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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帝時期起,大燕雖然重農(nóng),卻不怎么抑商,因此商業(yè)很發(fā)達,商人的地位也與農(nóng)民相差無幾,是以商人之女入宮為妃在大燕后宮并不稀奇,只是數(shù)量上少些罷了,而且極難居高位。商戶出身與官宦出身畢竟有差別,許多商人之女甚至不識字,遑論琴棋書畫。
因此,慕容青的這個法子很適用。
可慕容青考慮得再周到,也禁不住燕清絕不愿意。冠冕堂皇的理由沒有了,他便找了一個不入流的理由:“后宮眾妃嬪陪伴朕多年,其心可嘉。朕平日忙于政務,時常冷落眾妃,眾妃卻無怨無悔。眾妃如此堅貞,朕又豈能讓大批年輕少女分了她們的寵?”
此言一出,慕容青幾欲大笑三聲。先帝在的時候燕清絕還是個毛頭小子,自然用不到侍妾。先帝死后,燕清絕的龍椅坐都坐不穩(wěn),簡直是日理萬機,自然沒工夫納妾,如今他的妃嬪中入宮最早的就是三年前大選選出的那一批,談何陪伴多年?他以為他是四五十歲才登基,而那些妃嬪已經(jīng)陪伴了他幾十年么?
彈彈指甲,慕容青似笑非笑,“哀家不知是誰給皇帝灌輸了如此奇妙的想法,但在哀家看來,皇帝這不叫情深,而是荒謬絕倫。即便是三妃也只是皇帝的妾,從來只聽說夫妻情深,對妾哪來的情?皇帝若是想用這個理由拒絕大選,簡直是貽笑大方!”
“母后……”
慕容青堵了他的話:“更何況進宮三年竟還未誕下一兒半女,眾妃嬪愧對我燕氏的祖宗,便是在尋常人家,嫡妻三年無所出也可作為休妻的憑證。哀家如今并未趕她們出宮,只是規(guī)勸皇帝納些新人替她們分擔分擔,已經(jīng)是對她們的恩賜了。如今皇帝來跟哀家說對她們有情,莫非是想逼哀家下懿旨驅(qū)逐她們出宮么?”
皇妃金貴,以致世人總是忘記,這宮中除了皇后,連皇貴妃都只是皇帝有名分的妾。
慕容青的話顯然有些重了,燕清絕已經(jīng)寒了臉,“母后,這不是她們之過!”
慕容青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皇帝這是要明確告訴哀家,后妃三年無所出其實是皇帝的問題?”
燕清絕的臉黑了,“子嗣乃是天定,強求不得!便是男女都健康,也有可能無子。”
“所以哀家才想選些新人進宮,說不定能找到與皇帝八字相匹配的,能為哀家添幾個孫子?!蹦饺萸嗾f著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自古男子多情,帝王更愛收集美人。這世上不想納妾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專心前途無心女色,一種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私事被別人掌控。哀家知道皇帝勤政愛民,并不貪戀女色。哀家也知道,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帝王,皇帝并不喜歡哀家干涉太多。但子嗣傳承是帝王的職責,況且這宮里少了皇后也太散漫了,若這次大選能為皇帝選出皇后,日后皇帝的私事便由皇后操心了,哀家也能享享清福了?!?br/>
瞧!太后娘娘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并不是喜歡管兒子房里事的壞婆婆。
燕清絕似是有些驚訝慕容青會這么說,他斂了訝異,定定地看著慕容青,道:“母后真的如此作想?”
兒子,別把為娘陰謀化??!
太后娘娘有點小傷心,就是她想插手,慕容家也得有閨女在啊。
“皇帝請放心,便是此次大選,哀家也不會插手,通通交給禮部辦!”
原以為燕清絕這下該放寬心了,誰料他冷笑道:“母后現(xiàn)在就可以享清福,大選之事朕絕對不會同意!”
太后娘娘咋舌,兒子你這是在耍賴么?那哀家之前說的那一大堆話其實就是個屁,放了就沒了?
不行!太后的尊嚴一定要捍衛(wèi)!
“皇帝,哀家是太后!”
燕清絕鐵青著臉,“太后太后,你只是太后,還不是皇后!”
哎呀!這是要造反了!
慕容青一骨碌爬起來,筆直地站在軟榻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燕清絕,怒道:“皇后是后,哀家也是后,同樣是后,哀家做過了皇后才能做太后,她皇后敢先做太后再做皇后么?哀家比皇后大,皇后管得著的哀家要管,皇后管不著的哀家還要管!燕清絕,別把太后不當后!”
憑什么呀?皇后是皇帝的老婆,太后不但是皇帝的老婆,還是皇后的婆婆,憑什么皇后管得她管不得?
