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能不能聽得到!”</br> 電臺里的聲音還在繼續。</br> 聽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趙客聽的反而有點耳熟的意思。</br> 好像之前聽到郵差的打斗聲中,就有一陣歌聲。</br> “是郵差!”</br> 想到這里,趙客沒有馬上去接電臺,而是拉開車門。</br> “呼呼……”</br> 車門拉開冷風順著脖子往衣領里面鉆,冷颼颼的冰涼感,令趙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感覺整個人都好像一下掉進了冰窖里一樣。</br> 面前火車還在高速的行駛中。</br> 只是趙客目光看向外面,卻是一片沒有邊際的黑暗。</br> 低頭一瞧,趙客發現車輪下,根本沒有軌道。</br> 不!應該說,是什么都沒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br> 見狀,趙客試著把后面兩具尸體扔下去。</br> 先扔下去那個獨眼龍。</br> 只見獨眼龍的尸體被趙客往下一扔,尸體像是墜落深淵一般,根本沒有接觸到地面,而是筆直的墜落下去,轉眼便消失在趙客的視線中。</br> “空的!”</br> 趙客臉色一寒,這艘火車,完全就是在半空中同行一樣,難怪自己聽不到車輪的碾壓鐵軌的轟隆聲。</br> 隨手把另一具尸體一并扔下去。</br> 因為方才把這個司機的腦袋壓進了鍋爐,此時腦袋都被點燃了起來。</br> 扔下去后,就像是在深淵中丟下一團火球。</br> 只是微弱的火光,完全不足以照亮下面的深淵。</br> 更像是一只可憐的螢火蟲,在墜落中,逐漸消失在巨大的死寂的黑洞中。</br> “該死!”</br> 眼下跳車逃生,必然是死路一條,怕是死的連骨頭渣子都別想要留下來。</br> “喂!有人么!”</br> 這時候,電臺里又一次傳來呼喚聲。</br> 只是這次的聲音,已經換成了男人的聲音,聲音很陌生,但可以聽得出來,聲音里透著一股焦急。</br> 這次趙客伸手接過電臺,正要說話的時候,趙客想了想,伸出手指,壓著自己的喉嚨回應道:“誰!”</br> 沙啞的聲音,簡單直接,沒有任何的情緒。好像并沒有因為聽到活人聲音的喜悅和激動。</br> 頓時電臺的另一邊,瞬間沉寂下來,只是短暫的沉寂后,趙客就聽到電臺里傳來一陣聲響,似乎對方那邊不止一個人。</br> “有人……有人么?你是誰?在什么地方!”</br> 趙客還未來及回應,就聽“咣”的一聲,顯然是有人一把奪過了電臺。</br> “艸你大爺,你個賤人,又想打是不是!”</br> “閉嘴,不然就把你丟出火車!”</br> 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終止了電臺另一端的鬧劇。</br> 趙客聽出來了,這些人,怕就是之前的那一批消失的郵差。</br> 只是聽他們的口吻,好像也在火車上。</br> “難道一輛火車,有兩個電臺么?”</br> 趙客心里琢磨了起來,答案顯然是不可能。</br> 聽之前山景一郎的意思,這樣的電臺,是極其珍貴的原型機,是從德國采購來的重要物資。</br> 這樣的東西,山景一郎需要親自押運的同時,還特意將電臺藏在火車頭。</br> 顯然,也是做好了最危險的準備。</br> 一旦情況不對,隨時丟棄掉后面車廂,哪怕緊緊只是帶著一個火車頭,不惜放棄掉后撤后面那些士兵,也要將電臺安全送走。</br> 試問,如此重要的電臺,如果有兩臺的話,山景一郎怎么會把電臺藏在這里。</br> 就在趙客困惑的時候。</br> 電臺里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br> 并不似方才那個男人一樣,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而是緩緩的開口,盡量讓自己的每一個字都吐露清楚。</br> “我們被困在了一輛很多年前的火車上,不知道你是誰,能否告訴我你那邊的情況,如果你是活人的話!”</br> 很短暫的一句話,但基本上已經將大量的信息,壓制在這一句話里面。</br> 這一點,令趙客心里默默對這個女人點贊。</br> 不要小看這一點。</br> 要知道,哪怕是現實中,許多人遇到事情后,大腦都會過分的受到刺激。</br> 甚至很多人,哪怕是一個報警電話,都未必能夠說的準確。