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長遠經營
桑賈夫中將一踏進提斯普爾的地下指揮部,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大廈將傾前的惶恐情緒,參謀部的低落士氣可以清晰地感染到每一個。實際上,他只是24小時前才接到了陸軍參謀部的調令,當時只是草草研究了一下阿薩姆的局面,認為還有救。不過在他的地圖上,諸如第4裝甲旅這樣的單位還存在,而第57師的建制也還算完整。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中國空軍始終沒有下決心將他們的制空范圍向提斯普爾繼續推進,這或許與他們的戰斗機作戰半徑有一些關系,不過戰術導彈的襲擊一直沒有停止,尤其在夜間,刺耳的防空警報,每隔30分鐘就會響起一次,任何一次雷達開機,都可能招來一次打擊,如果不是空運的補充,撐起提斯普爾頭上一片防控網的防空導彈部隊,早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我得天,第4裝甲旅竟然已經……我還以為它還在蘇丁吉亞以東地區。”中將看著一小時前更新的地圖不由得兩眼發直,他發現提斯普爾門戶大開,能夠阻擋敵人前進的,只剩下了一些地理障礙。
“2天內,在提斯普爾還能集結多少部隊?”
“大約一萬人,司令官,另外第4旅的2個機步營正從那加蘭撤下來,可以和其他部隊組成一個臨時的集群。”查古耶的副官聳聳肩說道。
“真奇怪,敵人已經到了腹地,而達旺還在我們手中。”他向地圖角上偷取一撇。
“實際上敵人至今都沒有對達旺發動地面攻擊,瓦弄的情勢則緊張些,敵人的炮擊一直在升級。截止目前,從東錫昂到下班蘇里地區的鐵路還是暢通的,查古耶中將試圖將這個師……”
“查古耶這個廢物什么都不懂,”桑賈夫粗暴地打斷了試圖說明戰局的前任副官,“他的動作太慢了,如果48小時前,就從瓦弄揮軍南下,就可以直接包抄賈布瓦,那時候敵人根本立足未穩。”
“查古耶將軍擔心正面的部隊一動,敵人的主力就會乘勢掩殺過來,這樣會陷入更加的被動。”
“所以他寧可選擇像一個白癡一樣一動不動,完全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了。命令當地的部隊立即炸掉察隅河下游的每一座橋梁,保障部隊側翼安全,必須將第5山地師完整地撤回來。”
“恐怕有些困難了,司令官,我們與南部的國民軍第907旅,已經失去聯絡一天了,他們控制著整個察隅河下游。”
“查曼局長提醒過我,這些本地的混蛋靠不住,沒想到這么快就反水了。那一帶的制空權怎么樣?”
“我們沒有一架固定翼飛機可以飛到那里了,敵人控制了中高空的制空權,不過我們的直升機運輸一直暢通,我們有山地運輸經驗,而敵人飛行員缺乏在山區捕捉低空、低速目標的能力。”
“查曼局長告訴我,不要高估這里的所有軍隊,唯獨有一群瘋子是可以期待他們創造奇跡的。”
“您是指洛桑的部隊?”
“沒錯。”
距離瓦弄不到20公里的村莊卡普勒。第907旅的軍官們正齊聚于此進行秘密會議,這次會議只限高級軍官參與,討論如何在這場大國戰爭中求得利益最大。由于事態的高度復雜,會議進程使用了一種印度間諜聽不懂的藏緬語族語言進行,通常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刻,這伙人才會使用這種會者寥寥的家鄉話開會。
屋子中央的旅長洪昌少將首先說話:
“弟兄們,眼看印度大勢已去了,目前各方面都在拉攏我們。暫時中國的出價要高一些,他們想要察隅河上的橋梁。你們意下如何?”
“洪昌兄長,從長遠看,只有背靠美國人才是最穩妥的選擇。而我最擔心的,恰恰是中國會突然出爾反爾。中情局通過特別聯絡管道提醒我們,緬甸政府出讓空中通道給中共,要價之一就是出兵消滅曼尼普爾的分離主義武裝,換句話說,我們也包括在內,所以我們不能太信任中國人。”說話的是參謀長臘冒,他也是洪昌少將的同宗堂弟。
“嗯,局面微妙而又兇險,美國人又能給我們什么援助?”
