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兩天很快就過去了,卻依舊沒等到荊州的人來。
眼看單翼的情況越來越糟,已經進入昏迷, 陸靳翀給兗州的手下遞了消息,隨時準備回去找白狼。
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拿到藥,讓單翼多活幾天才行。
就在第三天清晨,陸靳翀打算帶單翼離開時, 一直守在山下的陸玖, 終于見到兩個穿異服的陌生人出現。
“少爺,人到了,荊州的人到了, 身上還有谷先生的信物?!标懢量觳脚艿疥懡埬抢飯笮? 因為路上跑得太急,說話都還帶喘。
可等他說完才發現, 屋里根本沒有陸靳翀的身影, 只有齊玥一個人在收拾行李。
“荊州來的人呢?”齊玥聽到人來心中一喜,立即扔掉手里的東西對陸玖問。
幸虧來得及時, 否則陸靳翀今日就要出發了。
“人已經被竇啞領到半山的青山齋去了, 咱們趕緊帶單少過去?!标懢两忉尩馈?br/>
這個農家小院是谷竹清閑休息的地方,青山齋才是他的府邸, 也是招待外來客人用的。
在單翼屋里商量事情的幾人, 聽到消息也都松了口氣, 不用回去找那個女人最好, 否則怕又是一個圈套。
不過等陸靳翀與齊玥來到青山齋時, 除了陸玖說的兩人之外, 卻只有一個銀發銀須, 看起來仙風道骨的男人。
齊玥看到那人卻沒多驚訝, 只是朝他拱手行禮,“師父?!?br/>
“嗯,來了?!?br/>
谷竹撫著銀須朝徒弟微微頷首,穩重又深沉的模樣,加上童顏鶴發著實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陸靳翀:……
堂廳中的女子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又落在谷竹身上,“谷老竟有徒弟?!?br/>
聽到對方說話,陸靳翀順勢打量著來人,這兩人一男一女,身上的服飾都很奇特,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常年在北方領兵打戰的陸靳翀,接觸的多是北蠻部落,傳聞的江湖人士倒是第一次見。
谷竹并指點了點齊玥的方向,“這是我徒兒,前兩年才收的?!?br/>
說完又點了點陸靳翀,“這是我徒兒的孽緣,也就他夫婿?!?br/>
陸靳翀:……
齊玥聽到師父這般稱呼陸靳翀,心里哭笑不得,表面卻強壯鎮定的抿了抿唇。
“這位是荊州來的阿冷格依?!惫戎窠o雙方簡單介紹道。
這個叫阿冷的女人與谷竹說話時,還能聽出恭敬熱絡,面對他們神情卻冷漠不少,只面無表情朝兩人點了點頭。
而另一個荊州男子,應當屬于護衛的角色,全程跟在女人身旁,未曾聽他開口說話。
谷竹也不廢話,起身引客人到事先準備好的藥房,好讓阿冷替單翼診斷。
夜驍兩個早已將人帶來,見陸靳翀幾人來到藥房,他們便先退到外面侯著。
離開前兩人注意到那個銀發男子,雖然心有疑惑,但主子沒有反應,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嘴。
谷竹見狀笑著撫了撫須,顯然對他們的識相很是滿意。
“就是他吧?!卑⒗涓褚酪贿M藥房,便指了指床上昏迷的男人,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谷竹負手點頭,“正是,勞阿冷姑娘了?!?br/>
齊玥與陸靳翀都是第一次接觸此人,也不知曉她對蠱毒到底了解多深。齊玥看她給單翼診斷,心里不覺緊張起來。
下一瞬,卻看到對方取出一只通體綠色的竹蟲,眾人還未細思這蟲的作用,它卻已經從單翼嘴角鉆入進去。
齊玥與陸靳翀都是一驚,谷竹卻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
果然沒多久,那竹蟲又重新回到女人手上,只見她聞了聞,嘴角竟然出現一絲冷笑。
“如何?”谷竹表面淡定自若,穩如泰山,實則沒有人比他更心急好奇。
“紅血珠蠱,只是一種常見的蠱蟲罷了?!卑⒗涓褚酪贿厡⑾x子收回竹簍,一邊回答谷竹的問題。
不知為何,齊玥覺得師父聽到這個答案時,臉上神色有些微失望,許是,許是他看錯了吧。
陸靳翀見女人說得肯定,似乎很有把握,主動開口向她詢問,“不知此蠱有何作用,閣下可能解得?!?br/>
阿冷格依神色有些輕蔑,“都知蜘蛛□□以后公蜘蛛會被母蛛吞食,但多半不是自愿,紅血公蛛卻會心甘情愿獻祭,成為母蜘蛛的食物。”
“紅血珠蠱顧名思義,被下了蠱的男人一旦與母蠱宿者□□,便會像被吞食一般成為她的一部分,徹底受人支配。這種蠱一開始多為求而不得的女子所用,但后來也有不少單純為了操控人的?!?br/>
