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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胎息(一更)

    許志堅道:“現(xiàn)在朝廷只有這個想法,還沒有具體實施,但師父覺得,恐怕沒人能阻止得了。”
    法空輕頷首:“朝廷現(xiàn)在是越發(fā)強勢了。”
    此消彼漲,大乾朝廷強勢,武林各宗自然就勢弱。
    大乾承平已久,前朝的陰影早就消散,對于魔宗已經(jīng)沒那么警惕。
    甚至魔宗弟子登堂入室,用以平衡三大宗。
    三大宗與魔宗勢如水火,絕對不可能合作,所以朝廷便越發(fā)強勢。
    許志堅緩緩道:“聽師父說,朝廷設立南監(jiān)察司是魔宗的建議。”
    “魔宗會占據(jù)南監(jiān)察司的主要職位?這倒有趣了,反客為主啊。”
    “群魔起舞。”許志堅哼道:“這世道又要變了,唉……,天道輪回不休,真是慨莫能外!”
    他將師父許豐海的話模仿了一遍,甚至語氣都模仿得一般無二。
    “大乾與前朝畢竟是不同的。”
    “師父說,前朝當初也沒那么腐朽,后來是形勢逼近,一步一步走到那里,里面未嘗沒有魔宗在煽風點火,魔宗最擅長蠱惑人心,火中取栗!”
    “許兄的意思,是我們?nèi)笞诼?lián)手給朝廷施壓?”
    當初三大宗一起對付魔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大宗各行其事,任由魔宗勢大了。
    歸根到底還是承平日久,對魔宗沒那么警惕了。
    魔宗一分為六,而且彼此內(nèi)斗,對三大宗構(gòu)不成太大的威脅,可他們在內(nèi)斗的過程中并沒有削弱,反而越來越強。
    天下之大,人人皆可修魔功。
    基礎堅實龐大,這般情形下,魔宗六道怎么可能弱?
    相反,三大宗弟子都是優(yōu)中選優(yōu),走的是精英路線,人數(shù)太少。
    許志堅搖頭:“師父說,千萬不可聯(lián)手施壓,只會激怒朝廷,逼朝廷更堅定成立南監(jiān)察司的念頭,師父也說,這消息絕不能透漏出去的。”
    法空緩緩點頭。
    他明白許志堅的意思了。
    此事不可阻止,大勢難撼,那就爭取早做準備,想辦法在南監(jiān)察司謀得更高職位。
    這也是許志堅的投桃還李。
    許志堅離開藥谷回金剛寺安排的精舍,法空便找到慧南,將此事說了,然后便將此事拋到腦后。
    這樣的大事還輪不到自己一個種菜僧操心。
    還是讓般若院長老們及方丈們謀劃吧。
    一人智短多人智長,自己思維再快再廣,也不如那些老僧們老謀深算。
    ——
    隨后的幾天,許志堅吃過飯后便來藥谷,與法空一起喝茶閑聊。
    聊著聊著便起身比劃幾招。
    法空對光明圣教的武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比慧聞了解得更深入。
    慧聞是對光明圣教敬而遠之,不沾不碰,若即若離,見面了也只是打個招呼,并沒有深入交談。
    法空則不然,與許志堅敞開了交流。
    大光明拳的招式簡單,威力卻強絕,根本就是心法玄妙,而心法玄妙之根源則是光明之心。
    光明之心乃信念所凝,非實非虛,非光非暗,非信念也非意志,是超脫其上的存在。
    但信念及意志也與光明之心相關(guān)。
    信念越強,大光明拳威力越強。
    需得有一拳打破無窮黑暗,得見光明的意志。
    所以大光明拳遇強越強,威力沒有極限,全在信念之堅,意志之堅。
    尤其是對手是惡人的時候,威力便更強。
    大光明身也是一樣。
    “法空,你這定身咒其實是克制我們光明圣教的。”
    “定身咒對各宗都差不多吧?都克制。”
    “不一樣的。”
    “哦,有何不一樣,許兄請指教。”
    “定身咒最厲害的一點是打擊信心,讓人心生絕望,從而動搖信心。”
    “唔……”
    法空還真不知道這一點。
    畢竟定身咒不能給自己施展,體會不到其中滋味。
    “無窮力量籠罩,意志與信念都無法突破,會感覺自己微不足道,信心全無,即使定身咒失效,這種絕望感還是沒辦法消除的,一次又一次的話,恐怕就會徹底失去跟你動手的勇氣。”
    “我還有一咒,可消除絕望。”
    “哦——?”
