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彌漫著一股腐爛的臭味,一條垃圾巷,左右堆滿了生活垃圾。</br> 在炎熱的夏季里,這條小巷鮮有人經過,即便偶爾有人從這邊走,但也是捂著鼻子迅速離開。</br> 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張口,就不小心會有兩只蒼蠅飛進自己嘴里。</br> “媽的,惡心死了,投訴了也不管,白交了那么多清潔費。”</br> 一旁快餐店老板提著兩桶垃圾,走進小巷里,雖然不想往里面繼續走,但里面都是爛掉的肉,倒在外面味道太大,反而會影響自己生意。</br> 所以忍著惡臭,盡量往里面走一點,雖然知道作用不大,但求個心理安慰吧。</br> 踮著腳尖,生怕腳底沾染到地上糜爛的淤泥,看差不多了,把手上垃圾桶往里面一扔,連垃圾帶桶,都不要了,丟下來就打算跑。</br> 結果肥胖的身體,導致他重心一時難以平穩,腳下一滑。</br> “砰、咣、”</br> 或許是下意識伸手抓倒了一旁的垃圾堆,頓時間老板的心頭瞬間涼了半截,一股摔倒在地上,一旁堆積的垃圾袋砸落下來,伴隨著無數蒼蠅的嗡鳴聲,讓老板惡心的快要發狂。</br> 掙扎著就想要爬起來,結果伸手一抓,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就覺得手掌抓到的東西冰冰涼涼的。</br> 把眼睛睜開一道縫隙,往手邊一瞧。</br> 蒙蒙中,黑色的垃圾堆里,兩具個人影被垃圾覆蓋著。</br> “有人??”</br> 老板心頭一愣,不知道誰會躲在這種地方,只是當他仔細睜開眼睛往下看的時候。</br> 眼前開腸破肚血淋淋的畫面,一瞬間,像是一顆炸彈,在他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一樣,血壓瞬間飆升到臨界線,腦袋里嗡嗡的一陣作響。</br> 空蕩蕩的胸膛,像是被人挖空內臟的豬肉。</br> 一瞬間,什么臭味、什么蒼蠅、一切被老板所厭惡的畫面瞬間消失不見,腦子里嗡嗡的聲音,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伴隨著天旋地轉中,重重倒在了地上。</br> “咕嚕嚕……”</br> 廣州郊外,一處臨近高速的核桃林里,篝火上架著一口小砂鍋。</br> 砂鍋不大,大概和足球差不多,在火光中就見砂鍋的邊緣,不斷被白色的水蒸氣給頂開一道縫隙。</br> 雖然是炎熱夏季,但在遠離市區的山林里,反而倒是出奇的涼爽,小風不時吹過來,能聽到核桃林中,林葉拍打的聲響。</br> 解開砂鍋,趙客用勺子輕輕撇去了上面的浮沫,一股清奇的香味,隨風吹起,伴隨著一股清風,怕是一公里外都能嗅的到。</br> 看火候似乎已經差不多了,趙客手指捏著鹽巴,搓著手指將鹽巴均勻的灑進湯鍋里。</br> “叮叮?!?lt;/br> 伴隨著駝鈴的聲響,趙客心頭一動,知道自己要等的人來了。</br> 把五鬼令放在手上,其實趙客也不確定,這次自己用五鬼令召喚五鬼,五鬼是否會來。</br> 畢竟上次的事情,搞的那么大,到現在那位鬼公主,白棠,還被封在自己的郵票里面。</br> 自己之前說好的十張郵票,怕是要黃了,至于五鬼來不來應約,趙客心里也沒底。</br> 但相比是否會來的五鬼,趙客更關心的是陰陽客棧是否會來。</br> 此時聽到似遠似近了的駝鈴聲,趙客心頭的緊張,頓時就放松了許多。</br> “叮叮?!?lt;/br> 山野間一頭毛驢,馱著兩個挎包,左邊掛著陰陽、右邊掛著客棧。</br> 只見挎包中,不時有幾個鬼頭鬼腦的小鬼,探出頭來。</br> 目光帶著好奇的光芒,調皮嬉笑著,口中唱著一首童謠。</br> “翻翻翻花繩、繞上手指打好結。</br> 拉住線、勾出形、翻的花樣真逗人。</br> 你翻一個大雞爪、我翻面條一根根。</br> 你翻一張大魚網、我翻一個洗澡盆。</br> 你翻飛機降落傘、我翻剪刀和花瓶。</br> 翻呀翻、翻翻繩、賽賽我們的巧手兒?!?lt;/br> 天真散漫的童謠聲,帶著一種令人感到恐慌的魔力,乍一聽不覺得有什么,可仔細去聽,眼前卻是會生出幻象。</br> 能看到一個女孩把自己的腸子掏出來,放在手上編制成一張血網,朝著自己罩過來。</br> 這時,一只粗糙寬厚的大手,在破舊的背包上一抹,將探出頭的幾個小鬼重新按回來背包。</br> 以為老人反坐在毛驢的背上,一把胡須,看上去已經有一把歲數。</br> 靜坐在毛驢的背上,時隱時現的身影,乍一看能看到,可當你仔細去看,又感覺毛驢上根本沒有什么人。</br> 趙客抬起頭,遠遠就看到了那頭毛驢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只是眨眼間,毛驢就已經到了自己面前。</br> 從始至終,趙客甚至沒有察覺到,毛驢究竟是怎么走到自己面前的。</br> 以前趙客實力不足,或許感覺不到。</br> 可現在,隨著趙客實力的提升,面對眼前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陰陽客棧,心里反而比之前更慎重了起來。</br> 趙客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種很荒唐的感覺,好像真打起來,自己似乎未必是這頭驢的對手。</br> 只見毛驢緩緩停頓下了腳步。</br> 但這次卻不見五鬼的身影從客棧里走出來。</br> “給你喚令的五位客人已經離開了,我來此要收回你手上的令牌?!?lt;/br> 老人半閉著眼睛,仿佛從未睡醒過一樣,向著趙客伸出手,就見趙客手上的五鬼令,下一刻便重新出現在老人的手上。