另一名年輕的軍官接過了話頭:“各位叔伯,早上中國人剛剛在聯合國發表了公開聲明,他們說支持由本地區全民,自主的通過公決來決定這個地區的走向,不會任由軍閥在在曼尼普爾以及阿薩姆起作用,我想事情已經很明了了,他們內定了左翼游擊隊來控制局面,而美國則希望由我們出面,組成一個強有力的軍政府來對抗左翼勢力。”
會場內陷入了一片切切私語中,大部分人都覺得全民公決的方式于己不利,而美國的方案更值得接受。
“有沒有互不得罪的辦法?”旅長問道,他還想繼續投機。
“恐怕很難,美國人希望我們立即執行提斯普爾的最后命令,炸毀大橋,放印度軍隊一馬。”
“這不是明擺著要我們和中國人翻臉?”少將有些犯難起來。
“下決心吧兄長,中國人只是利用我們,將來不會分一杯羹給我們的,只有依靠美國人,才能與游擊隊一爭短長。只要搶先奪取了印度在英帕爾的主要武器庫,我們可以迅速擴充一萬人的部隊。”
“好,就這么決定了,”少將一拍桌子,正要下決心,外面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隨即是直升機的轟鳴聲迫近了指揮部。
“怎么,中國人動手了?但是他們限答復的時間還沒到?”
會議室周圍想起了巨大的爆炸聲,炮擊來得非常的準確。一名滿臉是血的警衛部隊軍官闖了進來:“將軍,我們遭到不明來歷部隊攻擊,西面和南面。”
“什么?從背后來的?”
少將伏地身子,走到門邊上,可以聽到外面的槍聲響聲了一片,一種是倉皇還擊的掃射,另一種是沉著而又精準的三發連射聲。漸漸地,后者開始壓倒了前者。幾名高級軍官稍微一合計,決定立即從后面逃跑,在下庫塔班村駐扎著907旅的一個最精銳的,由同一民族組成的直屬營,離這里只有1.5公里。
幾名警戒的衛兵剛剛跑到村口,突然齊刷刷地倒地,好像是被遠處的狙擊手干掉了。
洪昌少將自知退路上也有埋伏,立即鉆進一條水溝內企圖逃走,同時拔出手槍準備自殺。他大致已經猜到是誰在打他了,如果落在這個人手里,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四周埋伏的機槍迅速形成交叉火力,將還擊壓制住,前后不到5分鐘,村子里的槍聲就開始稀稀拉拉起來。
大約一個排的印藏特種部隊士兵從草叢里現身,并一擁而上,將跪地投降的與會者全部控制住。隨后有人跳下水溝,一把揪出躲在水草里,一直舉著手槍想自殺,卻又渾身發抖下不去手的少將。
“誤會,完全是誤會,我要見洛桑那個混蛋。”少將索性壯起膽子,大喊起來。
他低著頭,一片嘲笑聲中,看到一個穿著舊皮靴,挎著腰刀的軍官走到了跟前,不用抬頭他已經知道洛桑到了,只有這個瘋子才會在前線隨叫隨到。
“洪昌將軍,我們又見面了。”洛桑冷笑道。洪昌稍稍抬頭,看到了洛桑臉上猙獰的傷疤,趕緊又低下頭來。
“你要干什么?我要告訴查古耶將軍,送你到軍事法庭。”
“查古耶將軍已經被撤職了,這是你停止通訊以后的事情了。我奉命接管你的軍隊,同時……”不遠傳來一聲慘叫,打斷了洛桑的話,他饒有興致地轉過頭看,原來手下人人已經按捺不住興奮,開始行刑了。有人已經一刀將參謀長的脖子砍斷了。
“堆了,司令部命令我,以叛國罪處決這里所有人。”
“你有什么證據。”
“你以為你們的話沒有人聽得懂,碰巧我的人能聽得懂。抱歉,我們只能按照前線節奏,簡化程序了,不能送你去審判了。”洛桑嘉措鎖著亮出了他的長刀,兩名兇悍的士兵將少將按倒,踩住了后背。
“你來宣判我的叛國罪?簡直是笑話,你難道就那么忠于新德里?你就這死心塌地地為印度送死?”
