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種善因得善果。</br> 道家修到最后，求得也不過是一個道果。</br> 走陰人這一行，算不上什么通玄大道，但能結出善果，道也就成了。</br> 七根青藤纏繞在一起，有的多，有的少，總共結出十二個果子。</br> 正是來太太得修了一輩子得來得善果。</br> 異香撲鼻，令趙客身后幾個厲鬼看的眼饞，一個勁得吸，恨不得多吸上兩口果香，也感覺精神振奮。</br> “外婆！”</br> 廖秋湊過去，小心喚著外婆的名字。</br> 只見老太太雙眼睜開，看著趴在床邊的廖秋，神情反而變得復雜起來。</br> 沒有說話，只是摘下一顆果子，遞給了廖秋。</br> “不用，我不要！”</br> 廖秋搖搖頭，果斷拒絕掉自己外婆遞上來的果子。</br> 一只手緊緊攥著外婆的手，幫外婆守下三賊的過程中，廖秋逐漸明白了，自己外婆的情況。</br> 此時看到自己外婆盤坐在床上，修了一輩子，總算是熬到了頭。</br> 廖秋心里五味雜陳。</br> 一腔的話要說，但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br> “嘿嘿，佛爺，那果子是世間難得的善果，這位老太太，可是這世間最后一位走陰人，就和唐僧肉一樣稀奇，您要是吃上一顆，立即修為大增，成就非凡！”</br> 一名厲鬼眼巴巴的看著老太太頭頂十二顆果實，心中充滿了貪念，但又不敢亂動，生怕招惹了眼前趙客這個魔頭。</br> 于是左右一想，低聲在趙客身后勸言道。</br> 看似有些不動腦子的舉動，事實上，說不心動的，都是傻子。</br> 就如那句老話，勇士殺死了惡龍，變成另一頭惡龍。</br> 利益面前，所謂的良心，不過就是一念之間而已。</br> 短短瞬間，趙客腦海中閃爍過那個畫面。</br> 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趙客給打消掉。</br> 為心自問，自己不是什么圣人，相反，趙客倒是更愿意，把自己定位一個囂張跋扈的魔頭。</br> 善果雖然好。</br> 可自己還沒有淪落到，去恩將仇報的程度。</br> 利益面前，趙客更愿意去堅守自己的原則，恩必償，仇必報。</br> 況且自己這次來，其實做的事情，并不多，相對來說，自己已經有了很多收獲。</br> 至少收獲了一張床，不是什么。</br> 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出主意的厲鬼，點頭一笑，彈指間送他上路。</br> 看到這一幕后，其他幾個厲鬼無不怵目驚心，這下連話都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的低下腦袋。</br> 便在這個時候老太太似乎和廖秋說了些什么。</br> 就見廖秋從抽柜里，拿出一本已經泛黃的古籍，以及一枚善果。</br> 走到趙客面前：“這是我外婆給你的，古籍是一些道家關于成道的記載，他說這個對你會有幫助！”</br> 趙客聞言，將目光看向古籍。</br> 眼神中不由流露出異色，伸手把古籍拿過來，至于善果，趙客沒動。</br> 就如廖秋說的那樣，老太太一輩子積德行善，臨終成道，結出十二個善果，是老太太僅有的財富。</br> 自己就是過來劃水走過場的，算是還了老太太當初的恩情。</br> 果子，就算了，這本書，趙客倒很有興趣。</br> 把果子拒絕后，趙客走到老太太身旁，默默為老太太送行。</br> 見廖秋和趙客都拒絕了果子。</br> 老太太不禁長嘆口氣，心里知曉，走陰人這一脈，走到了今天，就算是正是斷了根基，連善果都送不出去。</br> 或許是冥冥中一切早就定下的定數。</br> 朦朧中，老太太倒是想起來早年，自己男人燒掉了半身修行，喚得了一句讖語。</br> 九代善果、終有報。</br> 迷燈再遇、成金秋。</br> 這是走陰人一脈的最后的一句讖語。</br> 九代善果到了自己這一脈，終于成為第一位圓滿的人。</br> 也預示著，走陰人這一脈最終到自己這一輩圓滿退出了這個世界的舞臺。</br> 可后一句讖語是什么意思。</br> 到現在，老太太還未琢磨透徹，長吐口氣。</br> 就見十二顆善果光芒大作，果子化開，匯成一股，重新鉆入老太太的身體。</br> 頓時間，就見青藤轉眼枯去，一團熒光逐漸從老太太身上彌漫出來，化成老太太的影子。</br> 趙客站在一旁看著，見狀心里也是感到驚奇。</br> 眼前老太太的靈魂，分明就是靈魂，但卻和趙客見過的所有靈魂都不一樣。</br> 靈魂中，更帶有一種趙客第一次看到的神性。</br> “半步鬼仙！”</br> 看到這一幕，后面幾位厲鬼，心里又驚又妒。</br> 自己苦修了這么久，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厲鬼，可老太太，卻直接邁入到了半步鬼仙。