</br> 原來五鬼令是五鬼給趙客喚令,但五鬼離開了,喚令也就沒有了主人,是要被收回的。</br> “這樣??!”</br> 趙客心里點點頭,對此并不意外,畢竟換做自己闖了這么大麻煩,肯定也不會留在陰陽客棧。</br> 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鍋里熬煮的那一鍋雜碎湯,趙客心里頓時有些惋惜。</br> 本來是給五鬼準備的,看看能否再撈上兩張合成郵票,現在看起來,只能給屠夫之盒吃了。</br> “那么他們去那里了?”趙客開口詢問道。</br> “不可說?!?lt;/br> 老人搖搖頭,對于客人的目的地,他是不會輕易泄露出去。</br> 說著話,老人就要離開。</br> 見狀,趙客神色一變,迅速上前攔住老人,拱手向老人道:“老板您稍等,我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lt;/br> 老人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趙客。</br> 趙客連忙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說出來,請客棧老板幫忙,在鬼市和現實的中間,構建一處虛空。</br> 這項任務,不僅僅涉及到了空間,更是涉及到了兩個完全不同位面的世界。</br> 按照大煙槍的說法,這種事情,除非是高級郵差,否則做不到的。</br> 但高級郵差,趙客那里去認得。</br> 趙客能想到的,就只有眼前這位陰陽客棧的老板。</br> 趙客不知道這位老板究竟是什么身份,可能在任何一處空間行走,哪怕是在恐怖空間里,也是隨叫隨到。</br> 按照五鬼的說法,這位老板的神通非比尋常,不可謂不神通廣大。</br> 趙客知道自己或許不夠格,但只要有一線希望,趙客絕不會輕易放棄掉。</br> “我愿意用我壽命和時間來做抵償,多少都可以?!?lt;/br> 老人依舊沒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靜思了片刻,最終半瞇的眼睛終于睜開一道縫隙,目光凝視在趙客的身上。</br> “我要三個時間?!?lt;/br> “三個時間??”</br> 趙客愣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三小時??”</br> 記得陰陽客棧里,是能夠用時間兌換特殊的錢幣,但三個小時的時間,這個價格似乎好像有點太便宜了?</br> 果然,老人沒理會趙客的話,目光卻始終盯在趙客的身上。</br> 就在趙客被老人眼神盯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時候。</br> 突然身子一震,腦海中一縷紅綢飄舞,一雙銳利的鳳眸睜開,趙客直覺自己胯下一涼,低頭一瞧,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拉鏈已經被拉開了。</br> 從自己褲襠里,探出一只黑色的手掌,細長的指尖,向老人做出兩根手指比劃。</br> 意思是兩個。</br> “可以,我要三十年前,正月初八的辰時,四十年前的四月二十九的末時!”</br> 所謂的兩個時間,并非是趙客所想的幾個小時。</br> 而是在時間軸上,特定的某個時間點。</br> 能夠穿越空間的陰陽客棧老板,但在時間軸上,卻沒有任何能力。</br> 而姬無歲恰恰相反。</br> 確定了兩者的交易,就見老人從挎包里,拿出一個木牌扔給趙客。</br> “需要的時候喚我,記得為我準備好時間。”</br> 老人的后半句,明顯不是給趙客說的,把木牌給了趙客后,便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世間上的其余事,還不足夠讓他有睜開眼睛的資格。</br> “叮叮?!?lt;/br> 伴隨著駝鈴聲越來越遠,等趙客回過神后,那頭毛驢已經消失在趙客的視野中。</br> 看著手上的木牌,趙客頓時一個激靈,默默把自己褲子腿下來。</br> 眼睛盯著自己胯下,正在輕撫在自己核桃上的巧手,臉上憨笑道:“小的給娘娘請安,多謝老婆大人您仗義出手。”</br> 這件事,趙客和客棧老板根本不再一個等級線上,連話都搭不上。</br> 客棧老板能夠答應和自己交易,不如說,是答應和姬無歲交易,不然就憑自己,還真沒有和客棧老板交易的資格。</br> 況且,解決了客棧老板,空間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可時間上,趙客還需要姬無歲幫忙。</br> 所以說,趙客現在的嘴巴像是抹了蜂蜜一樣,那聲老婆叫的那個甜。</br> 只可惜,接下來姬無歲的話,卻令趙客的心瞬間涼了半截。</br> 腦海中,姬無歲微翹的紅唇張開,吐露出潔白的貝齒,指尖輕輕在趙客的核桃上打轉著。</br> “聽說,你要大寶劍?”</br> Σ(°Д°;)︴︴:“不……你聽我解釋!”</br> 一股惡寒生起,令趙客只覺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想要加緊大腿,可惜還是晚了一步。</br> 頓時就聽核桃林里,一聲“咔!”的碎響,伴隨著一聲慘叫,令人忍不住腦海中浮現出核桃被錘子砸碎的聲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