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半個月,哨向?qū)W院開始了一月一度的考試。第一天考理論，理論考完后便進行戰(zhàn)斗能力評測。
    “我不指望你們能考過一班和二班，但你們能不能考過四班，不做向?qū)О嗟牡箶?shù)第一？”向?qū)嗟慕坦賹⒅v桌拍得啪啪響,又大聲喝問：“現(xiàn)在回答我,你們對考出好成績有沒有信心？”
    “有……”
    “有吧。”
    “還是有一點的。”
    稀稀拉拉的回答聲響起,還帶著不確定的遲疑。
    “回答得都有氣無力的,這叫有信心？”教官喝道：“有信心考出好成績的舉手。”
    全班安靜下來,只有比努努倏地站起身，將爪子舉得老高。
    教官環(huán)視一周，緩緩開口：“全班只有量子獸有信心嗎？還沒開始考試,你們就是這幅消極態(tài)度？”
    第一名和第二名相繼舉手，其他同學(xué)也陸續(xù)把手舉了起來。
    教官搖搖頭,長嘆一聲：“算了,你們就好好考，哪怕不會做題也要把時間坐滿。趙翠，特別是你，考試期間態(tài)度要端正。你可以趴著睡覺，但是不要在考場里織毛衣，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教官。”趙翠應(yīng)聲。
    考試時是兩名教官監(jiān)考,負責(zé)分發(fā)試卷的副教官將考卷發(fā)到每個人手里。經(jīng)過比努努身旁時,見它坐得端端正正地盯著自己，桌面上也擺放好了文具，便也給它發(fā)了張。
    叮一聲響，大家開始答題。
    顏布布將考卷看了一遍，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有幾道題他背得很熟,知道正確答案。還有些雖然記得不太牢，但也看過，有些似是而非的印象，連猜帶蒙地也比一頭霧水要強。
    至于那些實在是做不來的，他也認(rèn)真對待，絕不放松。字是要填得滿滿的，包括卷子邊的空白處也不能放過。
    整個學(xué)院都在考試，非常安靜，通道里有教官走路都輕手輕腳。考場里只聽見筆尖落在考卷上的沙沙聲，中間夾雜著趙翠的如雷鼾聲。
    顏布布將卷子做了一半后才抬頭看其他學(xué)員，又轉(zhuǎn)頭去看比努努。
    比努努也非常認(rèn)真，微皺著眉頭，小爪子里握著筆，在那些空格里涂涂抹抹。
    也不知道是不是涂抹的黑團讓它不滿意，它又拿起改寫液在擦拭。
    “不要東張西望，時間不多了。”
    教官在提醒，顏布布便不再看比努努，只專心答剩下的題。
    等到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時，顏布布快速交卷。比努努也站起身，但見有些學(xué)員還在抓緊最后的時間修改答案，便也抓起筆繼續(xù)涂抹。
    “行了，時間到，所有學(xué)員都放下筆離開教室。”副教官直接將那些學(xué)員的卷子收了，在抽掉比努努卷子時，它爭分奪秒地又畫了兩筆。
    黑獅一直等在教室外，在顏布布和比努努出了教室后，便過去在顏布布身上蹭了蹭，再輕輕碰了下比努努腦袋。
    “哥哥還在考嗎？”顏布布問。
    黑獅點了下頭。
    “走，我們?nèi)ニ淌彝獾戎！?br/>     哨兵班的考試時間比向?qū)О喽喟雮€小時，顏布布想去樓上等封琛。但在樓梯口便被不認(rèn)識的教官攔住，他便只得帶著兩只量子獸去操場上等。
    操場上已經(jīng)站著很多向?qū)В行┰趯Υ鸢福行┰阪音[，也有人像顏布布一樣在等自己的哨兵。
    叮！
    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顏布布下意識看向教學(xué)樓。可那鈴聲才響了兩秒，另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響便突然灌入耳里，炸響在整個學(xué)院上空。
    操場上所有人都立即噤聲，接著便反應(yīng)過來這是學(xué)院出任務(wù)的警報，便四處張望，又緊張地互相詢問。
    “這是二級警報，在兩分鐘內(nèi)就要集合的警報。”
