,咱們班一個都不能少?!?br/>
樂知時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張亞萌就一口氣把周六的行程全報出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給人留插話的余地,最后還半撒嬌半要求,囑咐他一定要去。
當(dāng)面直接拒絕有點太讓對方下不來臺,何況她邀請的是全班同學(xué)。樂知時不想去,沒應(yīng)承,聽著體育委員的安排鉆到了男生隊伍的最后。
明天借口病重,發(fā)條短信直接鴿掉吧。
音樂聲響起,全體學(xué)生開始做課間操。
高中部的隊伍在初中部的前面,他的視線隔著整個班的隊伍,不自覺瞟向斜前方??匆娡瑯诱驹诎嗉壞┪驳乃戊?,樂知時忽然松了口氣,還好,起碼哥哥穿了秋季校服。
不過他沒穿西裝式制服,而是那套總是被吐槽的黑白色運動服,松松大大的,愈發(fā)顯得他瘦高。
培雅的校服一直被其他學(xué)校羨慕,足足四套,襯衫領(lǐng)帶夏季制服、多配了針織背心和西裝外套的春秋制服,一套運動服和一套厚實的冬裝,兩個學(xué)部顏色還不同。但也正因如此,培雅的校園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不同人不同季節(jié)的混亂場面。
但就算是松松垮垮的運動服套在身材頎長的宋煜身上,也比別的學(xué)生出挑太多。
最后一個動作做完,大部隊解散。樂知時想到晚上換搭檔的事還沒給站長秦彥報備,于是往高中部的方向走,打算抓緊時間通知一聲就回去。
秦彥大老遠(yuǎn)就看見跑過來的樂知時,站在原地等他,還拉住了宋煜。
自從上次代課之后,不和傳聞不攻自破,但樂知時晚自習(xí)吃自熱米飯還被抓包的事卻不脛而走。在大家心里,像宋煜這樣難相處的人,代課遇到這等荒唐事居然還可以包庇,那也算是感天動地兄弟情了。
怕耽誤他們時間,樂知時用最簡短的話把事情交代完。冷風(fēng)呼呼吹著,把他微卷的頭發(fā)吹亂,毛乎乎的,整個人縮起來,像只羸弱的小老鼠。
“行。我知道了?!鼻貜┭奂?,瞄見他褲子口袋露出來的一個彩色零食袋,伸手就去抽,“這是什么?”
“彩虹糖,小超市里買的。”樂知時說,“你想吃嗎秦彥哥哥,給你吃吧,正好上次那個酸奶……啊嚏——”
秦彥注意力都在彩虹糖上,“這么好啊。那我嘗兩顆……”還沒撕開,手里的袋子就被宋煜奪走,空中一個利落的拋物線,樂知時下意識伸手,懵懵懂懂接住。
“嘗什么,上課了。”宋煜拽走秦彥。
“火日立!你就見不得別人對我好!”被拽走的秦彥很是不服氣,但忽然又想到什么,“哎不是,剛剛他說什么酸奶……”
“你好吵。”宋煜皺起眉。
糖沒給出去,樂知時只好重新裝回褲子口袋里,揉了揉發(fā)酸的鼻尖。
“樂知時。”
聽見宋煜的聲音,他抬起頭,見對方刷的一下把外套拉鏈拉下來,衣服一脫。還沒等樂知時有所反應(yīng),運動服已經(jīng)被扔了過來,像張捕鼠網(wǎng)一樣罩住他。
“穿上?!?br/>
樂知時忙扯下衣服,可視線里也只剩下宋煜的背影。他低頭打量手里的運動服,又拿遠(yuǎn)了看了看,最后套在身上,把拉鏈拉到最頂端。
袖子好長。
只能露出半個手掌。
