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輪回。</br> 趙客只覺得眼前山河崩碎，靈魂像是被抽離身體一般。</br> 下一秒，當他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變換了模樣，是犬么？</br> 不！是一頭狼。</br> 黑色的狼毛，一雙藍色的眼睛，張開雙眼，遙望著面前的世界。</br> 時間猶如白駒過縫，自己一天天長大，開始追隨著狼群去獵食。</br> 只是年輕它沒有經驗，在圍獵一只野豬的時候，被野豬尖銳的獠牙在腹部撕開一個窟窿。</br> 狼群對于它的傷勢束手無策。</br> 在短暫的陪伴后，隨之將它拋下離去。</br> 弱肉強食的世界，即便是它的父母，卻也無法改變自然的法則。</br> 然而在它快要死亡的時候，一個女孩的出現，為它帶來了新的生機。</br> 女孩的笑容很甜，消瘦的臉頰上，生出兩個小巧的酒窩，只是左眼上留下一塊黑色的印記。</br> 女孩為它縫合了傷口，將身上的肉干給了它后，就在大人的呼喊聲中，轉身離開。</br> 它目光凝視在女孩的背影，默默將這張臉銘記在心。</br> 憑借這女孩留下的肉干，它在草叢中度過了漫長的五天時間，直到傷口愈合的時候，才緩緩掙扎這爬起來。</br> 兩年后，它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獵手。</br> 并且殺死了年邁的狼王，成為了狼群中新狼王。</br> 一次巧合它再次遇到了那個女孩。</br> 雖然時間匆匆，女孩已經變成了婦人，可它認得女孩臉上的胎記。</br> 女孩已經嫁人了，但日子過的并不好。</br> 她嫁給的是一個柴夫，沒有什么本事。</br> 有時候，家***本沒有了多余的米糧，那時候已經是冬天了，看著她抱著孩子蜷縮在鍋爐前，煮的是草根后，它將獵殺的野豬，叼在她的門口。</br> 它只是單純的希望它能夠得到一些吃的。</br> 在女孩得到吃的第二天，她的男人回來了，這個樵夫看到桌上的肉后，質問肉是從何而來。</br> 女人無法解釋清楚，被樵夫以為是她偷人換來的。</br> 遭到了樵夫的暴打。</br> 這一幕剛好被守在外面的自己看的一清二楚，看著女人被打，他頓時憤怒的沖進房子里，張口吐露出獠牙，狠狠咬在樵夫的喉嚨上。</br> 那一剎那，屋里的女人和孩子都嚇呆了。</br> 我本以為她們會感激我，卻不想女人在愣然中，卻是拿起了那把斧頭，狠狠砍在我的腦袋上。</br> 隨著意識消逝的剎那，我看著這個女人臉上的胎記，露出不解和困惑。</br> 十世輪回。</br> 大殿里，所有人看著趙客的面容時而大笑，時而兇殘，像是著了魔癥一般。</br> 一時矮腳虎和苗道一的臉色不由為趙客擔心起來。</br> 眼前三戒口誦妙法，身后佛陀掌心托起了輪回佛輪，趙客的每一世的畫面，無不映照在佛輪之上。</br> 方才那一世是蒼狼。</br> 如今這一世卻又變成了一名乞丐。</br> 雖然是人，卻依舊悲苦。</br> 極寒交迫中，被迫靠著吃掉同伴的尸骨才能存活。</br> 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時候，卻隨著瘟疫的爆發，最終死在瘟疫里。</br> “媽的，這老和尚耍詐！”</br> 愣然中，矮腳虎忽然明白三戒的想法，世間悲苦全部加持在自家團長的身上。</br> 這完全是要誅心。</br> 等心死了，意志毀滅了。</br> 到時候，給點甜頭就是好的。</br> 矮腳虎的想法其實沒錯，三戒的十世輪回，每一世，都針對在人的七情六欲上。</br> 人間百態，世間悲苦。</br> 十世的凄涼加身，才能令人明白這個世界，就是一片苦海。</br> “三戒和尚，你這樣做，不是度他，而是毀他。”</br> 李志常神情中投出怒色，矮腳虎都能想通的道理，李志常怎么會不明白。</br> 這比那本菩薩經更是可恨，菩薩經只是蠱惑人心，等佛法修為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會清醒過來，但那個時候，木已成舟。</br> 至于醒不過來的，那就醒不過來好了，佛門不差那點米飯。</br> 相比之下，三戒和尚的十世輪回，卻是從根本上去抹殺掉一個人的人性。</br> 未來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傀儡，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br> “阿彌陀佛，世間若苦海無涯，他若是肯回頭一步，怎么會如此這般的凄涼，因果造化，又與貧僧何干。”</br> 三戒拿手一指，就見輪回佛輪中，映射出趙客又一世。</br> 這一世他化身為女子，卻是被賣身青樓。</br> 周圍一眾人見狀，不由瞪大眼睛看著，特別是那些豪門權貴，更是興奮極了。</br> 在他們眼中，自身出身不凡，天生就是貴族。</br> 自然不屑與去和普通人比，此時看到趙客這個漢家子，凄慘悲劇的畫面，反而看的津津有味，因為他們很享受這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br> “哼！”</br> 李志常面色冰冷，對于三戒的說辭，不屑一顧。</br> 手指撥弄下，就見四把玉劍激蕩起蹭蹭道紋。</br> 三千道藏，融為一股無形氣運，送入三戒身后佛陀的輪回佛輪之中。</br> 他無法去改變已經卷入十世輪回中的趙客，也沒有辦法強行喚醒他。</br>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為趙客開辟出一條生機。