“說起這一點上,我們好像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你我的主要不同在于,我的指揮部防御,不會像你部署的這樣,如同一泡屎。”
“等著吧,你也會落到同樣下場的,中國人馬上就來了,他們不會饒了你的。他們……”
洛桑輕蔑地看了少將最后一眼,然后長刀落下,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一腳踢翻而來尸體。
“隊長,洪昌的警衛連和通訊連已經全部控制住了,還抓住了他的老婆孩子。對了,還繳獲了中情局的電臺。”
“這些人一個不留,全部干掉。”洛桑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將刀收進了刀鞘,“立即派人將下游的橋梁全部炸掉,報告提斯普爾,察隅河下游的水位一直在下降,炸橋不能完全保證第5師的側翼,他們要跑,就得快。”
“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立即分頭接管洪昌的部隊,膽敢反抗的全部殺掉,得讓這些炮灰多少起點作用。”
“是!”
洛桑從接到命令起,只用了三個小時,就帶著一部分越過雅魯藏布江趕到這里,然后迅速部署,壓制了一次有預謀的叛亂。這件事徐景哲通過監聽電臺,全程掌握,實際上他至少可以提醒一下洪昌,但是最后關頭,他決定什么也不做。他一直都知道這次境外作戰,一直背負著巨大的政治壓力,而殘暴的印藏特種部隊,或許可以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草,讓印度在這個地區喪盡最后的人心。
瓦弄正面。中國軍隊方向發射的炮彈正不斷地落到附近,炮火比早上又猛烈了一倍有余。第5山地師的炮兵團早就被調到克什米爾,一直沒有歸建,現在只有挨打的份兒。而各種自相矛盾的情報,也從各個防區,雪片般的送到昆塔中將的案頭。有一些情報說中國軍隊的兩個營已經從國民旅防區過河了,但是提斯普爾卻又告訴他,洛桑重新控制住了下游,沒有發現敵人過河。由于第5山地師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沿河陣地,各營都在爭先恐后地向卡查河渡口機動,所以正面情報收集能力已經喪失殆盡了,他們要做的,就是趕在后衛雜牌垮掉前,趕緊上車逃走。
中國無人機一直試圖低空搜索到山區中的行軍縱隊。一旦隱藏失敗被發現,立即就會招來河對岸的152毫米榴彈炮覆蓋。昆塔中將自己也只能丟下警衛營,帶著簡單的通訊部隊,步行向渡口前進。卡查河渡口已經不保險了,如果中國人將他們的榴彈炮陣地移動到下察隅,似乎就可以打到,這顯然只是時間問題。而中國空軍對鐵路的攻擊永遠都只比修理速度快一點點,他們這樣做,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對這條鐵路是有企圖的。
奪取雅魯藏布江沿岸的觀察哨之后,山鷹部隊就一直留在了江東面監視這一側的敵人。趙長斌一直盼著能和雪狼一爭高下,他也很清楚,在這場競爭中,洛桑嘉措的權重有多大。不過眼下,截住敵人的一個師,成為了壓倒一切的任務,而他的小股部隊所能起到的作用,遠遠超過了無人機。
第5山地師到底一支老牌山地部隊,在山區化整為零的隱蔽行軍是其看家本事,無人機在萬重大山中間飛過時,其設備很難識別出隊形。而占據制高點的中國偵察兵,則可以提供很好的偵察補充。
趙長斌舉著望遠鏡,遠遠看到了一列曲曲折折的印度兵安靜地過來,他們帶著大批的騾馬和重武器,但是沒有走谷地,而是舍近求遠走在了一側高山的南坡上,隊形也不整齊,在向陽坡植被的遮蓋下,無人機識別頗為困難。
437感召
“立即向總部報告敵人位置,不要錯失了戰機。”
趙長斌知道,這一帶仍然在沿前沿公路部署的152榴彈炮陣地的射程內,似乎可以狠狠打一下。
“隊長,總部要求判別敵人的性質。”
“告訴他們,敵人攜帶大量馬匹,其中有4門105榴彈炮,還有其他的炮兵器材,很可能是師部直屬炮兵部隊,一個加強連規模。”