他一路是甩著袖子跑回教室的,像只撲閃著翅膀的小雞仔。高中部校服的黑白色,混在一堆藍(lán)色里太扎眼。一回班上樂知時就遭受輪番打趣,一個個都說著諸如“羨慕死了”的話。
但他莫名享受這一點。
外面的妖風(fēng)依舊猛刮,鉆著鋁合窗邊緣的縫隙,發(fā)出嗚嗚的詭異聲音。樂知時兩只被長袖子掩住的手捧著臉,默默聽著,竟然覺得這聲音挺可愛,像小妖怪的叫聲。
為了對稿子,他中午在食堂將就著吃了碗什么都沒加的清湯米粉,和小伙伴商量完就回到教室午休。桌子上一趴,樂知時把腦袋埋在胳膊上,整個人都被宋煜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包裹住。
明明他們用的是一樣的洗衣粉,但總有哪里好像不一樣。
宋煜和誰都不一樣。
一整天他精神都不太好,廣播時差點對著話筒打噴嚏,不過好歹也熬到了放學(xué)。一下課張亞萌就借著問問題拉住他,問完后又提議一起走,“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再騎自行車吹一路的風(fēng)肯定要生病的。我家司機在外面等我,要不我?guī)慊厝グ??!?br/>
樂知時搖頭,拉開距離,“不順路,我家很近,騎一會兒就到了。”
張亞萌還是堅持,還拉住了他的胳膊,“別跟我客氣呀,近的話坐車就更快了?!?br/>
咳嗽了兩聲,樂知時及時抽出了自己的手。
“聽說周末要下雨,我不想把自行車留在學(xué)校淋兩天,下次吧。”說完他快步走了。
冷天騎車的確不好受,風(fēng)把他身上的運動服吹得鼓鼓的,夾雜著桂花香味的冷空氣在全身流竄。回到家時樂知時頭腦發(fā)昏,換鞋時弄出不小的動靜。宋爸爸正坐在廚房中島前處理工作,聽到聲音回過頭,“樂樂?”
“叔叔?!睒分獣r的聲音悶悶的。
宋謹(jǐn)一下就聽出不對,“著涼了?”
看到小家伙進(jìn)來,穿的是兒子的校服,宋謹(jǐn)笑了笑,轉(zhuǎn)頭繼續(xù)看著筆記本,自言自語:“宋煜還挺有哥哥的樣子嘛?!?br/>
“快過來喝點甜湯,你蓉姨熬了一晚上的陳皮紅豆沙?!?br/>
樂知時從架子上拿了本沒看完的熱血少年漫,挨宋謹(jǐn)坐下。紅豆沙煮得綿軟細(xì)膩,冰糖的量放得剛剛好,熱乎乎的,一口喝下去渾身都暖起來。糯米年糕烤得略微蓬松,帶點焦殼,被甜甜的紅豆沙浸泡,咬一口可以拉出小半截,又糯又黏,邊吃邊看漫畫,幸福感爆棚。
見宋父在忙,樂知時也不吭聲,就默默在旁邊吃,吃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流理臺上放著烤盤,里面是整齊碼著的香辣豬肉脯,似乎剛烤好。樂知時順了兩塊,捧著自己的碗回到中島。
宋謹(jǐn)處理完自己手頭上的事,關(guān)上電腦,“周末準(zhǔn)備干什么?要不要跟我去梁子湖釣魚啊,你蓉蓉阿姨也去?!?br/>
樂知時舔了舔嘴唇上的紅豆沙,“哥哥去嗎?”
“他可沒時間,明天他要去參加市三好學(xué)生的競選演講?!绷秩貜臉巧舷聛怼?br/>
市三好,宋煜果然又是市三好。樂知時細(xì)細(xì)嚼著豬肉晡,滿心都是崇拜。宋謹(jǐn)都還不知道這事兒,“現(xiàn)在評市三好流程這么復(fù)雜了?”