太后娘娘此時已經(jīng)把之前自己說過的“讓皇后管皇帝的私事,自己享享清福”的話忘得一干二凈。
雖然太后娘娘有點不講理,但燕清絕還是被她的威武震住了,久久都沒有開口,只盯著太后娘娘看。太后娘娘則維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堅決不放松,堅決不示弱。
良久,燕清絕不冷不熱地對衛(wèi)子衿說了句:“退下!”
衛(wèi)子衿看了慕容青一眼,見她點了頭,便行禮退下,還周到地關(guān)了門。
太后和皇帝私下吵架哪怕打架都是家事,被外人瞧見就有損顏面了。
這點慕容青很贊同,同時她也知道燕清絕已經(jīng)氣瘋了,別看他叫衛(wèi)子衿退下的聲音不大,其實他是壓抑著怒火,而且準備動手收拾人了。
緊緊盯著燕清絕,慕容青不敢有絲毫放松。眼角的余光還掃視著四周,看看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可以用。
“皇后管得著的你要管,皇后管不著的你還要管?”燕清絕冷笑。
慕容青冷哼三聲,“哀家是太后,憑什么不能管!”
“能管!你當然能管!”燕清絕突然笑得春光明媚。
慕容青頓時警覺起來,打算避開正面沖突,剛移了半步,燕清絕就整個人撲了上來,把她壓倒在軟榻上,無恥地利用體重優(yōu)勢壓制住她。
將慕容青的雙臂舉過頭頂緊緊按住,燕清絕笑得開懷:“朕的事都給你管,生孩子的事也給你管!你管生不?”
“皇帝說笑了,哀家又不是送子觀音,怎敢保證妃嬪生子?”慕容青冷笑。
“我的意思是……你生。”趁著慕容青一時失神,燕清絕低頭偷了個香,“皇后管不著我生孩子的事,你管得著,你給我生孩子!”
再度低頭印上慕容青的唇,這次卻是不走了,流連忘返,唇齒相依。其間夾雜著燕清絕的輕聲喟嘆:“青青,為我生個孩子罷!”
慕容青頓時回過神來,狠狠地咬上得寸進尺在她口中攻城掠地的敵軍之舌。燕清絕吃痛,頓時松了口,怒視著她。
慕容青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混賬!道德淪喪!擾亂倫常!目無尊長!厚顏無恥!衣冠禽獸!巧言令色……□后宮!”
聽到最后四個字,燕清絕笑了,“青青,這后宮可是朕的后宮!”
“哼哼!皇帝別忘了,后宮里的人并不都屬于你,哀家是先帝的人!”慕容青絲毫不給面子。
燕清絕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雙眸也凝成了濃黑的深淵。他用左手禁錮住慕容青的雙臂,右手則撫上了慕容青的臉,先是額頭,然后描過她的眉,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雙眼,順著鼻子往下,摩挲她的雙唇,然后是下巴,最后來到勃頸處。隔著皮肉撫摸那跳動的血脈,一根,再一根……流連忘返。
有那么一瞬,慕容青幾乎以為燕清絕會掐死她。但燕清絕的手指只是稍作停頓就移走了。
良久,燕清絕松了手,直起上半身,為慕容青理了理襟口,然后站起身來,為自己也理了理衣袍。
臨走前,他緩和了語氣說道:“青青,大選的事我不會同意,你別白費心機了!”
慕容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緊不慢地說道:“聽說你納了個善貴嬪養(yǎng)在菊苑,很是寵愛,不妨讓她為你生個皇子罷?!?br/>
燕清絕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慕容青即使看不見也能猜出他的臉色,少不得有三分詫異。以前的慕容青從來不會問這么直白的問題,她只會旁敲側(cè)擊,明明沒有提到與她想知道的事有關(guān)的一個字,卻能讓人把整件事詳詳細細地告訴她。
但燕清絕只是頓了一下,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轉(zhuǎn)身,直接開門出去了。
待魏紫幾人進來伺候太后就寢,就聽到太后娘娘哼哼唧唧:“以為使美人計就想動搖哀家,別說門,窗戶都沒有!哀家是那么容易被打敗的人么……”
魏紫幾人搖搖頭,太后娘娘又不靠譜了。
翌日,太后娘娘又下了一道懿旨,嚴詞譴責文武百官對皇帝不忠,連選秀這等與皇帝息息相關(guān)的事都遲遲不能落實,想來是不想把閨女送進宮,都該被拖出去打板子,官降三級云云。
文武百官本來就高漲的熱情簡直到達了一個頂峰,無論燕清絕怎么轉(zhuǎn)移話題都不能成功,言官們甚至擺出撞柱子的姿勢,說自己不忠不義愧對陛下愧對祖宗,鬧得不可開交。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昨天頭疼睡覺了,所以偷懶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