</br> 這一縷生機究竟是什么，連李志常也說不清楚，道之而玄，玄妙之處，卻非一言一語可以言論。</br> “哈哈哈，打！打死他！”</br> 就在這時候，眾人發出一陣潮水般的笑聲。</br> 就見畫面中，不愿被接客的女人，被青樓的老鴉困在地上抽打。</br> 一鞭子下一時令女人劈開肉堿。</br> 打的她慘叫連連，不一會就開口屈服。</br> 見狀，矮腳虎與苗道一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br> 眼看著女人，默默的低下頭，選擇去接客的畫面時，苗道一終于爆發了。</br> “大師，這里是三公子的琉璃燈會，既然您與掌教真人有佛道之論，自是高雅一堂，此等污穢之色，怎能出現在這里。”</br> 三戒和尚聞言，目光不由望向了苗道一，那雙渾濁的雙眼中綻放出一縷佛光。</br> 令苗道一生出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一時臉色驟變下，卻見苗道一一甩手，一顆奇特的寶珠出現在掌心。</br> 寶珠上浮現奇特異光，罩住了苗道一，將三戒投來的目光徹底隔斷掉。</br> “哦！有趣！”</br> 察覺自己的佛眼通失效后，三戒反而對苗道感興趣了。</br> “阿彌陀佛，皮肉之相，不過是一身臭皮囊，我等心觀自在，視為白骨骷髏，小友何必如此緊張。”</br> 三戒雙手合十，神情自若，輕描淡寫的一句白骨骷髏，就將苗道一堵的無話可說。</br> 承認自己緊張，就等于承認自己修行不夠，連這等皮肉之相都看不穿。</br> 說明他心中還有男女雜念，道心不純。</br> 可如果不承認，他又何必在乎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呢？</br> “是啊，苗道長又何必如此緊張，我們看這玩意多了，就當時看野狗交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幾個豪邁子弟一個個摩拳擦掌，巴不得看著接下來，即將播放的直播畫面。</br> 只見畫面中。</br> 女子被一名肥胖如豬一樣的男人，拉進房間里。</br> 粗暴的撕開她身上的衣服。</br> 看著裸露出來的肌膚，有人不由得食指大動。</br> 然而就在所有人等待著下一步的時候。</br> 突然女人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一把剪刀悄然出現在女人的手中。</br> “噗噗噗……”</br> 鮮紅的剪刀，幾乎要將男人的肥胖的肚皮給割開，一時間，鮮紅的腸子，順著肚皮上的缺口被女人一把拽住出來，纏在男人的脖子上。</br> 她的力量并不大，但男人幾乎已經被疼暈了過去，隨著腸子的收緊，那張臉逐漸變成了醬紫色，最終被活活勒死在女人身上。</br> 這一幕，令所有人萬萬都沒有想到。</br> 甚至一些貴公子們，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畫面，有人更是不堪的暈迷過去。</br> 見狀，坐在首座上的三公子，不由皺起眉頭。</br> 這些年大元的強大，但滋生的腐敗卻越來越嚴重，這些祖上都是一等一英雄的子孫，如今連馬都不會騎。</br> 身體早就被酒色掏空了，眼前居然還暈迷過去。</br> 令她感到丟臉，不過三公子此時卻驚訝的發現，趙客的身體，居然在動。</br> 雖然是動作很輕微，可動作的幅度則是在不斷增加。</br> “咦！”</br> 此時，三戒的臉上也不由生出異色，他察覺到，趙客的主觀意識居然在復蘇。</br> 雖然只是很微小的復蘇，只是復蘇了他的一部分性格。</br> 但這就如同大壩里的蟻穴一樣，只會越來越多。</br> 這個發現令三戒心中頓時驚疑不定。</br> 自己創造的十世輪回經，絕非一般人能夠抵擋。</br> 即便是心性堅韌之輩，也沒有能力，能夠在輪回中復蘇起來。</br> 除非……</br> 三戒的目光不由遙望在，圍繞在趙客周圍，那四把玉劍之上。</br> 只見此時無形的道韻源源不斷的融入趙客的身體。</br> 見狀，三戒臉色微變下，一串佛珠出現在手上。</br> 佛珠并非是普通的念珠，而是又人眉心骨所打磨出來的。</br> 這是一串來自密宗的嘎巴拉。</br> 在三戒的手掌生出金色流光，揮手波動下，就見這串佛珠，準確無誤的套在了趙客的脖子上。</br> 一時佛珠霞光肆意，居然將懸在趙客周圍的四把玉劍所散發出來的道運隔斷開。</br> “三戒你做什么？”</br> 李志常見狀怒不可歇，上前一步，揮手掃向趙客脖子上的佛珠。</br> 但三戒的冷冷一笑，身影橫跨一步擋在，趙客面前。</br> “阿彌陀佛，李真人，你輸了，您看，他已經要入佛了，那串佛珠，就當作貧僧送他的入門禮好了。”</br> “胡說！”</br> 苗道一跳出來，可卻被兩個和尚橫身攔下。</br> “貧僧怎敢胡說，你們自己看。”</br> 果然，只見三戒的話音落下，趙客身上涌出金燦佛光，身體像是鍍上了一層黃金一般，雙手合十，猶如入定的僧人。</br> “他真的要入佛了！”</br> 眾人一時忘記了去看佛輪上，那個女人冷臉走進廚房的畫面，所有的目光全都匯聚在趙客的肉身上。</br> 這個時候，只要趙客喊上一句，阿彌陀佛，那么基本上就已經可以確定，三戒大師贏得了這場比試。</br> 可就在所有人認為趙客已經要入佛的時候，突然卻見趙客的雙眼睜開，一把抓過圍繞在身旁的那般玉劍。</br> 不過巴掌大小的玉劍，被趙客握在手中，卻是反手朝著自己大腿狠狠扎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