“是啊,我一開始也奇怪,后來聽朋友說好像是因為去年評定的時候有個獲獎的孩子是走了別的門路的,占了名額。”林蓉端著碗坐到他們的對面,“他們學(xué)校落選的那個孩子成績更好,家長不服氣嘛,就去教育局鬧。所以今年審核材料都變嚴(yán)了,還增加了競選的環(huán)節(jié),可能也是以防萬一吧。”
樂知時聽完第一時間說,“宋煜哥哥肯定沒問題的?!?br/>
“那是。”林蓉笑著摸了一下他的頭,“不過拿不拿都無所謂。得失心一重,壓力就會很大?!?br/>
“那我明天不去釣魚了吧?!彼沃?jǐn)關(guān)掉筆記本。
林蓉摁住宋謹(jǐn)?shù)募绨?,“別,您兒子交代了,不許咱們跟去。我們也別管太多啦?!闭f完她又看向樂知時,“樂樂明天做什么?”
聽到這個,捧著小瓷碗的樂知時長長地嗯了一聲,又嘆口氣,“我不知道?!?br/>
“小伙子看起來業(yè)務(wù)很繁忙啊?!彼沃?jǐn)打趣。
林蓉好奇,“什么事兒能把我們小男子漢愁成這樣?”
正說著,他們聽到開門聲,還有熟悉的放鑰匙的聲音,三人都望了望。
“小煜快來吃甜湯?!绷秩睾傲艘宦暎^續(xù)剛剛的話題,“剛剛說到哪兒來著?明天的約會?”
“不是約會,”樂知時果斷否認(rèn),“有個同學(xué)請我們?nèi)嗳ニ纳站蹠?。?br/>
宋煜把書包扔沙發(fā)上,沉默著走到廚房去洗手,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背靠著開放式廚房的流理臺靜靜地喝水,眼睛望著中島的三人。
林蓉八卦得不像個媽媽,“男孩兒女孩兒?就吃飯嗎?”
“女生,張亞萌。”樂知時回答時不太走心,腦子里裝著別的事。他知道宋煜不愛吃甜,伸手沖他指了指流理臺上的豬肉脯,宋煜回頭看了一眼,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見樂知時擰著眉,拼命忍住一個噴嚏。
“……叔叔應(yīng)該認(rèn)識的?!彼笾笥X地補充。
“啊,張鵬遠(yuǎn)的女兒,前段時間商會上還見過面。”宋謹(jǐn)喝了口茶,語氣輕松,“去吧,周末也該放松一下。”
宋煜慢條斯理地吃著一片薄薄的肉脯,頭垂著,眼神偶爾上抬,會和樂知時的眼神碰到。
只要有宋煜在的場合,樂知時的視線幾乎就是完全圍繞著他的,像公轉(zhuǎn)的行星那樣,淺色瞳孔里永遠(yuǎn)是灼熱的情感,崇拜、憧憬……都是年幼者對兄長的。
林蓉還在打趣,“張鵬遠(yuǎn)女兒好看嗎?”
“挺漂亮一小姑娘?!彼沃?jǐn)說。
“是嗎?”林蓉拿手肘碰了碰樂知時的胳膊,完全沒有別家父母嚴(yán)抓早戀的嚴(yán)肅態(tài)度,“是不是對我們家樂樂有意思啊?!?br/>
“當(dāng)然不是?!睒分獣r皺起眉,從高腳椅上起來,拿著自己吃空的碗放到水池,小聲對靠在旁邊的宋煜說,“宋煜哥哥,你的衣服……”
“扔洗衣機里就行?!彼戊铣酝炅耸掷锏哪且黄?,從樂知時和中島之間的空隙間走出去,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樓。
宋謹(jǐn)也開始開玩笑,“樂樂,你可別學(xué)你哥,他就是個鋸嘴葫蘆,不吭不響的,以后遇到喜歡的人就吃大虧了。追女孩子還是要跟我學(xué)……”
“得了吧?!绷秩匾财鹕?,“千萬別聽他吹牛。”
“這怎么是吹牛?我當(dāng)年追你多用心啊。”
樂知時笑著說不想再吃狗糧,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哥哥連書包都沒有拿上去,心里立刻點亮一盞小燈,跑去把書包拿起來,噔噔噔上了樓,獻(xiàn)寶似的去敲宋煜的門。