    “是不是種植園又被變異種攻擊了？”
    “你們還傻站著干什么？快出校門，出去上車！”
    ……
    警報聲還沒停下，操場上的向?qū)冮_始往大門方向奔跑。教學(xué)樓出口也涌出了很多哨兵，顯然是在聽到警報的同時便沖出了教室。
    “一層各區(qū)都出現(xiàn)喪尸襲擊事件，所有學(xué)員立即出發(fā)前往一層。再通知一遍，一層各區(qū)都出現(xiàn)喪尸襲擊事件，所有學(xué)員立即出發(fā)前往一層……”
    隨著廣播聲起，教官吹響長哨，學(xué)院大門緩緩打開，數(shù)輛軍用卡車從車庫陸續(xù)開出，停在了大門外。
    顏布布一眼就看見了正跑出教學(xué)樓的封琛，連忙對著他揮手：“哥哥！哥哥！”
    封琛也在邊跑邊望，看見顏布布后，便抬手對他指了下大門。顏布布會意，也帶著兩只量子獸沖了過去。
    事情緊急，學(xué)員們就近上車，坐滿后就去往下一輛。
    “顏布布，這邊，這邊。”
    顏布布和封琛正要上車，就聽到后面那輛車上傳來王穗子的聲音：“快過來，我和陳文朝在等你。”
    顏布布兩人爬上后面的車，還沒站穩(wěn)，車輛便啟動，蔡陶和丁宏升卻大呼小叫地從后方追了上來：“等等，還有人，等等……”
    “快點快點快點。”顏布布和王穗子站在車尾大叫。
    蔡陶兩人跟著卡車跑了幾步后，抓著車架跳上了車。
    載滿學(xué)員的卡車直接駛向卡口，沒過幾分鐘，后面又響起了警笛聲。幾輛越野車越過學(xué)院車隊，風(fēng)馳電掣地駛向前方。
    丁宏升見封琛在看那幾輛越野車，便對他解釋：“那是研究所的車，遇到二級警報時，研究所的士兵也要去增援。”
    封琛點了下頭，卻一直看著那幾輛車，直到消失在路盡頭才轉(zhuǎn)開目光。
    因為是突發(fā)事件，學(xué)員們都沒有準(zhǔn)備好，每輛車上都有后勤人員在分發(fā)裝備。哨兵是作戰(zhàn)服、突擊步槍和急救包，向?qū)б泊笾孪嗤皇峭粨舨綐寭Q成了手槍。
    “各車的學(xué)員速度裝備，二十分鐘后將到達關(guān)卡。”車內(nèi)的擴音器傳出總指揮的聲音。
    大家就在車?yán)镩_始換衣，顏布布脫掉制服穿上作戰(zhàn)服，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封琛又拿起一個對講機別在他肩頭，將耳麥夾在他耳廓上。
    封琛給顏布布裝備好，轉(zhuǎn)頭看看比努努，把它腰后的一把手槍給取了出來，“小孩子不要碰危險品。”
    比努努沉下臉，喉嚨里發(fā)出不滿的呼嚕聲，封琛便又把槍遞給了它：“向?qū)У氖謽尪嘤脕碜员＃绻闩碌脑挘蔷蛶习伞！?br/>     比努努停下了呼嚕，也不去接槍，將兩只爪子背在了身后。蔡陶一邊戴鋼盔一邊問：“哎，你們誰知道一層的情況？”
    “別著急，總指揮肯定會講的。”丁宏升道。
    他話音剛落，擴音器里就響起了總指揮的聲音。
    “今天有一處安置點突發(fā)喪尸事件，因為沒有及時控制住局面，讓很多租住點都被喪尸感染。軍隊正在清理各大安置點，哨向?qū)W院則負責(zé)租住點。以車輛為單位，最前面十輛車去往a區(qū)，中間十輛去往b區(qū)，剩下的去往c區(qū)……”
    車隊很快駛到哨卡處，一輛輛開上傳送板魚貫下降。顏布布他們這輛車處于車隊中部，當(dāng)下降到一層時，便和前面的車分路，帶著身后的九輛卡車駛往b區(qū)方向。
    四面八方都有槍聲，很多地方騰起濃濃黑煙，以往空蕩蕩的大街上滿是驚慌奔走的行人，士兵拿著擴音器在維持秩序：“不要慌，不要亂跑，從這邊走，從這邊去往廣場……”
    每個區(qū)除了安置點還有好些租戶點，這些租住點都是沿街看到的那種平房，密密匝匝地修建在一起，形成一個個小區(qū)域。
    顏布布他們這輛卡車停在了一個租住點前方，車廂后擋板當(dāng)啷一聲放下。
    “全部下車，走！”封琛攬住顏布布的腰躍下車，其他哨兵向?qū)б糙s緊跟上。
    雖然卡車并不高，但哨兵們在下車時，都會去扶一把身旁的向?qū)А２烫找姸『晟鲋幻驅(qū)铝塑嚕『米约荷砼砸舱局愇某阋采焓秩シ鏊?br/>     陳文朝冷不丁被拎起了一只胳膊，皺著眉問道：“你干嘛？”