“指揮部再次詢問,其后衛有沒有敵人的師級或者團級指揮部的跡象?如果有,就將敵人放過去。”
“告訴指揮部,不要坐等戰機溜走,我判斷他們的指揮部已經過去了。”趙長斌為人耿直,直接報告了自己的看法,其實他很早就發現印度山地部隊的一個傳統,他們的指揮部總是有丟掉直屬部隊,自行先動,并且指揮部規模都較小,師以及和團一級也沒有區別,對于遠距離觀察的偵察兵來說,如果敵人處于行軍狀態,其指揮部遠比帶著重武器的炮兵難以識別;當然這種“臨陣先跑”的行為必然會折損士氣,但是從軍事的角度上看,自然有其說得通的理由。
總部終于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下決心進行炮擊。山鷹則停留在原地提供目標指示和炮擊后的評估,原則上不暴露自己。
靜謐的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響聲,山地上的印度士兵紛紛停止行進,大部分趴到了地上,馬夫們止住馬匹站立原地,負重的矮馬也并沒有任何一批表現出驚慌失措,顯得訓練有素。,他們就這么等待著聲音過去。
趙長斌抬起頭,看到大約6架米171型運輸機,正義松散的隊形,緊貼著山飛行,從特征上看,并不是中國的同類型直升機,并且它們正在由西向東飛行,與逃跑中的第5山地師正好相反。看來,敵人也有一支勇敢的部隊向前沿跑。
“看標記是懸停天使中隊?難道洛桑嘉措到瓦弄來了。”趙長斌狐疑起來,“這股悍匪不是被雪狼咬住了嗎?怎么恢復行動自由了?”敵人在這樣海拔的運輸能力確實讓他嘖嘖贊嘆,僅僅從飛行員的水平上看,非常完美。
他還來不及仔細想這件事情,尖銳的嘯叫聲自東而來,全體偵察兵立即付下身子,隨即鋪天蓋地的炮彈飛過察隅河東,整個砸在停頓中的印度炮兵連頭上,看起來,完全不需要修正落點了。
密集的炮火如同一張網覆蓋下來,將山坡上的行軍縱隊連帶植被徹底掀翻了。趙長斌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實際上炮彈就是擦著他的頭皮過去的。一匹著火的矮馬從山坡上沖下來,轉眼被一發炮彈炸斷前腿,跪倒在地,嘶鳴不已。印度兵向各個方向逃跑,企圖在第二輪射擊前,逃出殺傷范圍。
“他媽的,太慘了。”
趙長斌趁著震耳欲聾的炮擊間歇感嘆道,不過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直升機群,眼看著它們稍稍拉起,以避開山谷內的爆炸氣流。
洛桑嘉措此刻正在第2架直升機內,完整目睹了下方印度主力部隊被解放軍火力覆蓋到的恐怖一幕。
他嚴令飛行員不得為了避開炮擊而升高高度,免得被敵人雷達發現。現在他與敵人只隔著一條河,整個運輸只能能偷偷摸摸的進行,對付預警機和地面雷達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住高度。他半蹲在艙門邊,手扒著艙門外延,眼看下面的部隊被炮火吞沒,爆炸的熱焰撲面而來,難免有些傷感:“敵人的炮擊太準確了,附近一定有他們的炮兵觀察人員,可見這一帶已經完全被敵人滲透了。”
“敵人的炮兵已經抵近前沿了?如此看來,攻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了。”
說話間,第二輪炮彈從北面墨脫方向飛來,與之前的炮擊不同,這次是122毫米榴彈炮。一溜直升機迅速溜出了山谷,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但是前途似乎很不妙,敵人炮兵的死角越來越小,在這一帶任何暴露出來的表面目標都處于極度的危險當中。這次火力表演加強了洛桑的主觀判斷,敵人的目標不會只是占領這一帶而已,應該是要大部殲滅第5山地師,如果自己不要闖進這片死地救出他們的話,提斯普爾就沒有兵力進行無法防御了。
“指揮官,印度軍隊好像大勢已去了。”副官在一旁大聲說道。不過洛桑嘉措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神色顯得異常的冷酷和平靜。