要是心情可以具象化成什么東西,樂知時屁股后頭大概會變出一只搖晃的小尾巴。
他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沒回應(yīng),于是又敲了兩下,依舊沒人開門。
隔著門板,樂知時隱隱聽見水聲,又似乎停了。耳朵貼上門板,他整個人都靠上去,想仔細(xì)聽一下里面的動靜,誰知門竟然一瞬間開了。身體失衡的樂知時一下子栽倒過去。
栽進(jìn)一個人懷里。
宋煜剛洗完澡,只圍了條浴巾,頭發(fā)也是濕的,發(fā)尖蓄著的一顆水珠搖搖晃晃,墜到樂知時的額頭上,仿佛把他點醒了,從宋煜身上彈開。
“小煜哥哥,你的書包……”
他看起來還算鎮(zhèn)定,可稱呼都條件反射變成兒時習(xí)慣的小煜哥哥,而不是長大后的連名帶姓。
宋煜接過,低聲道了句謝。樂知時思路閉塞,來之前想好的話都一時間全忘了,只想跑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小時候還一起洗過澡。
雖然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的事了。
“晚安我回房間了?!眲偺_轉(zhuǎn)身,樂知時就被宋煜一只手抓住了后脖子的衣領(lǐng),跟提溜小雞仔似的。
“等會兒。”
樂知時聽話,面對他立正站好。
宋煜抬了抬下巴,“我的衣服?!?br/>
聽到他的話,樂知時下意識抬手去找校服外套的拉鏈,可又頓了頓,“不是說讓我扔洗衣機嗎?”
“都到門口了,直接脫了吧?!彼Z氣淡定。
樂知時哦了一聲,把校服外套脫下來,展開來掛在宋煜身上,兩邊肩膀扯扯掛好,遮住他的上半身。
宋煜皺眉,“……你干嘛?”
“怕你著涼?!睒分獣r打了個噴嚏,然后溜了。
他一說,樂知時就真的沒動,但思緒開始游離,想到以前在學(xué)校里,無論是他演講比賽獲獎,還是打籃球被撞倒,在場的宋煜從來都不會主動上前,他們很認(rèn)真地在扮演陌生人的角色。
所以現(xiàn)在,樂知時甚至有點小小地感激開學(xué)那天突發(fā)的哮喘,讓他們被迫公開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走在一起也顯得十分正大光明。
見他發(fā)呆,宋煜看似不在意地開口:“好吃嗎?”
樂知時從思緒中抽離,聽到這句之后非常確信,現(xiàn)在宋煜就是在嘲笑他。
“我是不小心吸到的。”他皺了皺眉。
這場景讓宋煜想到他們小時候一起去看牙醫(yī)的情形。樂知時吃糖吃出一嘴的蟲牙,林蓉帶著他們?nèi)パ泪t(yī)診所,一聽到電鉆的聲音樂知時就張著嘴哇哇地哭,抓住他的手死都不放。
宋煜繼續(xù)擦著,語氣不疾不徐,“什么味道?”
“哈密瓜味。”樂知時如實描述,“一開始甜甜的,但是后來變得有點惡心,像退燒糖漿?!?br/>
竟然可以描述得這么具體。
說完,樂知時吐出一點,用紙包住,“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做筆芯的人猜到有人會去吸,所以故意做成甜的?”
宋煜瞥了他一眼,“如果早一點讓你知道筆芯是甜的,是不是就不用去看牙科了。把這個當(dāng)糖吃也不會蛀牙。
又被打趣了,但樂知時重點完全搞錯,“我小時候去看牙醫(yī)了嗎?”
真不可思議,哭成那樣怎么會忘記,不應(yīng)該是記一輩子的事么?
“你的童年記憶還真是模糊。”宋煜說。
樂知時對此不置可否,握上他手腕,含著唾液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那怎么了,你不是都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