    “不如一試?”
    “行。”
    ……
    “法空,我的光明之心更堅純了!”
    “看來絕望再希望,希望再絕望,不停的錘煉,便如淬煉刀劍。”
    “正是如此,再來!”
    ……
    “我還以為這一次金剛寺是白來了,沒想到有這么巨大的收獲!”
    許志堅笑容滿面。
    他感受著自身的光明之心,與來金剛寺之前相比,更純凈,更堅凝,皎潔如明月。
    別的武林弟子入門是修持精氣,再是真氣,再是罡氣,然后是神元。
    光明圣教弟子入門是凝結(jié)光明之心,然后以光明之心來推動精氣真氣罡氣最終是神元。
    這讓光明圣教弟子的氣息中蘊含著大光明,既至剛至陽,又有凈化人心之效。
    真氣階段便有了神元境的特性,影響對方心靈產(chǎn)生幻覺。
    跟光明圣教弟子交手,往往都會覺得眼前大放光明,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法空有藥師佛像坐鎮(zhèn),又是用定身咒,所以體會不到大光明拳的真正厲害。
    “我共有四大咒,大光明咒是超度亡者,定身咒自保,清心咒凈心,還有回春咒可恢復,不如也給你施展幾遍。”
    “再好不過。”
    ……
    半個時辰后。
    “神妙!”
    許志堅感慨。
    他身體發(fā)生了微妙變化,變得輕盈變得靈動,變得更加得心應手。
    身體一些遲滯之處,藥石難醫(yī),神元難治,如今卻渙然消散,暢通無阻。
    法空輕呷茶茗,悠然微笑。
    “法空,有暇來我們光明圣教總壇坐客吧。”
    “這個嘛……”法空遲疑,搖頭苦笑:“還是算了。”
    “我們光明圣教總壇又不是龍?zhí)痘⒀ā!?br/>     “據(jù)說你們光明圣教總壇懸一顆光明之心,如烈日當空,心不凈者必走火入魔,我六根不凈,還是不去為妙。”
    “這是以訛傳訛,其實是對我們光明圣教有敵意者會受傷,對圣教友善的不會,甚至越友善,越會得益,益處無窮,法空你不妨一試。”
    “……好。”法空緩緩點頭。
    經(jīng)過這幾天相處,兩人關(guān)系漸入佳境,已算朋友。
    他確實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奇物光明之心。
    “其實有一件事我要解釋一下,就是當初那兩個紅衣女子的事。”
    “許兄,其實也沒什么,觀念各不同,也不足為奇。”
    “我并沒有饒過她們兩個的意思,她們即使能活命,也會打入大光明樁,讓她們每天都承受烈日焚身之苦。”
    法空笑著點點頭,不置可否。
    這件事爭執(zhí)下去無益。
    相處之道,還是要擱置爭議,求同存異。
    “許兄,我這茶如何?”
    “好茶。”許志堅點點頭:“不過我不喜歡喝茶。”
    “哦——?”法空失笑:“那還陪我喝了這么多天,真是罪過。”
    站在一旁的林飛揚眼睛瞪大。
    看許志堅一本正經(jīng)的品茶,一口之后,八字眉緊鎖,還以為跟法空和尚一般精通茶味,口味挑剔呢。
    這讓自己不服氣,努力不斷提升沏茶的手藝。
    原來是擺空架子!