徐景哲已經掌握到了,從早上起來印度第51中隊的直升機就在這一帶山區,進行秘密的機動,顯然提斯普爾有派遣一支部隊進來阻擋雜牌軍反水的企圖。他與第907旅的聯絡突然中斷后,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情報人員進入村莊后,戰斗早已停止,只能看到水渠已經被血染紅了,大約20個人頭被堆放在村口作為無聲的恫嚇,顯然只有洛桑部隊的禽獸才能做出這種事情。索性在人頭里沒有找到洪昌將軍,不排除將軍只身逃脫了,但是徐景哲并不抱太大的期望。洛桑行事向來詭詐,他能留下人頭給你看,自然也可以藏起一些東西,讓你猜不著。
空軍對敵人直升機進行了幾次攔截,全都以失敗告終,即使在完全掌握制空權的情況下,要截斷這樣的運輸線仍然存在著很多問題,預警機對低空、低速目標很難跟蹤,在山區地帶更是如此,同樣的原因,也導致了戰斗機雷達很難以下視模式捕獲目標,除了出動輕型武裝直升機冒險進入敵占區外,似乎很難解決這個問題。
“印藏特種部隊在河對岸大開殺戒,我們卻無能為力。”往來穿梭的參謀人群中,有人停下來發出幾句牢騷,正好被抱手而立的少將聽到了,他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心里想:“你們懂個屁。”
當然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目前是不能說的,至少在現在,徐景哲覺得,可以放任洛桑繼續這樣倒行逆施的行動,他對本地那些以鎮壓左翼游擊隊起家的國民軍軍閥沒有好感,這些人貪得無厭,投機成性,長遠看不好控制,如果洛桑能和他們斗個兩敗俱傷他倒是樂觀其成,不過好像這些廢物完全不是洛桑的對手。另外,他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卡汗總理昏迷至今,已然沒有蘇醒的跡象,印度的權力格局正在經受考驗,目前正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
新德里時間中午時分,總理府內人頭攢動,各種各樣不利的戰況從阿薩姆傳來,有人說敵人已經到了提斯普爾城外,也有人說敵人隨時可能在大吉嶺以南進行空降,總之失敗主義情緒正在迅速地彌漫。
在上層的官僚中間,很多人都認為總理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這是醫療組醫生中多數人的看法。而這次戰爭如果失敗,一定不是1962年的簡單重復,這次中國人不會因為大國的介入或者后勤不濟這樣的理由,撤軍回去了,阿薩姆的東部分離主義分子們,正在各找后臺,而美國第5艦隊攜帶情報船只進入孟加拉灣,似乎不光是為了監視中國人那么簡單。
距離總理病房僅有一墻之隔的臨時侍從室內,戰時內閣的主要成員,正在進行一次激烈的非正式討論,整個早上,圍繞著軍事和外交方法的無休止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歇,一分鐘前,主題又繞回到了提斯普爾能否守住的問題上。
“總之,賈布瓦的敵人至今還沒有動靜,他們被河流擋住了,同時需要休整,這些都需要時間。”國防部長重復著一個小時前的情報,新的情報還沒有到,他倒是很愿意相信賈布瓦的敵人會一直坐等下去。
“共產黨的軍事行動永遠比你以為的要快,這個時候,要求體面的和談不失為好辦法。”錢德拉冷不防插了一句嘴。
“體面的和談?你知道中國早上在聯合國發表的聲明嗎?”一名部長陰陽怪氣地說道,“他們拋出了解決阿薩姆歷史爭端的三點方案,今天早上前,世界上沒有人知道那里還有什么歷史問題,但是有4個恬不知恥的與會國家,立即就標示了贊成。”
“政治上總是需要投石問路的了,如果能讓敵人停下來,也可以試一試。”國防部長辛格冷冷說道。他覺得,如果錢德拉的祈和能夠給他爭取一段調兵遣將的時間的話,倒是也可以接受。
“我看……可以要求中共停火,同意他們主張的控制線,這樣我們就能順勢把瓦弄的部隊撤到提斯普爾。”