</br> 著不知道比他們修行，強上了多少倍。</br> “外婆！”</br> 廖秋伸手去拉，結果手則從老太太的影子，穿了過去。</br> 看著自己穿過外婆手臂的手掌，廖秋楞然了半響，早就模糊的眼睛里，一行眼淚順著眼角滾下來。</br> 子欲養、親不待。</br> 自己被外婆一手拉扯長大，廖秋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應該有太多太多的時間和機會，能夠好好陪陪自己外婆。</br> 但當你意識到的時候，才會發現，這一切都太晚了。</br> 唯一讓廖秋感到慶幸，是外婆最后的一步，是自己親自送行的。</br> 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外孫，</br> 慈祥的眼神里，帶著濃烈的不舍，輕輕拍了拍廖秋的肩膀，作為告別。</br> 只見老太太手指一點。</br> 眼前床前的兩個紙人，像是活了一樣，開始扭動起來。</br> 紙人手上的紙轎，轉眼變成一頂黑色轎子。</br> 只待老太太坐進轎子。</br> 臨行前，老太太最后的目光，聚焦在了趙客的身上，善意的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對趙客警惕。</br> 默默點頭，表示道謝。</br> 或許老太太也很意外，趙客的實力會如此驚人。</br> 更意外，趙客會拒絕掉善果這樣的誘惑。</br> 也許是到了此時，老太太才發現，這個叫做王狗子的年輕人。</br> 狠辣的手段下，卻保持著一條高于常人的紅線。</br> 甚至要比那些見利忘義的普通人，不知道高出了多少。</br> 趙客揮手和老太太告別。</br> 就見兩個紙人抬著轎子，邁步向前走。</br> 眼前厲鬼陣，在兩個紙人面前，形同虛設。</br> 被輕松撕裂開一個口子。</br> 厲鬼陣被破開，周圍房間的景象開始破裂。</br> 廖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外婆遺留下的尸身，不禁深吸口氣，收拾下心情。</br> 準備拿出手機，為父母報訊。</br> “節哀！”</br> 趙客走上前，這件事很理解廖秋此時的心情。</br> 至親離開，但也是得道而去。</br> 和古人常說的羽化飛仙一樣，算是一件好事。</br> 可即便再好，親人就這樣永遠從身邊離開，換誰都會非常傷感。</br> 廖秋向趙客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管怎么樣，這次，趙客幫了他。</br> 這份人情，廖秋記住了。</br> 趙客把血錘收回來，不動聲色扔進郵冊。</br> 打算和廖秋告別，相信接下來，廖秋要忙上一段時間才行。</br> 然而就在趙客準備離開的時候。</br>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冷音：“你真以為，她能平安過了黃泉么？枉死城的大門，斷不會為她開，等到了天亮得時候，她要是還沒辦法進枉死城，就算是半步鬼仙，也要魂飛魄散！”</br> 這一聲冷笑來的突然，令趙客腳步一頓。</br> 旋即回頭循著聲音得方向看過去，聲音來自自己的郵冊。</br> 是那張《鬼新娘》</br> “是你說話？”</br> 趙客感到很驚訝，這張郵票本來有一項隱藏能力，后來莫名其妙的被打開了。</br> 但提示，里面是封印著一個惡鬼。</br> 趙客就一直沒有理會過。</br> 卻不想她居然開口說話了？</br> 只見郵票上的鬼新娘，似乎緩緩移動，一張很模糊的臉，向著趙客道：</br> “你可以不信，但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早在很久遠之前，枉死城就不允許為鬼仙開門。</br> 這早就成了鐵律，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每一代走陰人，為什么要有分出一份善果給族人的規矩。</br> 只不過怕是時間隔得太久，走陰人早就已經不知道這條規矩的來源。”</br> 聽到鬼新娘的話后，趙客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心頭頓時一沉，沒想到會是這樣。</br> “王哥？你怎么了？”</br> 一旁廖秋看到趙客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禁嚇了一跳。</br> 上前關心道。</br> 只見趙客的臉色忽明忽暗，緩緩回頭看著廖秋：“我們都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