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微微?你是說失蹤的那個?”
要不然還會是哪個?
“以前倒是沒怎么注意,不過……”林簡故意頓了一下語氣,斜過頭看蘇弋的表情,“不過我聽說,三年四班有個被孤立的學生。”
話只講到這,他就停住了,但他是什么意思,蘇弋心里已是了然。
“你是說尚微微被人孤立了?”怪不得剛剛陸婷會是那種反應,他甚至可以這么揣度,尚微微之所以會自殺,跟她被孤立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系,“知道還不早說?”
蘇弋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林簡,真是急死人,知道他在查尚微微,還憋著不說。
“你又沒問我,再說了,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這事?”好歹蘇弋也是這個學校的人,居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不關心這些小八卦?
而此刻的羅煜,除了為昨晚的命案頭疼,心里始終還有一個疙瘩。
眼下,尚微微確實重要,但一開始就認定的蘇弋才是關鍵,不是嗎?
“羅警官,報告出來了。”
“怎么樣?”
小周將報告放在羅煜面前:“這個蘇弋和蘇堇果然沒有血緣關系,這個蘇弋肯定是假的。”
羅煜不說話,只是沉著臉看著報告上的內容。
“羅警官……?”雖然不知道羅煜為什么對蘇弋這么執著,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破案不是嗎?“現在怎么辦?是繼續查那個假蘇弋的身份,還是先破案再說,上頭似乎挺重視這次的案子的。”
重視?當然重視,他早就跟上面反應,兩個月前那樁案子還有疑點,現在案情的關鍵人物尚微微家里又出了命案,上頭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你繼續查有關蘇弋的情況,一旦有發現,立刻告訴我,案子那邊,我會找其他人來辦,你就不用管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小周心里沒由來的松了一口氣,他入這行沒幾年,一直都是跟著羅煜,也沒辦過什么大案,突然間接二連三地出現命案,興奮的同時,還真有點恐慌。
之前蘇弋的資料只是讓羅煜懷疑他的身份,而這一份DNA驗證書,是徹底推翻了蓄意現在的身份,那么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用別人的身份出現在這里?
羅煜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不光是蘇弋,他那個妹妹也同樣可疑,在一開始的檔案上,并沒有發現蘇弋還有一個妹妹。
明明案情已經迫在眉睫,羅煜卻始終執著于探究蘇弋的真實身份,可越是查下去,謎團就越是大。
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三番兩次與命案事故有關聯,身世又是撲朔迷離,他在檔案上那空白的那幾年里,到底有發生過什么?
此時此刻,羅煜糾結于蘇弋,而蘇弋卻糾結于尚微微自殺的真相。
好不容易將林簡年回學校上課,蘇弋花了幾天的時間,通過各種手段,總算知道了尚微微的墓在哪里。
原本聽羅煜跟他說的尚微微的情況時,以為尚微微在他舅舅杜志剛家里應該是受盡了欺負的,下葬的事宜也應該處理得相當草率,可真實的情況卻是,尚微微被葬在了一個本市極其昂貴的墓園。
如果杜志剛一家人生前有虐待欺壓過尚微微的行為,怕是不會出手這么闊綽。
蘇弋蹲在墓碑前面,看的卻不是碑面上的字,而是墓前放著的一捧花。
花還沒凋謝,說明前不久才有人放在這里的,難道說,尚微微除了她舅舅,還有其他的親人在這座城市嗎?
還有一個疑點,尚微微是在兩個半月前就自殺的,而墓碑上的時間卻是在校園事故發生前的兩天,距今也就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中間隔了這么久,是不是發生過什么?
這些疑問一點點在蘇弋的腦子里放大,目前他所知道的線索都是零碎的,甚至有很多都是他的猜測,缺少那么一條關鍵的線索,將所有的東西都連起來,那個關鍵的東西到底在哪?
“蘇弋?”
聞聲回頭的時候,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臉孔,居然在這種地方遇見了禿頭李,沒記錯的話,今天可不是周末。
“李老師?你怎么會在這?”
禿頭李過來,現在和尚微微墓前雙手合十地拜了拜,才繼續說道:“那次事情過后,有很多學生都被葬在這里,我們這些留下來的老師,經常會來這邊看看這群孩子們,你呢?你怎么會來這里?”
“哦,我也是來祭奠死去的同學的,正好經過這邊。”蘇弋頓了兩下,看了看禿頭李的臉色,“這么說,李老師也知道尚微微自殺的事了?”
禿頭李開始往上走,蘇弋就跟在他后面,穿梭在墓群中間,白色的墓碑在太陽光下,異常的晃眼。
禿頭李長嘆了一口氣:“知道,當然知道,自從那個學生出事以后,他們班的班主任陸老師就一直都很自責,差點辭了工作。”
“那那天李老師是故意瞞著我的?”蘇弋指的,是他第一次回學校的時候,就是那次,他聽到了尚微微這個名字,可當時禿頭李卻說尚微微逃過了一劫。
禿頭李對著學生墓碑的身體頓了一下:“這件事是校方要老師們隱瞞下來的,一面造成學生的恐慌,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蘇弋沒敢再追問下去,或許是因為環境的緣故,在這里追問死者的死因,總是對死者不敬的。
“那束花是陸老師送的吧?”蘇弋突然岔開話題,“我是說尚微微墓前的那一束。”
“是她。”禿頭李想都沒想就這么脫口而出,說話間,并沒有看著蘇弋,“那個女學生出事后,陸老師一直很自責,差點因為這個辭職,死的人已經死了,回不來了,可活著的人,卻一直都要忍受折磨。”
蘇弋跟在后面,突然一句話都不說了,加上尚微微的,他今天一共在二十七個墓前駐步,這二十七個生命,曾都是他的同床校友,可現在只能躺在這個冰冷寂寞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蘇弋坐在禿頭李開來的車后座上:“李老師,尚微微的墓,是她的家人給辦的嗎?”
禿頭李看了一眼后視鏡,覺得這問題有些好笑:“為什么這么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