“不行,總理沒有醒過來,誰也拿不了主意。”
“還是正視現實吧,總理也許永遠也不會……哎……我不得不說,昏迷對他,也許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呃……只要首席法官簽字的話,全力交接很快就可以完成。然后我們就能改變卡汗時代永遠不變通的強硬姿態,開始與中國人進行和談。”錢德拉顯然已經開始勾畫后卡汗時代了。
“住嘴,你這個叛徒。如果你在前線說這樣的話,我可以立即槍斃了你。”
“我倒是很希望你現在就槍斃了我,這樣我就可以一勞永逸地丟下這個爛攤子了,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現在這個局面完全就是你們這些貪得無厭的家伙一手造成的。”
隔著一堵厚厚的墻。卡汗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他疑心自己已經死了,因為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部長們在隔壁的激烈爭論,以及輸液管里的滴答聲,同時還能聽到陪護醫生在紙上沙沙地寫著什么,似乎在開具自己的死亡證明?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他反復問自己這個問題,“也許我對印度人民承諾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他可以回憶起自己昏倒的一剎那腦子里的念頭,錢德拉或許是對的,暈厥是自己求得解脫的好辦法,也許是自己潛意識所選擇的;每一個人都在追問該怎么辦?而自己突然覺得身心俱疲,難堪重負了。
卡汗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慢慢從床上地浮起,向著一面閃閃發亮的墻而去,那面墻變得像一道門,也許通向天堂。
一個人形的輪廓擋在自己的去路上,耀眼的背景光芒下,他看不清這個人的樣貌,只能看到他是矮小的老者模樣,披著白色的長袍,赤著腳。
“你還不能過來,人民選擇了,你不能拋棄人民。”耀眼的影子似乎古吉拉特口音,聲音異常和緩堅定。
“但是我已經辜負了人民?”
“因為有了堅定的決心和目標,我們從大英帝國手里獲得了勝利,記住,只要有決心,我們可以扭轉歷史,窮兇極惡是所有敵人的表象,但是不代表他們無法被打敗。”
那個人影漸漸消失了,那面墻也開始變得不再閃耀,外面部長們的爭論停頓下來,大家似乎都開始負氣不說話了。
心電圖上的綠色發光二極管突然閃了一下,一名坐在前面的醫生,發現總理的各項體征指標開始恢復了,心率和血壓都在增加,伴有一些氣喘,似乎要醒來了,他趕緊按下一個按鈕。
值班的幾名主任醫師,快步走過來時,卡汗已經睜開了眼睛,醫生立即用手電筒照了照,看到了瞳孔的收縮。他們不敢相信這樣的奇跡,6個小時前,醫療組在走廊里告訴幾名高級官員,總理醒過來的概率不高,希望他們做好準備。
卡汗的眼睛開始轉動,然后越過氧氣面罩盯著那面墻壁,那里掛著一副畫像,是圣雄甘地在1945年與他的追隨者們聚在一起時的群像,在圣雄的右邊站著的是后來的尼赫魯總理。
“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仍然很有力量,仍然可以粉碎敵人的任何陰謀。。”他喃喃自語道,隔著面罩他的話,旁人都聽不到。
賈布瓦以西47公里。
賀凡找到了停留在此的先遣偵察部隊,他果斷修改了丁克廣制定的掩護步兵搜索前進的計劃,這個計劃過于保守,并且掩護步兵這種事情,也完全有損裝甲兵的自尊心。賀凡建議用他的坦克來搭載步兵,這樣就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前進。他告訴指揮部,當面的敵人已經撒丫子跑了,眼看都要追不上了,他愿意在工兵造橋的這段時間內,帶頭追擊一下,摸一下敵人的斤兩。
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