</br> 趙客曾經看過一片報道,一個女人家里著火了,報警后,腦子一片混亂,說了三四分鐘的時間。</br> 地點、火源位置、火勢大小,自身的情況,等等硬是一個字沒提出來。</br> 對方說出這句話之前。</br> 是經過深思熟慮的。</br> 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的情況,盡可能的說清楚自己的情況,又避免暴露自己這邊太多的問題。</br> 特別是最后一句話,意味深長。</br> 什么是活人。</br> 這個恐怖空間里,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哪怕有血有肉,但在郵差的眼里,依舊不能稱之為活人。</br> 而這個活人,只有郵差!</br> “被困在火車里?同一輛列車么?”</br> 想到這里,趙客壓著嗓門低聲道:“你們在鎮東號上?那個位置?”</br> 聽到趙客的回應,電臺的另一端女人的聲音,頓時振奮了許多,不過對方并沒有因為趙客的回應,而沖暈了頭。</br> 而是試探的詢問道:“能說說你的情況么?”</br> “不能!”</br> 趙客的回答非常果斷,根本沒有給對方回旋的余地。</br> 對方并沒有預料到趙客會拒絕的這樣干脆。</br> “你們不說話,我就走了,我這邊情況不樂觀!”</br> 趙客沒給對方多加思索的時間,他想要了解這些人的情況,但前提條件是,決不允許暴露自己。</br> 雖然大家同在一個困境中。</br> 可不要忘了,對方一行人是擁有超人一般實力的中級郵差。</br> 而自己,只是一個廢人。</br> 更不要說,還是這些郵差眼中的唐僧肉。</br> 自己總不能因為面前有一條豺狼追自己,就一頭扎進老虎的籠子里。</br> 一聽趙客要走,女人聲音頓時急促起來:“別走!我們在車頭,一共四個人,車廂里情況不清楚?!?lt;/br> “車頭??鎮東號的車頭??”</br> 趙客一愣,忍不住開口確認一遍。</br> 目光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以及還在暈迷中的山景一郎。</br> “對,車頭,很老的一輛火車,沾滿了灰塵,可就是這輛破火車,居然自己開動了起來,你也在火車上么?”</br> 似乎因為方才趙客的話,打亂了女人的節奏。</br> 令她說起話來,變得有些急促了。</br> “鎮東號的車頭?沾滿了灰塵?”</br> 趙客愣然的看了看眼前的車頭里,敞亮如新的環境,不由得腦袋一陣頭大。</br> 感情,兩邊怕是,并不在一條時間線上。</br> 這讓趙客的心情一時復雜起來。</br>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br> 自己擔心暴露的問題,似乎不存在了。</br> 兩者并不在一條時間線上,對方哪怕知曉自己的身份,又能怎么樣?</br> 別說他們之中,沒有時間系郵差,即便有,也不是那個時間系郵差,就能如姬無歲一樣,輕松橫跨歲月的門檻,穿梭過來找自己。</br> 如果真的那樣,自己認栽,干脆的自己抹了脖子好了。</br> 但話說回來,這也就代表,自己被單獨困在一條時間線上,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br> 就是不知道,王麻子和崔建國兩個是否也在這條時間軌道上。</br> 趙客心里正困惑著的時候。</br> 另一邊見趙客始終不說話,一時有些急了。</br> “喂,你還在么?說句話!”</br> 聽到對方的聲音,趙客思索了一陣后道:“我也在車頭,鎮東號的車頭?!?lt;/br> 毫無疑問,趙客的話音落下。</br> 電臺的另一頭,同樣是漫長的沉默。</br> 趙客也不著急,雙方的對話并不多,但每一句話里都包含了大量的信息。</br> 需要仔細的琢磨,才能夠消化掉這些消息。</br> 就在趙客想要詢問一下他們那邊更多的情況時候。</br> 電臺里突然“滋滋……”的傳來一陣干擾聲。</br> “壞了?”</br> 趙客眉頭驟然緊鎖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來。</br> 緊接著那陣似人非人,空幽的怪異歌聲,又一次從電臺里傳出來。</br> 只是這一次,歌聲里依稀的還能聽到一聲低沉的吶喊聲:“我要你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