    蔡陶說：“我扶你下車。”
    “那你掏我胳肢窩干嘛？”
    蔡陶愣了下，連忙要將手往下挪，但陳文朝已經(jīng)揮胳膊甩掉他的手，干凈利索地跳下了車。
    眼前便是b區(qū)的一租住點，簡陋的平房挨擠在一起，深處還傳來陣陣驚叫。
    他們這輛車上一共有二十名學(xué)員，分別是十五名哨兵和五名向?qū)АＲ驗闆]有教官帶隊，封琛便端起突擊步槍走在最前，并從對講機里分配任務(wù)：“來四名哨兵跟著我走前面，蔡陶帶三人守住左右，丁宏升和剩下的哨兵走在最后，向?qū)冏咧虚g。”
    “好。”蔡陶端著槍上前，其他哨兵也各自站位。
    這是一條漆黑的小巷，一行人順著巷道往前小跑，顏布布和另外四名向?qū)П簧诒鴩谥虚g。
    兩旁的平房大多敞開著門，離街道近的住戶應(yīng)該已經(jīng)逃了，只有里面的住戶還沒來得及跑掉。有幾處房子燃著火，住戶正在提水澆火，哪怕是租住點深處時不時傳來幾聲慘嚎和哭叫，顯然還有喪尸，但誰也不甘心自己的家就這么沒了。
    逃離的人群從巷子往外跑，在看見顏布布他們這群學(xué)員后，立即涌上來尋求保護。
    “都不要慌，這一段沒有喪尸，不要怕，也不要擁擠。”封琛轉(zhuǎn)頭命令：“去名哨兵把他們護送出去。”
    “是。”一名站在右邊的哨兵出列：“走走走，快跟我走，都跟上不要掉隊。”
    人群跟著那名哨兵往外逃，顏布布他們一行人繼續(xù)往里沖。蔡陶看著兩邊的房屋：“封哥，這些房子不搜查一下嗎？”
    封琛回道：“不用，這里到處都是人，如果有喪尸的話，它們早就沖出來了。”這條巷道并不寬，他們既要前進，還要留半條道給反向通過的人。量子獸們無處落腳，干脆躍上兩旁的房屋，在房頂上跟著主人往前。
    “你怕不怕的？”顏布布聽到身旁的王穗子在輕聲問。
    他看了眼前方封琛的背影，只覺得非常安心，便回道：“不怕。”
    “我還是有點慌……”
    顏布布便騰出只手牽著她：“別慌，我哥哥在這兒，你絕對會安全的。”
    “這狼犬是誰的啊，能不能讓它上墻？”身后的陳文朝突然開口。
    蔡陶回道：“它在保護你。”
    “有這么保護的嗎？它就擠在我兩條腿中間走，你確定它不是在尋求我的保護？”
    蔡陶嘖了聲：“事兒怎么這么多？不是巷子窄走不開嗎？”
    “那你說，我腿中間夾條狼犬該怎么走路？”陳文朝壓抑著怒氣低吼：“你他媽的就不能讓它上墻？”
    陳文朝的那只短吻鱷正在墻頭上行走，邊走邊用那雙凸起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狼犬，似乎隨時都準(zhǔn)備撲下來撕咬。
    “哎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蔡陶無可奈何地讓狼犬上了墻頭。
    “這叫計較？我讓我的量子獸坐在你頭頂行不行？”
    “這不已經(jīng)上墻了嗎……”
    其他人紛紛出聲：“噓，安靜點。”
    兩人這才沒有了聲音。
    前方?jīng)]有了奔跑的人群，四處都靜悄悄的。路燈已經(jīng)熄滅，只有某處斷掉的電線不時爆出一團火花。
    “打開額頂燈。”封琛的聲音從每個人的耳麥里傳出，“三名哨兵和一名向?qū)ЫM成小隊，各小隊分散開，隨時保持聯(lián)絡(luò)。”
    “是。”
    數(shù)道光束亮起，顏布布也打開了額頂燈，不用封琛喚他，便自動擠到了最前面：“哥哥。”
    “跟在我身后。”封琛道。
    大家迅速分散開，封琛帶著兩名哨兵和顏布布走向右方。
    右邊房屋都門戶大開，滿地散落著碎木塊，顏布布緊跟在封琛身后，腳下不時踩著木塊，發(fā)出咔嚓一聲輕響。
    封琛突然停步，一手持槍，一手將還在繼續(xù)往前走的顏布布拉住：“小心，走我左邊。”
    顏布布去到他左邊，往前走出兩步后回頭，看見光束照亮的那團區(qū)域內(nèi)，躺著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有具尸體只剩半截身子，手里還緊緊抓著一條木凳。
    “別看！”封琛又道。
    顏布布沉默幾秒后輕聲說：“沒事，我不怕死人的。”