“那我這位弟兄?”陸靳翀想到那日在村莊,看見白狼準備拜堂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兩人到底圓房了沒有。
“這種蠱被種下以后,雖會對母蠱產生依賴,但真正起作用卻是在□□以后,他還算幸運沒到那一步,否則就要麻煩些了?!卑⒗涓褚篮翢o波瀾的說道。
但她這句話卻讓人一直懸著的心放松下來,陸靳翀朝她拱手,“有勞閣下了?!?br/>
阿冷格依看了谷竹一眼,“既然是谷老找我來的,我自然會替你們解決此事?!?br/>
她話中的意思很明確,雖然紅血蛛蠱不難解決,但人情也算還了,谷竹聽得一臉肉痛,卻也只能點頭。
誰讓這次是他求人呢,不過只跟徒弟要了五張符紙,好像有些虧了。
阿冷格依得到答復,才讓隨行的男子去準備東西。眾人等了近半個時辰,才見男子端來一碗味道刺鼻的湯藥。
陸靳翀察覺這味道,就跟當初白狼給單翼用的藥湯相似,果然床上的人聞到氣味,緊繃的身體漸漸舒展開了。
只見阿冷格依拿過藥碗,往里頭倒入一種青色的粉末,湯藥瞬間冒出無數氣泡,她卻面不改色的把手指伸進藥碗里,將粉末攪拌均勻。
幾人便看到原本褐色的藥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種詭異的青色。
而就在這時,床上昏迷的單翼渾身震了一下,陸靳翀以為他要醒過來了,立即提高警覺,但過了許久,床上的人除了身體不停顫動,再沒有任何動靜。
就當陸靳翀剛要松口氣時,一只花紋詭異的蟲子,卻像是被湯藥的氣味吸引,緩緩蠕動身軀從單翼鼻腔鉆了出來。
與剛才的青色竹蟲不同,這種蟲子全身血紅,給人一種極不祥的感覺,許是太久沒有藥物喂養的緣故,身體瘦巴巴的,看起來很是違和。
齊玥看到這一幕,冷不丁的倒吸一口涼氣,陸靳翀也不曾看過如此詭異的畫面,忍不住皺了皺眉。
只有谷竹看到一只蠱蟲后,在一旁暗拍大腿,心里直喊虧了虧了。
最后那只蠱蟲自己爬進藥碗,沉入青色的藥汁里沒了蹤跡,阿冷格依把藥汁連同紅血蛛蠱倒入陶罐中,并封存起來。
最后她將藥罐與一包藥粉放在桌上,看向谷竹道,“大約再過一個時辰,這個人就能醒了,到時候將這包粉末泡水喂他喝下,至于這只紅血蛛蠱,你們打算如何處理?!?br/>
陸靳翀一聽似乎明白什么,“這蠱蟲還沒死?”
阿冷格依點頭,“要消除它不難,但子蠱一死母蠱必定會有感應,下蠱之人如果是個半吊子,還可能遭到反噬,就看你們如何決定?!?br/>
她沒有直接將蠱蟲殺死,便是要確認下蠱之人的身份,以免是他們相熟的人,最后反而辦了壞事。
聽到母蠱會有感應,陸靳翀擔心白狼知道蠱毒已解提前跑了,更何況,這子蠱似乎還有利用的價值。
想到這里陸靳翀向對方請教道,“這子蠱只要一直活著,母蠱便不會有所察覺嗎?”
阿冷格依幾乎瞬間猜到他的意圖,“首先,子蠱必須同中蠱之人待在同處,其次,它需要一個宿體,否則也存活不了幾日,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明日之前告知我即可?!卑⒗涓褚勒f完便起身離開。
他們從荊州趕路而來,此時也有些累了,打算到谷竹給她準備的房間休息。
陸靳翀想了想,這蠱蟲如何處置,最好等單翼醒來再跟他一起商量,也沒急著做決定,只是向阿冷格依道了聲謝。
轉頭卻見齊玥那師徒兩人,湊在一起盯著藥罐猛瞧,一副想把蠱蟲倒騰出來仔細查看的架勢,陸靳翀心里哭笑不得。
“小子,這蠱蟲你們也用不上,不如送給為師得了?!惫戎癫煊X徒弟的孽緣朝他看來,直起身道貌岸然的說。
“不行。”陸靳翀有些僵硬的搖頭。
果然這個回答把谷竹氣得吹胡子瞪眼,直呼這臭小子過河拆橋。
齊玥看師父鬧脾氣走了,頗為無奈的笑了一下,對陸靳翀道,“你在這里守著單翼,我去找師父?!?br/>
“要不我去跟他解釋吧?”陸靳翀看向齊玥,突然有些后悔剛才回答得過于直接了,怎么說谷竹也是齊玥的師父,而且這次還幫了大忙。
齊玥搖了搖頭,“不用,師父清楚蠱蟲有用,并非真的生氣?!?br/>
只是有點下不來臺罷了,齊玥在心里默默補充道。
聽到齊玥還有其他事情要跟谷竹探討,陸靳翀這才作罷,留下來盯著單翼。
果然就如阿冷格依所說,不到一個時辰單翼便徹底清醒過來了,陸靳翀在他喝藥粉的時候,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聽到自己差點與白狼成親,還險些成為她的傀儡,單翼的臉幾乎黑成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