    “你覺得茶香,我覺得茶苦,不過這點兒苦也不算什么。”
    他是不想擾了法空的興致。
    法空又是陪自己切磋,又是盡述對武學的看法,言語間閃爍著真知灼見,竟然是毫不藏私。
    自己陪他喝一盞茶茶也沒什么。
    現(xiàn)在嘛,交情到了,便可以實話實說了。
    經(jīng)過這幾日相處,他感受到了法空的坦蕩與真誠,還有無私的幫助,讓他感激不盡,已經(jīng)把法空當成知交好友。
    既然是好友,那便實話實說,不須隱瞞。
    “那給你換掉?”
    “不必了。”許志堅搖頭:“喝的是興致,不是茶,就這樣吧。”
    “許兄你還真是……”法空搖頭失笑。
    ……
    兩人又閑聊一陣子武林秩事。
    法空說起了魂魄之力,問天下各宗有沒有提升魂魄之力的武學。
    這世間沒有精神力的概念與說法,貼近的話便是魂魄之力。
    而光明圣教是以心御物的典范,很可能涉及到精神力的運用與修煉。
    這其實也是他主動交好許志堅的根本原因之一。
    “魂……魄……之……力……”許志堅的八字眉緊鎖在一起,三角眼已經(jīng)瞇得看不見:“魂魄之力……”
    法空笑道:“其實跟你們的光明之心差不多吧,像我施展佛咒,便需這魂魄之力,引得天地偉力加身,但也同時消耗魂魄之力。”
    “不同的。”許志堅搖搖頭:“光明之心是越用越強,不會損耗,……嗯,我有點兒明白了,應該是心力吧。”
    法空點點頭。
    這也差不多。
    “如果是心力的話,我們大乾各宗沒有這樣的心法,但大永有。”
    “哦——?”
    “圣教總壇有一本白蓮寺的虛空胎息經(jīng)。”許志堅點點頭:“只不過只有半部,此經(jīng)便是練心力的。”
    “白蓮寺……”法空若有所思。
    他搜索大永諸人的記憶,從顧心弦記憶里找到了白蓮寺。
    卻是一座已經(jīng)消失的寺院。
    兩百年前,白蓮寺也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院,雖比不得現(xiàn)在大永如日中天的大妙蓮寺,遜色也沒遜色太多。
    但不知為何,一夜之間,一場大火燒掉了白蓮寺,據(jù)說寺內(nèi)弟子無一幸免于難。
    到底如何起火,是自己燒起來的還是人為縱為,白蓮寺之火疑云密布。
    但因為白蓮寺所有弟子皆消失,所以也沒有人追查,最終不了了之。
    許志堅道:“法空你若想看,我回去之后便托人送過來。”
    “多謝許兄。”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法空抬盞輕啜一口,心滿意足。
    此時正是月上中天,月華清涼如水,周圍靜謐。
    “砰!”一聲悶響忽然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林飛揚閃了兩閃,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山谷口,隨即托著一人飄飄來到小亭。
    “法悟師弟。”法空起身。
    法悟已經(jīng)昏迷不醒,臉色姜黃中泛著青色,呼吸微弱,已然是奄奄一息。
    回春咒十遍。
    法悟醒來。
    “師兄……”法悟茫然看著他。
    法空又給他一記清心咒。
    法悟精神一振,徹底清醒過來,平靜說道:“師兄,我又活過來了。”
    “碰上硬茬子了?”法空道。
    法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法吉與法祥師兄沒了。”
    法空皺眉。
    衣袂破空中聲,圓華與圓方及圓新聯(lián)袂而來。
    顯然是得到了他返回及重傷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圓華看著軟弱,是法寧的師兄,其實也負責情報。
    圓方是藥王院的首座。
    圓新是知客。
    他們是金剛寺的中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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