    封琛沒有再說什么，只盯著左右兩邊的房屋。但遇到尸體時，照樣將顏布布拉到旁邊。
    幾只量子獸在那些墻頭上跳躍，兩名哨兵鉆進最近的房子里檢查了遍，卻沒有看見有喪尸，用精神力在附近找了圈，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隊長，這邊的喪尸是不是跑走了？”一名哨兵問封琛。
    封琛緩緩搖頭：“不會，應(yīng)該在更前面的地方。”
    “那我倆先去左邊的屋子里找找。”
    “好。”
    兩名哨兵剛離開，旁邊就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是哨兵向?qū)幔渴擒婈犂锏纳诒驅(qū)砭任伊藛幔俊?br/>     顏布布和封琛都轉(zhuǎn)頭看去，光束照亮了那堆碎木塊，這才發(fā)現(xiàn)下面還躺著個人。
    顏布布立即跑過去，伸手去撥拉那些木塊：“對，我們是哨兵向?qū)В瑒e怕啊，我們來救你了。”
    最上面的木塊被掀開，露出下方一名躺著的年輕女孩兒，看上去肢體都完整，暴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什么傷。
    顏布布正要俯身去抱她，封琛卻將他的手拉住，低聲道：“等等。”
    顏布布這才注意到女孩肩膀和脖頸相連處，有半個咬痕露在領(lǐng)口外，破口的地方往外滲著淡藍色的液體。
    “我被咬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活……”女孩躺著沒動，身體卻在微微抽搐。她眼睛一直盯著顏布布，渴求中又帶著絕望和痛苦。
    “我知道的，你別怕啊，堅持一下，我會想辦法救你。”顏布布連忙將背上背包取下來，找消毒酒精和繃帶。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酒精瓶，將里面的酒精往女孩傷口上傾倒。可酒精剛將那層淡藍色液體沖走，新的液體又從傷口涌出，且顏色已經(jīng)漸漸成為墨藍。
    “你是向?qū)О桑磕銜任业膶Π桑磕銇砹宋揖筒粫惺铝耍也粫赖模粫兂蓡适瑢Π伞毖蹨I從女孩眼睛里涌出，她大口喘著氣，臉上也已浮起一層青黑色。
    “對，我來救你，我來了你就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死，也不會變成喪尸。”顏布布收好酒精瓶，又去大力撕扯繃帶。
    他將扯下來的一段繃帶往女孩脖子上纏，那只手卻被封琛在空中給握住。
    封琛什么話也沒說，只朝他微微搖了下頭。
    “……媽媽，我想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女孩身體抽搐著，嘴里一遍遍念著媽媽。她眼底被濃如深墨的顏色覆蓋，頸子和臉龐也爬上蜘蛛網(wǎng)似的紋路。
    “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你可以挺過去的——”顏布布話音未落，就見她身體突然強直，胸膛往上挺起，雙眼直直盯著天空，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封琛倏地出手掐住她喉嚨，在她的掙扎中厲聲喝道：“轉(zhuǎn)過身去。”
    顏布布愣怔幾秒后，卻也轉(zhuǎn)過了身。
    砰一聲槍響，他像是也被子彈擊中似的跟著一顫。
    封琛收好槍，轉(zhuǎn)頭看向一動不動的顏布布，再攬住他肩膀往旁邊走。
    “她以為我救得了她，她想我救她……”顏布布臉色蒼白，身體像是畏寒般不住地發(fā)抖。
    “沒事的，乖，沒事的……”封琛將他帶到一旁后才摟進懷里，一遍遍摩挲他的背，又俯到他耳邊輕聲道：“我們會找到林少將，會找到真的密碼盒，那時候就可以救他們了。”
    顏布布仰頭看向封琛，哽咽著問：“那就不會再有人死了嗎？”
    “對，那就不會再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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